第4章 坐穩位置
沒成想這丫頭哭的更大聲了,「娘娘啊!當日在圍獵場為太子殿下挨一箭的怎就不是您呢?偏讓那小賤蹄子撿了便宜!殿下明明最初是屬意您的啊!」
她剛嚎到這,突然猛地揪住桑婉的衣袖,扯的她差點沒站穩。
「娘娘,奴婢分明記得您當日也是受了箭傷的!是不是救了殿下的那人是您,被喜鵲那小賤蹄子冒認頂替了?」
她越說越起勁,甚至還捏出了段話本子裏才有的離奇曲折的愛恨情仇。
是呀,李延最開始是屬意她的不錯,可卻架不住男人見異思遷的本性不是嗎?
喜鵲是個很乖巧的丫鬟,但桑婉不喜歡她。
她那張臉談不上多美,可總能激起男人的憐香惜玉之心。
說起來,桑婉也曾嫉妒過,嫉妒那樣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蛋為何不長在她臉上,那樣滿京城的才子們就不必為了展現清高來唾棄上她幾句禍水妖精。
可長得太美是她的錯嗎?
這幫人也忒是不懂得欣賞了點!
然而也是這樣張臉,只用了半月時間,就從桑婉手裏搶走了心上人的位置。
喜鵲滿眼期待的看她,「娘娘……」
桑婉:「……」
雖說桑婉確實很想替她把這話本子裏的劇情圓滿了,可委實那日救人的不是她。
第一,雖說那時的李延還沒犯賤,桑婉對他仍是情竇初開的懷春狀態,但她還沒傻到為了個男人不要自個的狗命。
第二,從位置距離上來說,她也不滿足替他擋一箭的需求。
第三,淦啊,憑什麼不是他替老娘擋一箭啊?話本子裏還知道英雄救美呢,怎的當個太子了不起啊?
至於她那箭傷嘛……
純屬是桑婉自個學藝不精拉錯了方向,險些廢了半隻胳膊,據說當天還意外傷了個貴人。
就這般,哭哭啼啼的三草陪着她又在宮中待了三、四日,除了王青每日送些賞玩來。
桑婉也曾好奇詢問過李賀的去向,他只是笑眯眯的含糊過去,對她的態度卻更甚之前的恭敬。
可這一口一句「乾娘」把三草嚇得不輕。
她眼含熱淚,結巴問道:「那……那李廠督比……比太子殿下好……好看么?」
桑婉鄭重其事的點頭。
為了證實話的可信度,還拉了王青共點頭。
三草這才抹了把淚,惡狠狠的道:「娘娘覺得好看就行了,讓那狸貓與小賤蹄子過去吧!」
良久后,桑婉才品出來她話里的狸貓就是蠢貨太子,對這傻丫頭的讚賞度又高了不少。
漂亮。
不愧是她調教出來的丫鬟,見風使舵的本事都如出一轍。
圓月當空高掛。
桑婉坐在窗邊,手裏抓着把瓜子,正聚精會神的看着話本。
燭火搖晃,將她濃密的眼睫拉長。
李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夜裏風涼,娘娘該多添衣才是。」
聞聲桑婉轉過臉,她的視線剛好瞥見卷着冷風入門的李賀。
她抿了抿唇,「掌印總算想起來本宮了么?」
李賀走近,「咱家最近事務繁忙,來不及得空陪娘娘,是咱家的過失。」
他走近之後,才瞧清那書皮上寫的是多情皇帝冷太監。
李賀目光一頓,伸手將她的話本子抽過來,略略翻了幾頁后,才還了回去,「娘娘怎的喜歡看這種東西?」
桑婉被他問的頓了下,也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
她伸出的指腹觸及對方時,被那股涼意刺的縮了下手指。
「不過是平日用來消遣時間的罷了,掌印若是不喜歡那就不看了。」
李賀走至她旁側坐下,「娘娘在這宮裏住的可還習慣?」
「多謝掌印挂念,王青事事都照料的很好。」桑婉輕聲答着話,將那杯熱茶往李賀面前推了推,有些彆扭的開口,「掌印先喝口熱茶驅驅寒意吧。」
她覺得自個也是真矯情。
既然都主動送上門和這太監做對食了,怎的還會這般扭捏?
要說起來,桑婉還是怕他的。
皇帝那是好色昏庸無道,可李賀在外的名號卻是「殺心菩薩」。
這一聲菩薩並非是李賀有多慈悲,而是他慣會在殺人後替他們燒頁佛經,似乎這樣能減輕他造就的殺戮罪孽。
正當兩人對話時,王青突然側着身候在了門外,手中的拂塵還沾染了不少灰塵。
看那氣喘吁吁的模樣,只怕這一路都是着急趕來的,沒少栽跟頭。
明眼人都瞧得出這是專程來找李賀的,只怕是要事稟上。
桑婉抬了下眼皮子,「本宮有些頭暈,先去裏屋歇着了。」
她很識相,也不會去窺探宮裏這些秘密。
畢竟知道的越多,說不準死得越快。
可誰想李賀卻拽住了她的手,懶散散的扯到了懷裏頭,泛着涼意的指尖從下顎撫到紅潤的唇上,他才開口。
「說吧,這裏沒旁的人。」
這一摟讓桑婉腰身僵了下,但又很快遮掩了過去,只是倚在他懷中坐着。
涼涼的指腹擦過唇瓣,惹得一陣痒痒,撩撥的她心頭顫了顫。
桑婉偷偷用餘光瞥了他眼,李賀沒什麼反應,從唇把玩到了她的手指。.br>
她瞥了眼李賀的側臉,越看越覺得惋惜。
這樣好看的男人居然是個太監,直到現在,她都覺得有些不大真實。
王青向來都是個最會看人眼色的,自然明白掌印這是真要讓太子妃坐穩這對食的位置了,連忙上前遞了本冊子。
「乾爹,鍾慧宮的奴才來報,說是皇上最新封的蓮美人有了身孕,還說是雙生胎,高太醫不知該如何處置,特意來問您的意思。」
李賀接過冊子翻了幾頁后,指尖劃過記錄。
靠在他懷中的桑婉瞧的清楚,侍寢的日子是上月中旬時。
李賀問:「幾個月了?」
王青回答:「乾爹,高太醫說已經兩月有餘了。」
桑婉:「……」
她這是聽到了什麼天家秘聞?
上月侍寢,兩月身孕?
這蓮美人當真是女中豪傑,居然連皇帝都敢綠。
「兩月身孕了?」李賀漫不經心的翻着冊子,「這可不好辦啊。」
王慶彎着腰,「高太醫說保不保就乾爹您一句話,保准做的讓人查不着馬腳。」
嘖,這話說的。
桑婉這時才體會到了李賀手中的權勢究竟有多驚人,後宮嬪妃和子嗣的命居然都在他一句話來定奪。
這不免讓她背後都升起了抹寒意,就連手都不知該如何放置才好。
李賀仍舊在翻冊子,「娘娘意下如何呢?」
這一問讓桑婉怔了下。
這是在問她?
她試探道:「掌印可是在問本宮?」
「自然。」
桑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她摸不清李賀話里的意思,也不敢輕易掉了戒心。
沉吟了片刻后,她才道:「保不保只在掌印一句話,但這條命要看掌印留還是不留。」
李賀忽然就笑了。
「娘娘這打太極的功夫委實不錯,半點話柄都不留給旁人,咱家可得好好學學才是。」
他突然丟下冊子,「留吧,這宮裏頭也許久沒點喜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