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魚兒戲鉤（修）
北原，天川。
一座燈火通明的大帳內，主座上兩位五轉蠱師觥籌交錯，開懷暢飲。
主座右側，趙憐雲環顧帳內酒香飄逸，熱鬧非凡的宴席，稚嫩的臉龐中，閃過一絲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莫名神色。
望着擺滿矮腳几案的誘人烤羊、奶糕，心底卻怎麼都提不起食慾。
趙憐雲瞥一眼身旁，衣袖領口，皆沾滿了油漬、椒粉，雙手抱着半根羊腿，埋頭苦吃的少年，神情不忍。
“喂，這是第三隻烤羊腿了！你確定你還能吃得下？”
“唉？小雲姑娘放心，我還能再吃一條，主要是這個盤角羊真的好好吃呀！嘿嘿！”
費才用嘴撕下一塊羊肉，大快朵頤，手上揮舞着一塊點綴紅棗的奶糕，就要遞給趙憐雲。
“我不吃！”
趙憐雲奶聲奶氣地輕哼，揮手擋下奶糕。
“別呀，小雲姑娘！我阿爸說，能吃是福氣！”
費才終歸健壯年長，一雙大手輕易破開趙憐雲的抵擋，將奶糕成功喂進對方嘴裏。
趙憐雲斜瞪一眼費才，嘴中嚼着甜滑軟糯的奶糕，目光轉向主座，打量與自己便宜老爹對飲的費清。
五轉修為，還有五轉蠱蟲，恐怕比自家老爹要強上不少。
就是不知道，五轉蠱蟲能在商城裏能賣多少金幣？
趙憐雲舔舔嘴唇上的奶漬，眼眸微閃。
回想今早，費清帶領費家與正預備拔營的趙家相遇，卻意外發現了給趙憐雲端水洗漱的費才，在眾人眼前，上演了一幕大型父子相認現場，驚地趙憐雲目瞪口呆。
這不和前世爽文小說的男豬腳有點類似？
腦中正吐槽着，主座之上的費清扭頭看向趙憐雲，一臉的笑容，情真意切，叫她趕忙低頭，心間直犯嘀咕。仟韆仦哾
宴會散去，費清與趙家族長於書房中小聚。
“趙老哥此行舉族投奔馬家，確是好氣魄！叫我欽佩。”
趙家族長苦笑一聲。
“那費老弟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如今的草原，王庭之爭已然開打，草府的黑家與東方家酣戰正歡，猛丘努爾家攻勢勇猛，而玉田劉家未必能勝有常山陰的黑家。
而於我信者不知凡幾，再不站隊，只怕是遲了。我族雖有暖沼谷庇佑，可終歸是不得已之選，本屆馬家實力尚可，又有奴道大師馬尊，但只是不知誠意，所以……”
趙家族長與費清對視一眼，皆人老成精，不必多言。
半晌，費清陡然開口，輕聲言道：
“犬子與貴千金，情投意合，實乃天作之合，不如定下婚約如何？”
“這……”
見提及自己的寶貝女兒，趙家族長遲疑了。
“婚約只是暫時，貴千金年幼，犬子還未經磨鍊，不堪大器，婚約尚早！”
費清心知趙憐雲是趙家族長的掌上明珠，恐不願鬆口，特意闡明。
“……如此，之後一路上，還要費老弟費心啦！”
趙家族長拱手道。
“往後都是一家人，客氣！”
隨後，二人又對兩族盟約具體內容，進行探討，商議日後應對馬家一事，又立下僅關於盟約的毒誓蠱，聊至夜深方才各自離去。
翌日，費清心憂與自家兒子再次丟失，且在接下來的大戰中分身乏術，故為費才安排開竅事宜，只求有自保實力。
在費才開出乙等資質后，趙家族長前來恭賀，併當眾宣佈了聯姻一事，兩族歡騰，唯有前來看熱鬧，聞訊傻愣在原地的趙憐雲。
我來找樂子，結果我成了樂子？
便宜老爹呀，這是封建糟粕，使不得！
趙憐雲當眾‘喜極而泣’。
而費才才後知後覺的回想起，昨晚阿爸找他說的話：
“小才，你要老婆不要？”
……
數日後，費家與趙家齊奔馬家，受到馬家族長馬尚峰的熱烈歡迎。
因事先立有毒誓，費家與趙家在協議談判上同進退，手中籌碼相合，威力更甚，在數番談判后，最終達成共識。
費清不僅拿到了當初馬英傑提出的價碼，擔任副盟主，更將手中的二十萬匹恐爪馬群賣了個好價錢，趙家同樣沾了不少光。
至此，馬家實力大漲，在之後的天川英雄大會上，力壓成家，成為盟主，軍力暴漲。
在向西南方向的前行中，收編獸群，整合軍力，直到在鏡湖遇上同級別實力的宋家，大戰一觸即發。
……
草府。
戰場上空，望着東方余亮帶領殘餘的族人，步入高達二十丈的巨大光門中，手握巨額戰爭賠款清單的黑樓蘭，神色狂喜。
發了！
從輜重營返回，浩激流手握數只用戰功換來的蠱蟲，心中細數還能換些什麼。
之前與東方家的大戰中，他即便未曾施展師父給的五轉蠱蟲，僅憑藉五轉修為，亦屢屢斬獲奇功，戰績斐然。
在戰功榜上，僅次於狼王常山陰，不過對方也很快跌至負數。
“四轉功倍蠱！嘖嘖，可惜，那隻五轉功倍蠱被狼王率先奪去了！”
浩激流把玩着手中的功倍蠱，語氣略顯惋惜。
“哼，得再多五轉蠱蟲又如何？終不過是凡蠱，仙蠱唯一！你若得只仙蠱，那才值得高興！”
“對，您說的對！可我現在只是個凡人，仙蠱也弄不到哇。”
“等進到王庭福地里，八十八角真陽樓里自然有仙蠱，你奪一隻就有了！”
浩激流點點頭。
原先他想進入王庭福地，不過圖謀其中其他蠱師遺留下的傳承，可如今已晉陞五轉，唯有巨陽仙尊的仙道傳承，才能入他的眼。
“對了，有空多練練我教你的那套三氣平衡！”
楚洛笙意志冷不伶仃來了一句。
“師父呀！我才五轉初階，是不是有點早了？”
浩激流心存僥倖。
“有備無患！真陽樓里什麼寶貝沒有？得幾隻紫晶舍利蠱，五轉巔峰不過一眨眼的事兒，不用討價還價，練！”
“唉～”
……
逆雨福地。
一間不起眼的茅草房中，檀香氤氳。
東方余亮跪地朝主座上的老者行禮，語態誠懇。
“老祖贖罪，不孝子孫辜負厚望，未能入主王庭，還請責罰！”
言罷，東方余亮端正三拜，靜候發落。
“起來吧！”
老者低聲言道，一股無形力量，將東方余亮抬起。
“黑家勢大，又有狼王與水魔助力，你輸的應該。”
東方余亮面不改色，暗中牙齒緊咬，心有不甘。
“你妹妹的事，我還是會儘力一二，只是要不少時間，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東方余亮告退一聲，後退三步，離開茅屋。
待東方余亮離開福地，老者神色一改，不由長嘆口氣。
他不是旁人，正是叫整個北原蠱仙正魔兩道，都恨得牙根癢，北原第一智道蠱仙——東方長凡。
“真陽樓中或許會有壽蠱，如今也是妄談了。”
對於北原各方勢力對東方家的壽蠱禁運，以及暗中下的腳絆子，東方長凡心知肚明。
他已時日無多，命不久矣，若無壽蠱續命，由他一手引導下走向輝煌的東方家，也必然隨他的逝去而崩塌。
要用那個辦法嗎？
不，還沒到時候。
腦海中兩顆念頭相撞，湧出一個設想，但很快被他否決。
記得不久前，寶黃天中也曾有人售賣過壽蠱，只是如今音訊全無，不知結果如何。
“且再試試！”
東方長凡自言自語道，催動一隻信蠱，再度與那人傳信。
……
青索福地。
顆顆水潤念頭在楚洛笙腦海中相互碰撞，相合、抵消，形成一個個新的念頭，產出思考結果。
仙道殺招，一竅就通！
猝然間，海量的念頭在一瞬間受到某種力量的控制，開始有序的排列，在一定範圍中集體碰撞，又再度打散，重新排列。
嘩啦！
直到一顆全新的念頭產生，區別於其他水念，靜靜地懸浮在腦海中。
“成了！”
楚洛笙重新睜開眼眸，細細評閱新研發出的仙道殺招。
在之前突破水道大師流派境界后，楚洛笙一直嘗試開發新的殺招，起初只僅限於凡道，仙道殺招的推進受限於，七轉水念仙蠱的巨大仙元消耗，只能催動水念凡蠱溫水慢燉。
而在第二次煉出五轉夢魘蠱，汲取了墨人奴隸的智道流派后，楚洛笙的智道流派境界不出所料的突破大師，附帶信道隱隱鬆動，距離准大師亦只差一步。
仙道殺招的推演速度陡增，進展可觀。
如今，楚洛笙的流派境界成果顯著。
大師：夢道、煉道、水道與智道。
准大師：雷道。
如果再把這些年飛了多久的飛行道算上，楚洛笙大師流派境界數目已然有五個。
其主修的水道，終於趕上了相應水準。
與其他六轉蠱仙相比，雖都只有大師境界，皆是平均，可覆蓋範圍廣泛，世間罕見的智道，亦被他拔升至大師境界。
當有了智道大師境界，之後的殺招推演與蹤跡推算，都有不小幫助，助力修行。
這次他所推演的殺招，乃是以六轉仙蠱，井噴為核心。
這隻仙蠱的作用，是配合其他蠱蟲一同催動，挖掘潛力，能令威能暴漲，有點類似水道凡蠱涸澤。
不同於涸澤蠱催動后死亡，井噴仙蠱只會令自身與同催動的蠱蟲狀態大減，短暫處於虛弱狀況。
仙蠱的自身其實十分脆弱，一旦狀態不佳，若無法妥善處理，極有可能導致仙蠱的死亡。
且楚洛笙一直並未遭遇嚴重的危機情況，井噴仙蠱始終未能有發揮功效。
為此，楚洛笙在借鑒元澤老仙曾擁有的泉涌仙蠱，對井噴仙蠱為核心的仙道殺招進行推算，得到了如今的全新版本。
仙道殺招，井涌狂噴！
剛準備試驗一下新殺招效果如何時，心念一動，一隻信蠱從仙竅中飛出，落入手心。
“哦，又是一個想買壽蠱的大肥羊來啦！”
楚洛笙望着手心的信蠱，露出了許久未有的竊喜笑容。
自從王庭之爭開始后，他的二號大肥羊黑城，已經對他愛答不理，薅無可薅，叫他好生無聊。
如今又有生意上門，怎叫他不喜出望外。
簡單回憶了下，發現對方之前只給了一份食道蠱仙傳承的信息，小有特點，成色屬中上等，但和一眾勢力的氣道、食道完成傳承相比，黯然失色。
“那隻壽蠱暫時還未賣出，好叫仙友安心！”
“如此甚好！在下願換一份蠱仙傳承，作為酬金，定會叫仙友滿意！”
“哦？不知是何流派，若是五行流派，暫不作考慮。”
見對方話語中，頗有底氣，楚洛笙有心提醒。
“自然，仙友請看！”
旋即，一份關於蠱仙的傳承小部分信息，通過信蠱傳至手中。
“居然是陣道？”
迅速遊覽完對方給予的部分內容，楚洛笙不難分辨出一些跟腳，他先前從其他勢力的傳承中，開闊了眼界，對於這份陣道傳承的價值，已然心中有了預估，而最重要的是這份傳承的部分內容他恰恰聽說過。
圖事成！
那個在原著夢境中，以一種近乎變態的方式瘋狂訓練自己的兒子，方源因此在夢境中沒少吃悶虧。
四元思潮，以地、水、風和火四個基元，令蠱陣變得穩定，且包容性強，是曾在近古時代流行過幾十年的一種陣道思潮。
而四元思潮的曇花一顯，與其需要佈陣者對四個流派都有一定程度的見解，擁有相應流派境界，且隨着時代發展，發展其並非包容性最強的蠱陣。
這份陣道傳承，則是以四元思潮為靈感，將其中四個基元單拎出來，打破絕對平衡，以三包一的態勢進行輔助運行，且以當今五域盛行的五行流派做基準，可進行隨心替換，從而達到轉換不同的效果。
但關於蠱陣元素間的切換核心是什麼，如何解決切換間元素的銜接，內容中並未提及，顯然是對方刻意隱瞞的部分。
不得不說，這份陣道傳承在楚洛笙所評鑒過的眾多陣道傳承中，絕對屬於頂尖一流。它的適用性與多樣性，都令他為之動容。
楚洛笙承認，他饞了！
“等等！我怎麼確定，這傢伙不會是東方長凡？”
楚洛笙放下手中的信蠱，心感狐疑。
若是往日裏用十年壽蠱換，他還真會考慮一下，畢竟他從費家蠱仙恩澤，得了一隻三十年壽蠱。
可對方真是東方長凡，那他才是虧得沒地兒哭。
原著中，東方長凡死的時間不難推斷，他完全可以掐點去強行勒索，至少有把握換來一隻仙蠱，再狠狠地宰上一筆。
他要釣的是整條魚身上最精華的部分，尤其這還是條鯨魚，而不是一小塊魚尾肉。
如何判斷呢？
“呵，不急，跟他耍耍！急得不是我，被正魔兩道盯死的，也不是我！”
楚洛笙瀟洒一擺，草草應付了一句，將信蠱丟入仙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