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試探

第19章 試探

他語氣依舊透着種無法形容的冷淡,但簡柒南還是從中窺見了隱秘的溫柔和妥協。

不似白天,夜裏的燈光呈現出一種曖昧的昏黃,對上秦路延不太清明的眸光,簡柒南大腦出現了一種微醺的狀態,像被下了蠱,下一秒就真的會開口哄哄這個人。

可他在腦海里思索了片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能應對這種狀態的詞彙,然後又陷入了無聲的矛盾。

秦路延垂眸看着他手指上的保護膜,兩人都有好幾秒沒吭聲。

像是在回味昨天衝動的曖昧,又或許是在消化剛剛秦路延落在他手指上的吻。

簡柒南其實不抗拒秦路延親吻他的手指,甚至覺得如果秦路延現在抱他,他也不會推開。

他其實不懂秦路延對他的喜歡怎麼會來得這麼猛烈綿長,哪怕他傷了他,對他說了絕情的話,哪怕他當時明明那樣生氣,卻只花了一天的時間,獨自消化乾淨后又溫柔地站在了他面前。

秦路延過着眾星捧月的生活,一身孤冷,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地為了他妥協讓步。

他這個樣子,讓簡柒南更加難受愧疚了。

簡柒南低聲問:「秦路延,你今天很忙嗎?怎麼不回消息。」

「不忙。」秦路延說,「我在生氣。」

簡柒南抿了抿唇,悶聲說:「對不起。」

「不想聽這個。」

「……那你想聽什麼?」

「簡柒南,你不會哄人么。」

簡柒南困擾地擰着眉,根本不知道哄人是什麼東西。

半晌,秦路延輕嘆了口氣:「算了。」

簡柒南嘴唇蠕動了下,異常的糾結煩悶,最後還是硬邦邦地憋出一句:「你別生氣了行么。」

秦路延靜默片刻。

簡柒南沒聽到回答,面無表情地掀起眼皮瞪他,秦路延一陣無奈:「……」

邢騰坐在車裏看兩人拉扯了半天,牙齒都咬碎了,可是如果他現在上前,就顯得他好像是個橫插一腳的人。他嗡地一聲發動車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場。

簡柒南是被這聲轟鳴給轟回神的,一回頭才想起邢騰來,可車子已經走遠了。

「……」

他知道邢騰不讓他跟秦路延來往,是出於好心的,他剛答應了邢騰,轉頭又和秦路延糾纏上了,簡柒南覺得自己有點渣。可仔細想來,他明確拒絕過邢騰,至少在感情上他是不欠邢騰的,他跟誰糾纏不清,都是他自己的事,沒必要跟邢騰道歉。

「還看。」秦路延語氣不滿。

簡柒南收回視線,瞥了秦路延一眼,秦路延面無表情轉頭走了,簡柒南只能慢吞吞地跟上。

電梯在十七樓停下。

簡柒南走出電梯轉身就想溜,卻被秦路延拎住后領拽回了家,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客廳燈亮了起來,簡柒南站在玄關,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這麼晚了,你不睡覺拽我過來幹什麼?」

秦路延脫下外套扔沙發上:「過來。」

簡柒南走了幾步:「幹嘛?」

秦路延坐在沙發上,簡柒南被拽了過去,一個不留神就差點摔進秦路延懷裏,他卡在秦路延兩膝之間,雙手撐在兩側的沙發上才堪堪穩住身子,不過這個距離還是太近太曖昧了。

簡柒南手臂用力想支起身子,可這個姿勢着實使不上勁兒,秦路延也不幫他,就這麼看着,直到簡柒南半面身子支起來馬上要成功時,才忽然伸手勾住他的後背,將人完全撈進了懷裏。

簡柒南的努力功虧一簣。

他重心完全壓在了秦路延身上,呼吸一滯,緊接着心臟開始狂跳,繃著嘴角:「有話好好說,別拉拉扯扯。」

秦路延拖着他的腰把人往上提,簡柒南單膝跪在了秦路延兩腿間,垂眸對上了秦路延的視線:「……」

秦路延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撥弄他的頭髮:「為什麼染這個色?」

簡柒南身子往後仰,儘可能地拉開距離:「夜場都這樣,有氣氛,你不懂。」

秦路延微仰着頭,正好能平視簡柒南的脖頸,他目光從簡柒南的下巴緩緩移到凸起的喉結上,「那抽煙呢,也是因為有氣氛?」

簡柒南喉結不自覺滑動了下,「你不也抽么?」

「嗯。」秦路延說,「我想你的時候才抽,你呢。」

「放屁,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在抽,還自殘。」簡柒南哦了聲,「我知道了,你有受虐傾向。」

「是吧。」秦路延仰頭,嘴唇在對方喉結上輕輕貼了一下,「明知道你不喜歡我,我還偏要喜歡你,是挺自虐的。」

喉結上傳來溫柔微涼的觸感,簡柒南條件反射般抖了一下,腦子倏地空白了。

秦路延扣住了他的後頸,仰着頭細細密密地啄吻,簡柒南感覺一陣酥麻,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咬牙罵了句:「操……你親哪兒呢。」

他掙扎着想起身,秦路延抱緊了他,腦袋親昵地靠在了他胸口,輕聲說:「邢騰親過你么?」

簡柒南一愣,下意識道:「怎麼可能。」

「嗯。」秦路延嗓音繾綣,「不要讓別人親。」

簡柒南喉間不受控制地滑動了兩下,潛意識告訴他不能讓秦路延抱着了,他從對方懷裏掙脫出來,轉過身時不自覺地摸了下喉結,乾咽了兩口空氣:「我想喝水,有杯子么?」

秦路延坐直了身子。

簡柒南自顧朝着吧枱走去,從一排玻璃杯中隨便挑了一個,接了滿滿一杯涼水灌了下去,身上的燥熱這才緩解了些。

吧枱的光比客廳暗一些,他沒往那邊看,但他知道秦路延正坐在光里,他聽到對方的聲音傳來:「為什麼要在食指紋身?」

簡柒南低頭看自己拿着杯子的手,食指指根處紋了一個星星的圖案,沒什麼寓意,就是剛好能夠把那塊紅色的印記遮住。

他稀鬆平常地說:「這裏有個燙傷,不好看。」

秦路延問:「怎麼燙的。」

簡柒南的手指蜷了下,有一會兒沒吭聲,像是想在封塵的記憶里搜索某個答案。其實這個問題邢騰問過,紋身店老闆問過,以前也有很多人問過,他都回答不小心燙的或者記不清了。

其實他記得很清楚。

十三歲那年他剛上初中。

一如既往的,他被特殊關照和路凌分到了一個班級。初中的作業比小學的時候多了不少,晚上寫作業時間越來越晚。

房間裏的鎢絲燈用了好幾年,越來越不亮了,尤其到了夏天雨季,經常打雷斷電,房間裏的燈經過幾次短路之後徹底報廢了。

簡柒南不知道有燈和沒燈的區別,但他知道路凌看不見東西,就不能寫作業。

隔日兩人放學回來時經過修理店,請老闆幫他們回家換個燈泡,可對方一聽說兩人就買一個燈,還要他上門安裝,當時就不樂意了。

路凌拿着燈泡,牽着簡柒南的手腕:「回家,自己裝。」

簡柒南跟在身後:「哥,你夠得到嗎?」

路凌這個時候雖然已經比同齡人高出不少,但是家裏的燈必須要有梯子才能夠得到,路凌自己當然換不了,路凌不說,但是簡柒南知道。

當晚簡柒南偷偷跑去找了飯店的李叔,只有李叔最熱心腸了。可這天李叔不在,只有李叔的女兒在店裏寫作業,女孩才七八歲,很熱心地抱出一捆熒光棒,告訴簡柒南這個東西會發光,是她們兒童節表演留下來的道具。

簡柒南回到家時,路凌正到處找他,一把把他拽屋裏,冷聲說:「又跑哪去了?」

知道他哥又生氣了,簡柒南把懷裏的東西遞給他,小聲說:「哥,這個東西會亮……」

路凌好一會兒沒說話。

八月的盛夏連空氣都冒着熱氣,小瞎子穿了件單薄的短T,碎發和領口都濕透了,手臂被熒光棒勒出一道道紅色的痕迹。

半晌,簡柒南懷裏的東西被接了過去,路凌說:「從哪弄來的?」

「李叔家。」

晚上天色暗了下來,簡柒南趴在桌邊,期待地問:「哥,它們亮嗎?」

窗外雨聲大作,夜風透過窗戶縫隙絲絲縷縷地透進來,吹開了簡柒南額前的碎發,他雙臂交疊,下巴杵在手背上茫然地等着路凌的聲音。

路凌靜默地望着小瞎子,簡柒南垂着眼,睫毛纖長……明明房間裏一片漆黑,他卻從小瞎子眼裏看見了一片細碎的光亮。

他放在桌面上的指尖蜷緊又鬆開,最終伸手撥了撥小瞎子眉眼間的碎發,說:「亮。」

其實簡柒南不知道,裏邊的熒光粉早就變質了,只有寥寥幾根發著微弱的光。

路凌不動聲色地點了根蠟燭,一如既往地開始寫作業。

簡柒南趴着趴着就睡著了,路凌就着蠟燭寫到了深夜,沒注意蠟燭開始融化,燭芯掉下來落在了簡柒南細嫩的手指上,疼得他哼了一聲醒了過來。

路凌難得這麼慌亂,拿冷水沖,拿藥膏敷,可最後還是破了皮,留下了一個傷疤。

……

簡柒南那個時候不知道路凌為什麼還要點蠟燭,後來他能看見了,在霓虹夜場中見過無數種熒光棒,才知道原來壓根沒有一種熒光可以用來照明。

路凌沒戳穿他,收下了他那什麼忙都沒幫上的好心。

本來想着傷疤被紋身蓋住了,就沒那麼顯眼了,不會每次看到都想起來,可事情似乎正好相反,一個簡單的星星圖案好像被賦予了隱秘的含義,讓他看得更清晰了。

「我以前有一個粗心的哥哥。」簡柒南咽了咽苦澀的喉嚨,「他把我燙傷了,都沒跟我道歉。」

秦路延眉心蹙了下,心臟彷彿被什麼狠狠篡住,一陣生疼。

簡柒南扯了下嘴角:「算了。」

「為什麼算了?」

「我找不到他了,不想要他的道歉了。」簡柒南放下杯子,「謝謝你的水,我回去了。」

「南南。」

簡柒南邁出去的腿在聽到這聲時一下子沒使上勁兒,從腳底軟到四肢,他猛地愣在了原地。這一刻房間裏靜得可怕,他呼吸停住,硬着脖子看向客廳。

貓窩旁的緬因貓聽到主人喊自己,「喵」了一聲,它踩着地毯輕快地跳上沙發,趴在了秦路延曲着膝蓋上。

簡柒南獃獃地看着那隻貓。

逼停的心臟開始慢慢回血,身體回溫,緊接着一種難以描述的難受緩緩攀上了他的胸腔,就像被什麼東西一瞬間填滿,又倏地落空了。

秦路延冷白的手指輕輕揉了揉「南南」白色的毛髮,然後朝着簡柒南看過來:「你找過他么?」

簡柒南還有些恍惚:「……什麼?」

「你哥。」秦路延語氣一頓,眸光輕顫了下,「你找過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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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竹馬他又瘋又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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