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家裏，沒有你的位置了！
“先祖大人。您怎麼下得去手的？”
綾香從高尾山山頂的無名神社，直接一躍而下砸落到療養院裏，阻隔開水間重彥與路野的對峙，渾身都散發出強烈至極的怨煞之氣，直視着水間重彥。
之前在水間重彥寢室門口，看到菲利蒙和一行醫生，他們推着兩車東西。
一車是醫療急救用品，一車是裝醫療垃圾的手推車，那時候綾香還藉著身高優勢看到垃圾車裏，裝着一些已經不成人形的肉瘤與一些囊腫肉塊，車廂裏面還有像蝸牛般的觸鬚眼球，看向綾香。
綾香當時只是覺得毛骨悚然，並沒有認出醫療廢物垃圾車裏，那些扭曲肉瘤裏面寄宿着水間信的靈魂。
那枚蝸牛觸鬚般的眼球，甚至還特意掙扎着探出來，看了綾香一眼，才神色暗淡的脫力墜落下去，然後黑醫菲利蒙連忙用白布蓋住不然綾香繼續看。
那些肉瘤囊腫就是水間重彥本體！
二人靈魂互換，水間重彥寄居到水間信的年輕健碩身體上，而水間信的靈魂則被轉移到那具腐朽畸變的肉身上。
水間信至死都不得安寧！
如何讓綾香能壓抑住憤怒。
“信的犧牲是有意義的，他做出犧牲能為家族換取來數十年的發展。”水間重彥看着綾香憤怒的模樣，似乎在惋惜綾香的不懂事般，道：
“何為家族？家族的含義就是以血緣為紐帶組成的社會群體，老朽一人支撐起屬於水間家的天下，讓血緣者都可以在烈日灼心的當下享受到林蔭。”
“信的犧牲是為了家族，這一點希望你不要搞錯了，水間綾香！”
水間重彥沉聲呵斥綾香。
水間家族的存在是由水間重彥，犧牲行動能力為代價，將帝國陰陽術的力量賦予給族裏年輕後輩，以知識傳承力量的方式一直維護着家族的利益。
如今水間族人享受的一切，都是水間重彥瘋狂拼搏而來的。
他就像蒸汽機火車般，搭載水間家族的人在如履薄冰的世界前行，如今蒸汽機里的火焰即將熄滅，需要重新往裏面添加一些煤炭維持蒸汽機的運行。
何錯之有？
你也是受益者一員，你水間綾香沒有任何立場來指責我！
“家族不再需要你了！我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天之貴人！千手百眼的力量足以帶領水間家族繼續走下去！”
面對水間重彥的大義指責，清楚家族二字含義的水間綾香，怒吼着駁斥水間重彥的理念：“現在家族裏，我是目前的最強者！家裏沒有你的位置了！”
“？”
水間重彥慍怒表情一怔，隨即，臉頰露出嘲弄笑容：“很不錯的發言，只是你真的能做出那樣的覺悟來嗎？要知道就連信也不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
“如果你覺得你具備那樣能力，那麼現在你就能過來直接殺了我！家裏沒有我的位置我也不會選擇繼續苟活。”
獨立思考四字說起來容易，真正想要實踐卻是很累的一件事情。
必須要對每一件發生過的事情，追根溯源了解內里所有的經過，再對此做出自己的決定才能稱之為‘獨立思考’！
在水間重彥近二百年人生里，所遇到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過是在隨着大流而動的人罷了。
在水間家族裏，他才是決策人，如今綾香竟然對自己怒吼出，家裏已經不再需要自己的話語來，這讓水間重彥覺得特別可笑之餘又生出來一些興緻。
他並沒有欺騙綾香，他現在確實已經極度虛弱，不可能一次性面對兩名完好的神話時代古物持有者，綾香現在完完全全可以過來取走他的性命。
但他卻不擔心什麼，正如他過往人生所遇所見般，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無法做出自己獨立思考，只需要簡單的言語引導便能讓他們失去思考的能力。
“噗呲.....”
黑色符文流轉的半透明手臂，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以手刀的方式，直接穿透水間重彥的胸膛，一把握住了不久前還屬於水間信的心臟，將其完整扯出到胸膛外面。
“嘔......”
水間重彥身體猛地一顫，大量鮮紅色的血液從他口裏吐出，強烈刺激的痛苦讓他的眼白上都浮現出血絲，血液順着胸膛上的洞口噴涌而出。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水間重彥癱坐在電動的輪椅上，滿臉不可思議看向憤怒的綾香：“一個充滿諷刺性的回答.......呵。”
“.........”
綾香面目猙獰雙目赤紅，大口的喘氣清晰可聞，顯然，手刃血緣親人對綾香來說是沉重的心理打擊，哪怕面前之人害死了自己的兄長，她心底里糾結程度完全沒有她動作上來的乾脆利落。
“你這死老頭算的也蠻準的.......”
路野越過跌坐在地面上，正大口喘息的綾香來到水間重彥的殘軀旁邊，無視掉水間重彥看向自己的目光，探出纏繞着紅色煙雲的手掌，將那本一直放水間重彥腿上的黑色古卷拿起。
在未來的古物圈裏，壓根就沒有水間家族名字留存，在古物圈裏，留下自己名字的唯獨水間綾香一人。
還是化名為“水間信”的綾香。
這些都給水間重彥算準了，失去重彥的水間家族真的以極快速度衰敗了。
路野對於水間家事無感，他由頭到尾都是來求發財的，自然對水間重彥談不上什麼好感又或者惡意。
因此，才在水間重彥彌留之際，開口讚歎了一句他的眼光。
未來綾香顯然沒有守住家業，讓水間家族在古物圈裏消聲滅跡了。
“剩下那些事情......我來吧！”
路野拿出手機，給一直在療養院外面停車場裏等候的三人，打去了一個電話讓他們過來接一下綾香出去。
至於路野，他還需要去將療養院這裏的水間重彥殘黨，以及一些逃跑的活性化古物抓回來。
一些舉手之勞罷了，綾香讓自己賺了那麼多，路野並不介意出手幫她將一些手尾收拾一下，讓綾香在全部接管水間家族的時候輕鬆一些。
“讓我看看，那些亂臣賊子們都藏在什麼地方先！”路野拎着自己直刃柴刀開始對療養院的先一輪肅清，除了先前綾香在電話裏面，特意提及過幾次名字的人之外一個不剩全部肅清。
“記得....到冢原集團報道。”
全身的血液幾乎乾涸，也失去《帝國陰陽術》的水間重彥，依舊沒有死。
坐在電動輪椅上仰望着星空，嘴唇艱難囁嚅聲若蚊吟，開口提醒將自己逐出家門的綾香，上任之後最重要事項。
死亡分支持有者不畏懼死亡。
只是沒有到死亡的時候。
死亡來臨，水間重彥依舊冷靜的吩咐綾香需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