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城南舊事（1）
晚上五點半，程旭開車到了律師所樓下。
肖瀟看見程旭的車愣了一下。
程旭解釋道：「連局給我放了半天假，叫我們晚上去看看老師。」
肖瀟明白了。
程旭還沒有和他老師說，他們兩個人已經分手了。
連城和程旭老師以前都是市局的，兩人是搭檔，後來程旭老師因腿傷離職，就把程旭交給了連城。
而程旭不負厚望，成了刑偵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隊長。
等肖瀟上車，系好安全帶，程旭一邊開車一邊道：「連局申請了專案組。」
「調查？」
「對，連隊請你做專案組的心理學顧問。」
「是你想讓我去吧？」肖瀟反問。
程旭沒說話。
夕陽落在肖瀟側臉上，她歪頭看着程旭：「程旭，我只問你一次，你到底去哪了？」
「公事，我不能說。」
「行。」肖瀟點頭：「那為什麼分手？」
程旭沉默了。
肖瀟看了會，見程旭沒有說話的意思，她自嘲一笑：「那以後還是少聯繫吧，總要習慣一下沒有對方的生活。」
七年的時間，歲月已經讓這個人深深的刻在了她生活的每一處角落。
她曾經想過，程旭也像她一樣離不開，可這小半年的時間，讓她覺得，離不開的人，好像只有她一個。
程旭握着方向盤，過了好久，才開口道：「肖瀟，等案件結束吧。」
「這個和有什麼關係？程旭，如果像當年的x一樣十幾年都沒結束，我是不是也要等到那個時候？」肖瀟反問。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案子，而是時間。」程旭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用盡全力的壓制着脾氣：「會很快的。」
肖瀟沒說話。
程旭老師姓洛，全名洛天海。
自從離職后，就一直住在城南的老房子裏，程旭看着又拆了一連串的房子，心裏微嘆。
上一次才拆了一兩戶，如今已經快拆完了。
知道兩個人要來，洛天海一早就讓人準備好了飯菜，等着程旭和肖瀟。
程旭進門，就看見飯菜已經放在桌上了，他把水果放下，笑着道：「老師，看來你盼的不是我來，是瀟瀟來吧？一桌子都是她愛吃的菜。」
「哪有，我兩個人都盼。」洛天海轉着輪椅過去，看了一眼程旭，又看了一眼肖瀟，有些心疼：「你們兩個人肯定都沒好好吃飯，都瘦了。」
「我天天吃了很多。」肖瀟坐下，給洛天海拿碗筷：「倒是程旭，天天加班，瘦了不少。」
「有空就多盯着些他吃飯，犯人是抓不完的。」洛天海說著，想起什麼，喟嘆道：「早上聽連城說了，不到十二小時就破案，速度雖然快，但要記得戒驕戒躁。」
「我一直銘記在心。」程旭附和着洛天海的話，忽然問道：「老師，你什麼時候搬家，我好請假。」
洛天海想了一會，慢慢道：「過兩個月吧，這裏呆久了，我都捨不得走了。」
「搬到我們樓下還不好？以後天天都能看您。」
看着兩個人三言兩語說著，肖瀟低頭吃飯，心裏卻慢慢多了一抹苦澀。
她曾經最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
可現在，這種平靜，只有在洛天海面前才有。
吃飯剛剛結束，程旭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面跳動着小安兩個字，肖瀟看了一眼在廚房洗碗的程旭，劃開接了。
「程旭在忙，有急事嗎？」
「肖律師，你怎麼跟程隊在一起？」
小安一肚子的話，聽到是肖瀟的聲音后啞了大半，索性是刑警出身，她只頓了一下。
「沒什麼，有事嗎？」肖瀟含糊的帶過。
「肖律師，城南發現一具屍骨，我們已經過去了，就是沒聯繫上程隊。」
「我們在城南，你發個位置，我告訴他。」
「那麻煩肖律師了。」
小安客氣的說完，飛速的掛斷電話。
肖瀟拿着手機去廚房，看着躬身洗碗的程旭，語氣清淺：「程旭，有案子，我讓小安發位置過來，你去現場吧。」
「還真是休不到一個整假。」程旭無奈笑了。
洛天海推着輪椅過來，聽是案子，直接攆人走：「你們兩個都走吧，等會我讓護工再來一趟，案子是大事，不能耽誤。」
「那我改天再來看你。」
程旭沒推脫，麻利的放下碗就出去。
與此同時，樓下也傳來了警笛聲，肖瀟微愣，走到窗邊看出去，就在隔壁一棟樓，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
警察陸續從警車上下來，她回頭，「程旭，應該就是旁邊那棟樓。」
「什麼？」洛天海皺眉，他推着輪椅往外面走，「程旭，我也去看看。」
程旭拿東西，肖瀟推輪椅，從進電梯開始，程旭就在接電話。
三分鐘后，三個人抵達現場。
小安剛下車，就看見程旭三人，驚的嘴巴都張大了。
「程隊，你怎麼來的這麼快？」
「我老師住這裏，剛在上面吃飯。」
程旭從上衣口袋裏拿出工作證，跨過黃線進去，戴着手套邊走邊問：「什麼情況。」
「他總是這樣，一碰到案子，就不管不顧的。」肖瀟看着程旭的背影，微微笑了，拉着輪椅退後了一點。
「是啊，所以我也很慶幸，七年前沒有讓他回國，他是一個好苗子。」
洛天海拍了拍肖瀟的手，語氣溫和：「你也進去看看。」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肖瀟皺眉。
洛天海雖然是刑警出身，可到底雙腿不便，她不忍把洛天海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已經給護工打電話了，等她過來，就帶我回去，你去吧，案子要緊。」洛天海招手。
肖瀟看了一眼裏面，終是點了點頭。
黃昏時分，不少居家的老人聽說挖出一具屍體，都擠着看熱鬧，肖瀟把洛天海推的遠了一些，這才跟着進去。
剛走兩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叫她。
肖瀟回頭，看清是誰后，溫婉笑道：「許老師，你也來了？」
「說到底我也是專案組的一員，都出來了，總不能我一個人留在辦公室。」
許少東聲音和煦，說完，他微微歪頭問道：「剛剛那個人是？」
「洛天海，市局的前局長，也是程旭的老師。」
肖瀟簡略的介紹一番，沒有說太多。
許少東點了點頭，開口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連局點名給程隊休假。」
大概只是自言自語，許少東說完，發出了邀請：「一起進去看看吧。」
「好。」
等肖瀟轉身走了，許少東回頭看了一眼洛天海，笑容一寸寸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