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天師驕子
這和蘇青喻設想的不一樣。
他以為他會在這個世界看到上一世的自己和年少的薄雲意,準確來說,是他和現在的薄雲意一起,看上一世的他和薄雲意有沒有什麼貓膩。
因而他沒想到薄雲意會直接回到他年少身體裏這一層。
在薄雲意這裏“打情罵俏”沒什麼,就是在殷常在面前犯傻了。
殷常在:“其實,我剛到,什麼都沒聽到。”
蘇青喻:“……”
倒也不必,本來沒什麼,這麼一說,好像剛才他們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蘇青喻倒是沒覺得尷尬,反而很安心。
殷常在這麼跟他說話,說明他們現在的話怨鬼聽不到,也就是說,此時的怨鬼在他們面前不算什麼。
想也是,現在怨鬼還沒完全解開封印,沒拿到自己怨力核,如果他們兩個還不能隨意,酆都無常殿的臉還要不要了?
他隨意說話,蘇青喻也跟着說了,“是我讓527聯繫你的,我想知道我的乖徒弟怎麼跟着你做了無常。”
殷常在:“……”
他看向了薄雲意,蘇青喻也看向了薄雲意。
薄雲意當場自爆,同時把殷常在拉下水,“我是被他騙了。”
殷常在:“……”
蘇青喻又看向殷常在,殷常在訕訕地說:“也不能算是騙吧。”
蘇青喻:“到底怎麼回事?你還不打算說嗎?”
“首先,我確實要跟你們道歉。”殷常在沉思幾秒,說:“這件事是我沒做好,當然主要怪怨鬼。”
怨鬼猖獗的時代,就是這個世界鬼怪最多的年代。
鬼歸屬於地府管,世上的惡鬼都該關進兩個地府的地獄中。
多虧這個世界上的天師,幫助地府處理了很多惡鬼,那時酆都地府鬼王獄好多惡鬼都是這個世界的天師打下去的。
到了怨鬼這裏時,酆都地府那時正值最忙亂的時候,這個怨鬼又特別麻煩,當時就直接把怨鬼封印在這個世界了,也就有了後面天師府的慘滅。
天師府出事的前幾年,蘇玄度就不常回天師府了,他經常帶薄雲意去各地抓鬼,他得到天師府出事的消息時,正是蘇寧遠死的那一天。
那時怨鬼已經解開在林榮體內的封印,鬼魂徹底自由了,並在明洲準備好一切,就等着蘇玄度和薄雲意回去了。
怨鬼的計劃是,當著薄雲意的面殺了蘇玄度。
他知道薄雲意有多喜歡蘇玄度,殺了蘇玄度一定能最大程度地激發薄雲意的怨念,他的怨力核封印就能解開了。
因而他做了充分的準備來殺蘇玄度,當時天師府附近幾乎沒有正常人了,幾乎全都是被怨念控制的非人非鬼的怨鬼傀儡,在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蘇玄度當然要回去。
蘇玄度的太爺爺給他起名為玄度,玄度為月亮的別稱,他說蘇玄度是那個時代的天師留下的月亮。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是蘇玄度知道,白天不需要月亮,天黑了,才需要月亮。
這就是他的使命所在。
那天薄雲意外出抓鬼正好要回來,蘇玄度在城裏坐不下,早早到在城外那棵百年銀杏樹上等他。
薄雲意提前一晚上回來,在那棵銀杏樹下等師父來接他回家。
蘇玄度在樹上看了他很久很久,在天亮時,才在樹上跳下來,把一把野花塞到了薄雲意手裏,說:“我想你了。”
薄雲意怔怔地看着他,耳朵都紅了,半晌才說出話,“師父一定又是有什麼事。”
不然不會這樣。
蘇玄度笑眯眯地說:“被你猜對了,師父欽州那個開酒樓的朋友你還記得吧,他跟我說那裏最近鬧鬼,天冷了,我不想去,辛苦小意幫我跑一趟?”
薄雲意剛跑了一趟回來,還沒吃個熱乎飯。
他沉默良久,說了個“好”字,抬腳就又走了。
除了一個“好”字,他什麼都沒說,其實是想讓師父說點什麼的,可是那人什麼都沒說。
薄雲意回頭,看到他正開心地沖他揮手。
薄雲意抿了抿唇,轉頭走得更快了。
蘇玄度就這樣看着他身影越來越小,像是時光倒流,回到了小時候的樣子。只是小時候,他走着走着就會摔倒,現在步子越來越穩健了。
進了天師府好幾年,他的身體都不見好,在老天師說可能不只是陰疾時,蘇玄度心裏就生出了懷疑。
他又回到了寒山看封印。
之前東梧村出事時,他就去檢查過封印,封印表面看沒什麼大問題。
表面沒事就夠了,這鬼是當年好多天師聯手封印的,其中還死了好幾個天師,他總不能解開封印看裏面的情況,如果他解開封印放出了裏面的怨鬼,那後果不堪設想。
帶着懷疑,蘇玄度再去東梧村檢查時,猶豫再三,還是解開了一線他勉強能修補的封印,發現了裏面的鬼可能不在了。
蘇玄度翻遍了他能翻的所有書,生出很多猜測,又都無法證實。
諸多猜測中的一個,是怨鬼躲在了人的身體裏,這很做難到,怨鬼那麼強大,如果藏在人的身體裏,普通人類的身體肯定承受不住,一定會露出跡象。
可是他一直沒察覺到這樣的人。
如果真的有的話,就是薄雲意。
他是從東梧村來的,和林榮一起,當時他們都以為兩個孩子是被鬼瘴侵蝕的陰疾,可是陰疾是能被天師治好的,林榮就被治好了,而薄雲意沒有。
他只是懷疑,他在夜裏檢查過薄雲意的身體很多次,都沒發現問題。
可是,懷疑的種子一直在,最懷疑時,他甚至想過殺了薄雲意,以絕後患。
他下不去手。
他是被留在黑夜裏的人,那些年做了很多天師府都不知道的事。
他知道那個怨鬼有多可怕,如果怨鬼恢復后,對人世間的危害難以想像,殺一個他懷疑惡鬼寄身的人,對他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是,他下不去手。
他心軟了。
他想着,薄雲意也不一定是,他只是懷疑而已,他不該殺他。
從那以後,他就把薄雲意從天師府帶出來了,只要聽到哪裏有鬼的消息,他就帶着薄雲意去哪裏,看是不是怨鬼作祟,同時教薄雲意怎麼抓鬼。
他收他為徒教他抓鬼,其中不乏有試探。
直到天師府出事,他才知道怨鬼竟在林榮體內。
他懷疑了薄雲意那麼多年,多次試探,甚至起過殺意,終究是對不起他,這次太危險了,不想再讓他摻和進來了。
出乎怨鬼的預料,蘇玄度沒有帶到薄雲意回來。
更出乎他預料的是,他沒能殺了蘇玄度,反而被蘇玄度殺了。
怨鬼從封印里出來時,小心翼翼,因為那時他以為這個世界還和以前一樣,有那麼多專門對付鬼的天師,後來他才知道,現在能對付他的天師就沒幾個了。
蘇玄度是其中一個,但是這個都沒個正經師父教導的第五代天師,怨鬼其實沒多重視,直到他被蘇玄度手裏那把陰陽劍穿透。
怨鬼記得這把陰陽劍,天師府第一代天師家主當年就是手持這把陰陽劍,斬殺了無數厲鬼。
他沒想到,過了一百多年,還能有人能拿起這把劍。
蘇青喻說:“所以,我不是被怨鬼殺死的?既然怨鬼沒法殺死我了,我是怎麼死的?”
殷常在:“怎麼說呢,你殺怨鬼也沒那麼容易,你也受了傷,在受傷之後,算是……毒死的?”
蘇玄度消滅了怨鬼,但是還有滿城的被鬼怨操控的人。
那些怨鬼提前準備好,來對付蘇玄度和薄雲意的怨氣傀儡,在怨鬼被消滅后,即便不再攻擊蘇玄度,也依然是不人不鬼的模樣,遊盪在被大火燒過的天師府附近。
蘇玄度站在被燒黑的天師府門前許久,那些在他周圍遊盪的不人不鬼的東西,有天師府的僕人,有蘇玄度經常喝酒那家酒樓老闆,有他喜歡的琴師,有賣望月的小狗販,有天師府前面擺攤賣兩種口味豆腐腦的老闆。
蘇玄度伸手握住了其中一個。
從沒人交過蘇玄度怎麼醫陰疾,實際上,他的太爺爺也沒有教他很多關於抓鬼的內容。
在太爺爺去世后,蘇玄度一直留在那個院子裏看祖宗們留下來的書,從年少看到成年,誰也不知道他看了多廣闊的書,又學到了什麼。
或許只有他的徒弟知道,他在抓鬼后,也會幫忙善後,處理那些鬼留下的鬼瘴怨念,用一些特別的方法
——把它們吸到身體裏凈化。
天師府的天師其實在第三代就開始轉型了,那時候就開始有人研究陰疾,但怎麼知道以後世上就沒鬼了呢。
天師府後來出現了兩個天生做天師的苗子,一個是蘇玄度,一個蘇寧遠。
判斷一個人適不適合做天師,一個簡答的方法就是看這個人干不幹凈。
蘇玄度和蘇寧遠身體都是最乾淨的,但是他們被安排了兩條不一樣的路。
蘇寧雲經常對蘇玄度說,“叔叔,我也想學抓鬼,你教教我吧。”
蘇玄度每次看着他的手說,他這雙手天生是來醫陰疾的,乾乾淨淨,不染塵埃。
蘇寧遠每次疑惑,他叔叔的手也是這樣的啊。
蘇寧遠一直是這樣以為的,他只知道小動物都愛親近他,他不知道他叔叔的手,敏銳的動物一看到就會驚恐逃竄。
年少的蘇玄度自己靠着書籍學了很多抓鬼的方法,自然也涉獵過關於鬼瘴怨氣的內容,或許是因為一個人無聊,他研究出個新方法。
天師能引天地間的清正之氣來醫治療陰疾,其實也能把鬼瘴怨氣吸到自己身體裏凈化。
至少他能做到,很多次他都是用這個辦法在抓鬼后善後。
這次他也用了這個方法。
滿城四萬八千傀儡。
殷常在說完后,沉默好一會兒。
他說:“當時我正在無常殿休假,看到群里有無常說,有個人類打傷了接引亡魂的無常。一開始我沒在意,這種事不用我管。沒想到,討論這事的無常越來越多,引起了無常殿的轟動。”
“一個無常被打傷了,就加派無常去,兩個不行就四個,四個不行就十個,二十幾個無常都沒能把一個亡魂接回來,我真的得去看看了。”
殷常在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場景。
他趕到時,人間恢復了煙火,只有天師府依然是被火燒過的廢墟,陰暗的天空緊緊壓着斷壁殘垣,只有秋風能從縫隙中嗚咽吹過。
薄雲意正緊緊抱着蘇玄度的屍體,當第一滴眼淚落到蘇玄度已經發黑的廢了的手上,正好砸落一根乾枯成灰的手指后,他再也不敢哭了。
他渾身緊繃,只有怎麼也壓不住的顫抖哽咽。
那個少年看起來比他師父的手還要脆弱,一碰即碎,可他又能重傷所有試圖想把他師父帶走的無常。
沒人能靠近他們。
在他師父死的那一列,他體內怨鬼怨力核的封印頓時就解開了,可是怨鬼的鬼魂已經被消滅了,那個怨力核,那些澎湃的怨力自然就成了他的。
連殷常在都不敢輕易上去。
可能沒誰能把他師父帶走。
殷常在站在一旁看了許久,跟他說:“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讓你師父去地府轉世投胎,他只能做他們天師最討厭的鬼,還是個孤魂野鬼。你好好想想,你願意讓他變成那種鬼嗎?他自己願意嗎?”
這座城市的人已經恢復了正常,好多人圍着蘇玄度和薄雲意,看着一個活人抱着一個死人,一隻年邁的狗在悲傷地嗚咽,他們中有的無聲地沉默着,有的小聲地議論着,有的在指指點點。
除了薄雲意,沒人能看到這一地被打倒的無常,和一個站在旁邊安靜思索的無常。
殷常在等了一個小時,都沒見他的手鬆哪怕一點。
“你師父終究是要走那條黃泉路的。你知道嗎,黃泉路又長又黯,一個人走會很孤獨很難受。”殷常在說:“你想陪你師父走嗎?”
那個少年終於抬起頭看向他。
殷常在說:“放你師父去投胎吧,你跟我去做無常。這樣你就可以陪他走黃泉路,甚至以後他投胎后死去時,你還可以去接他,知道他過得怎麼樣,再陪他走黃泉路。”
這是殷常在思考那麼久,僅能想到的不怎麼樣的辦法了,沒想到那個少年竟然答應了。
他們三人所處的空間,是連怨鬼的意識都侵入不到的,因而殷常在話一停,就變得格外安靜。
太陽已經落山了,最後一絲紅霞也被拽進了底下。
薄雲意呼了口氣,轉頭看向看向窗外。
蘇青喻看着他的側臉,有意想把氣氛搞輕鬆一點,他似笑非笑地對殷常在說:“你就是看上了我徒弟,想騙他去做無常吧,我屍骨未寒,你就有了這種心思,真行啊。”
殷常在咳了一聲,“我當時主要是想解決他不放手的問題,不過,你悉心教了十多年的抓鬼人才,專業可太對口了不是嗎?不能浪費你的一番心血啊。”
蘇青喻:“……”
他不理殷常在,轉而看向薄雲意,“所以,你就帶我走了那條黃泉路是嗎?”
薄雲意垂下眼睫,輕聲說:“對不起師父,我沒有。”
殷常在咬牙切齒地說:“你被泰山地府那群狗東西搶走了。”
蘇青喻:“……”
泰山地府,這是蘇青喻第二次聽到了。
第一次聽到,是他拿着殷常在給他的記憶藥水去找孟婆時。
之前殷常在說這是他從孟婆府上討來的,他就去孟婆府求證,但孟婆告訴他,這不是她做的,而是她姐姐做的。
從孟婆府出來后,527跟他說,孟婆的姐姐也是孟婆,是泰山地府的孟婆。
一個人不可能進兩個地府,他來了酆都地府,就無法再去泰山地府了,所以蘇青喻就放棄了打聽。
現在聽殷常在這麼一說,他才發現當時沒注意到的問題。
既然他上一世的記憶,是從泰山地府的孟婆手上來的,說明他上一世是去了泰山地府,在泰山地府投胎的。
殷常在憤憤地說:“這個世界很特殊,當時有最多的惡鬼,所以當時是聯通了兩個地府。可是蘇家的第一個天師死了后,去的是我們酆都地府,就該默認蘇家人死後都去酆都地府的。”
“蘇家的人多厲害啊,他們泰山地府饞了,尤其是他們知道你竟然能用陰陽劍,這是地府的無常都敬畏的劍,在我帶薄雲意登記註冊的時候,他們趁機把你搶走了。”
殷常在應該是對這件事非常恨了,所以至今提起,都是咬牙切齒的味道。
殷常在:“這讓我怎麼跟薄雲意交待,薄雲意他恨了我十幾年!不,應該有二十年了!”
薄雲意已經是酆都地府登記在冊的無常了,殷常在當然知道他是為了他師父,可是他師父被另一個地府的無常帶走了。
那條黃泉路上,只有薄雲意和望月在走。
望月是他們從小養到老的狗,小時候,薄雲意經常帶着望月坐在那個老院子的門口,等着蘇玄度回家。
後來蘇玄度死了,在薄雲意要離開時,望月也一頭撞死在蘇玄度屍體旁,跟着薄雲意一起在黃泉路上等着一個不可能來到的人。
殷常在看着他們的背影,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幾十年甚至可能是上百年,他師父都不會來了。
他可能自己也意識到了,從他知道后,他再也不跟殷常在說話了,一日不停歇去各個世界抓惡鬼。
他進地府時才十八歲,十八歲啊,對地府那些鬼來說,簡直就是個小孩子。
就是這個孩子,吸收着地府和人間日復一日的怨念,抓來一個更比一個可怕的惡鬼,從傷痕纍纍到平靜無波。
殷常在看不下去了,他找孟婆商量有沒有辦法找到蘇玄度。
和殷常在一樣,孟婆也心疼這個孩子,這對老情侶想方設法去套泰山地府的消息。
在百年聚會上,孟婆的姐姐把一部分蘇玄度的記憶送來了,意思是他終於去投胎了。
判官廷的大判官也看不下去了,他去黑了泰山地府的生死簿,跟薄雲意說:“他們不講武德,我們也不講武德,去吧,去把你師父搶回來。”
生死薄上有生死預告,未來三天要死的人都在上面,可是他們也看不出究竟是哪個是蘇玄度。
只有一個依據,蘇玄度對自己的外貌特別滿意,按照他在泰山地府應該受到的待遇,他下輩子可能還是那個長相。
薄雲意一秒十頁,從不眨眼地觀察這些人,闖了無數個泰山地府的世界,接回來一個個亡魂。
可是,都不是他。
牛頭馬面家族的族長也看不下去了,這個老鬼摸着望月的腦袋,“我也幫不了他什麼,要不,你跟我去做系統吧,這個孩子軸啊,就算找到他師父,他也不一定說得出口,你替他陪着他留住他。”
他們都知道,在酆都地府蘇寧遠和薄雲意的關係是怎麼樣的。
第一次見面時,要不是殷常在攔着,蘇寧遠差點打了薄雲意。
蘇寧遠質問他:“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叔叔死了,而你得到了怨鬼的能力?!”
“你真不知道怨鬼就在你身體裏嗎?”
“你就是怨鬼的一部分!薄雲意,你脫不了關係!”
薄雲意每次都沉默,在一次次的質問中,他可能真的在自責,進而,怕他師父也會怨他。
這個內化了怨力核的人,每日每夜吸收着不知多少來自地府人間的怨氣,他都能承受,可是他一定承受不了師父哪怕一點怨。
掌管整個酆都系統的族長看出來了,他早早地計劃,如果接到蘇玄度的亡魂,就讓他去做宿主,給他們一個長長的機會。
慢慢相識和相認,慢慢察覺到彼此的心意。
那天,和往常一樣檢索到可能是蘇玄度的人即將死亡,殷常在和薄雲意一起去接。
看到薄雲意一直低頭看着手裏的本子,久久無法抬頭說話,殷常在就知道,他們終於找到了。
消息傳回酆都地府時,可以說是舉家歡慶,全地府的鬼都要歡呼起來了。
族長立即安排好一切,把527送來了,把薄雲意也打包送到蘇青喻身邊了。
殷常在說:“你別看你車禍時,我和薄雲意出現在你面前時平靜而優雅,在你沒看到的地方,我們可是快速暴力打趴下十幾個泰山地府的無常,才匆匆忙忙走到你面前的。”
蘇青喻不由也想起初次見到他們的場景。
那時一黑一百的兩個人站在他面前,他最初都沒反應過來他們是黑白無常,更別說看到後面那曲折的道路。
黑無常不像傳言中那樣冷漠,反而笑得很燦爛。
白無常則相反,他一身白衣,蒼白清癯,氣息陰冷。
他跟白無常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來着?
“不是說白無常笑眯眯的嗎?你怎麼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