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嫁人
「只要你嫁進姜家,五十萬,我立馬就轉過去!」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雖是說著商量的話,但語氣和姿態,頗有些咄咄逼人。
花萊低着頭,蒼白的手無措的絞着衣角,顯然十分糾結猶豫。
男人又說:「姜家富甲一方,你嫁過去就是做少奶奶,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花萊:「可是我連那個人的樣子都沒見……」
難道對方是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自己也要嫁過去嗎?
男人立馬拿出手機翻找一陣,然後遞到花萊面前:「你看,這就是姜家大少爺,你未來的丈夫,他的身家背景我就不多給你說了,去年S市富豪榜,他們家排名第四,你再看看他的長相、氣質,配你這黃毛丫頭是綽綽有餘,要不是他家老太爺……」
花萊抬眼掃到手機屏幕,上面的男人二十齣頭的樣子,穿着深色正裝,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正彎腰上車。
就一眼,也能看得出男人氣度非凡,但是那一雙眼,像鷹隼一般盯着鏡頭,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旁邊衣着華貴的女人拉了男人的衣袖一把,有些不耐煩的說:「你給她說這些幹嘛,能嫁過去是她的福氣,她還在這裏挑挑揀揀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條件,看來也不是誠心想救她那短命鬼養母。」
「你!」花萊抬起頭,有些氣惱的看着女人,但看着她盛氣凌人的樣子,想着還躺在醫院裏等着錢救命的養母,卻又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花萊的養母秦素枝,前幾年中風后,腿腳不便,幾天前花萊不在家的時候她扶着牆去廚房燒熱水,不慎滑倒摔暈了,水燒乾后引發了火災,她被大面積燒傷了,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醫院看她母女倆可憐,已經墊付了好幾萬的醫療費用做基礎治療,但後續的治療,全部算下來,還要五十多萬,醫院沒法再墊付。
一個小時前,醫院再次催她繳費。
就在花萊一籌莫展的時候,她二十年未見的親生父母找到了她,表示願意支付秦素枝的醫療費用,條件是:她馬上嫁進姜家。
她這些年跟着秦素枝,早就知道人間疾苦天上不會掉餡餅,姜家那麼好的條件,生父明明身邊還有一個千金女兒,卻把這金龜婿拱手送到她花萊面前,沒有貓膩才怪。
但是自己的幸福和媽媽的性命比起來,不值一提。
「我嫁!但我要七十萬!」花萊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着男人。
男人還沒說話,旁邊的女人翻着白眼先道:「我就說這衰鬼不是善茬吧,還坐地起價……」
男人倒不以為然,安撫女人:「沒事沒事,怎麼說她也幫我們養了這麼多年女兒,多付一點也是應該的。」說著又親昵的拉着花萊的手:「姜家等一會兒就有人來接你,你走的時候,我當著你的面,把錢打過去。不過你是以我岑家大小姐的身份嫁過去的,以後就叫你的本名,岑茵茵。」
男人又嘆了一口氣:「茵茵,不怕和你說實話,是姜家的老爺子快不行了,算命的說,得找一個陰曆七月十五齣生的女孩嫁進他們家,給他沖沖喜,他現在病得厲害,也就一兩年的事,到時候他不在了,你想離開姜家,他們大概也不會留你。」
花萊無奈的點點頭,原來自己只是一個工具。
她看了一眼一直在男人背後默不作聲的岑家真正的大小姐——岑靖兒。那女孩和自己長得極為相似,看起來天真爛漫,見到花萊的時候,還甜甜的叫了一聲「姐姐」,然後就一直站在岑氏夫婦後面不再言語。
明明是同一個父母,岑靖兒是掌上明珠,而她花萊,生下來十四天,就被送到鄉下像野草一般苟活。
「我先去看看我媽,不管怎麼樣,我得給她說一聲。」畢竟這也算自己的終身大事。
岑啟文大度的揮揮手:「去吧去吧,看了我帶你回家。」
「家。」花萊差點冷笑出聲,自己被丟棄在外二十年,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有爸爸有媽媽有妹妹的「家」來,真是可笑。
她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霍秀看着遠去的背影,沒好氣的說:「姜家這麼好的條件……真是便宜這個死丫頭了,靖兒你別生氣,媽媽知道你喜歡姜鶴與,但他現在這個樣子……媽媽以後幫你挑一個比姜鶴與好百倍的男人!」
岑靖兒卻不以為然的笑到:「媽媽,姜鶴與都成了瘸子殘廢了,我就算再喜歡他,也不願意後半輩子去伺候一個下不了地的廢人,我還小,長得又漂亮,有的是機會慢慢挑比他好百倍的男人。」她之前的天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毫無掩飾的譏誚不屑。
花萊被帶到岑家的別墅,傭人伺候她洗了澡,又找來乾淨漂亮的衣服給她換上,今天她就要嫁到姜家,為此,傭人還幫她畫了個淡妝。
看着收拾乾淨改頭換面的花萊,霍秀陰陽怪氣的說:「這衰鬼倒是有幾分姿色的,總算沒丟岑家的臉!」
岑啟文笑盈盈的迎上去:「怎麼說也是我岑家的女兒,你長得這麼好看,她的樣貌自然也不會輸給旁人了,走吧茵茵,姜家的車已經到了。」
花萊沒有多言,跟着岑啟文默默往外走。
門口停了一輛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豪車,一個年輕的男人漫不經心的倚靠在車門邊上,他穿着淺色休閑西服,嘴角噙着笑正滑動着手機屏幕。
花萊大膽的看了一眼,她對上午照片里的人有些印象,這眼前的男人和照片上的十分相似,但完全沒有照片中那麼陰沉,看起來完全就是個陽光大男孩。
她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來了?那我們走吧。」
男人看見花萊,先對着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替她拉開車門,護着她坐進後排。
岑啟文沖花萊晃了晃手機,是轉賬成功的界面,花萊朝他點了點頭,這才在座位上坐定。
男人坐進來之後,汽車緩緩出發,他饒有興緻的打量着花萊:「你就是岑家的大小姐,岑茵茵?」
花萊有些羞澀的點點頭,不太敢和男人對視。
二十年來連異性的手都沒摸過,現在突然多了一個丈夫,不羞澀才怪。
男人挑了挑眉:「怎麼畏畏縮縮的,一點大小姐做派都沒有,怎麼,是不願意嫁進我們姜家?」
花萊連忙搖頭:「沒有!」
相對於花萊的拘束,男人就放肆多了,他大膽的盯着花萊:「你長得還挺好看的,可惜啊,命不怎麼好。」
花萊以為男人知道她的身世為她感慨,心裏覺得有了些許暖意。
這輩子她最親近的人,除了躺在醫院的秦素枝,以後就是身邊的這個「陌生」男人了。
半個小時后,車在一幢大別墅面前停了下來。
「到了。」男人下了車,花萊還沒找到怎麼開這車門,男人已經從外面替她拉開了。
花萊心下又一寬,這男人還挺體貼的,她逐漸放鬆下來。
男人笑盈盈的說:「走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花萊跟着男人,穿過大門、花園,才來到門口。
有兩個傭人在那裏候着,看花萊過來,忙上前迎着:「大少奶奶,您來了。」
花萊對這樣的待遇十分不適,卻也沒開口,跟着男人繼續往前走。
男人一進門就大聲說到:「爺爺,大哥!我把大嫂接回來了!長得可漂亮了。」
花萊聞言一愣:這男人不是自己丈夫,那自己的丈夫是誰?
答案出現得很快。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由傭人推着緩緩來到她面前,抬首用鷹一般的眼神打量着她,冷冰冰的問:「你就是在七月十五齣生的岑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