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鄭梟身上沒再穿軍訓服。
撲面全是他沐浴露好聞的花香,緊緊箍上邵欽的腰便不想撒手,一雙望下來的眼睛晶晶亮:“今天晚上沒安排活動,我在宿舍門禁之前回去就行。”
邵欽一看他就知道這是在打什麼算盤,桃花眼一挑:“你就沒考慮過我要是很忙怎麼辦嗎?”
鄭梟看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
嘴上說考慮了,胳膊卻完全沒有要鬆開的意思,望着望着就忍不住低頭啄在邵欽漂亮的唇角邊上。
經過被針對加碼的軍訓。
膚色本就黝黑的少年,好像真脫去曾經的稚氣,立體的五官看起來更加深邃硬朗,衣服底下大骨架的身軀也更精瘦堅實,輕輕鬆鬆就能把他困在懷裏,走一步,親一下,手也很熟稔拽出他扎進褲腰的襯衣。
憋了半個月,鄭梟好不容易摸到人明顯有些難以自抑。
明知道邵欽大概率很忙,也還是剋制不住自己,想着速戰速決,早開始早結束。
他以為自己是在賴皮。
可邵欽沒兩刻便被親的,扔下手裏的便利店膠袋,昂臉環上了他的脖子。
鄭梟一察覺到邵欽也和自己一樣有反應,漆眸更亮,啞着嗓子便激動將人抱上桌:“……我還以為只有我想!”
被他控制在身前的人,兩膝分開坐在桌沿,瀲灧的眉眼似笑非笑,毫不掩飾q欲睨着他說:“我又不是x冷淡,你不在的時候我還鄭梟也完全聽不進,滿腦子脫韁想像那會是什麼樣,說著“我跟你一起洗”便徑直將人抱進浴室。
邵欽連他是什麼時候抽空摸進來的瓶瓶罐罐和小方塊都不知道。
只知道這人用僅剩的理智確認過他今天晚上其實不太忙,便失心瘋了一樣,死勁把他按在淋浴間一頓撞。
一開始幾次還算強,起碼情難自抑該做的全都做了。
但後來鄭梟就開始憋着壞,一直惦記前面自w那些話,平時都是他代勞的活,今天說什麼都要邵欽自己來。
邵欽不來,他就卡着最後那點不讓人徹底舒服。
邵欽被他弄得渾身上下手指關節都泛紅。想着既然這人想看,那就乾脆讓他看個夠,m上自己便故意抬起沾染緋|色的狹長眼眸。
鄭梟果不其然被他看得等不住,就着面對面塞在裏面的姿勢便再次脹大一圈。
但凡不是鄭梟抽空訂了個回學校的門禁鬧鐘,兩人當天多半都沒法兒善終。
…
後來大一新生為期十八天的軍訓臨近尾聲。
除了排練排練展示演出,沒別的活動。
鄭梟一口氣連着往邵欽公寓跑了好幾天,有時候瘋得狠了,中午那點時間也要過來。
好幾次邵欽都懷疑這人又得挨罵遲到,結果還都被他自己把控住時間踩點趕回了學校。
而因為之前邵欽那一護短露面,鄭梟和同學相處也順當了不少。
畢竟以前傳得再凶,都只是捕風捉影。
這頭一回親眼見識到真格的,一個兩個肯定格外激動。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到網上。
再來幾個知情的,着重描述一下大三文專那幾天有多忙,硬是給一大幫cp粉又嗑拉了。
生活再艱難,吸氧看看他們依然支棱的嫡親cp還是能好。
都說弟弟這就算還沒把老婆追到手,功夫也差不多快到家了。
幾乎所有人都願意對鄭梟和顏悅色,能行的方便都給他行。
很多在新生眼裏看起來遙不可及的厲害學姐學長,沒幾天便這裏介紹一下,那裏打個招呼,碰到了一起在食堂吃頓飯,全躺在鄭梟的微信列表裏。
以至於軍訓還沒徹底結束。
學校未來有什麼有建設性的活動、計算機又有什麼動向和新生能爭取參與的項目,鄭梟已經耳濡目染全知道。
人脈就是信息。
給他幾個室友羨慕得夠嗆,總忍不住巴巴跑來問。
教官也因為邵欽莫名其妙的恐嚇不敢再亂針對。
聽其他班上傳過來的消息說。
他們這位教官那天被邵欽搞了一頓,背地裏沒少打聽戴白帽子來他們方陣的人到底什麼來頭。
本來邵欽是框人的,打聽打聽也就有數了,可結果是越打聽越害怕。
什麼家世顯赫、天才作家、能讓A大破格給出“傑出校友”稱號第一人……怎麼聽怎麼像鐵定被校領導們授過意的。
自然而然鄭梟剩下的軍訓也正常起來。
校園生活全方位開始順風順水。
有時鄭梟收到什麼社團的招新內定,也會給邵欽提,想聽聽他的意見。
但邵欽只說他沒太關注過這方面的事,讓他自己覺得有趣就去。
還說他比臨城剛來A市看起來開朗了很多,沒那麼沉悶。
要換以前,鄭梟肯定對新生迎新晚會這種東西不太感冒。
但可能是認識的人多了,參與感一下變得很強。
A大迎新晚會又從來不含糊。
提前好幾天就會開始搭建場地、學姐學長排練節目。
還有他們以前萊鳴的幾個高中同學聚在一起,大家七嘴八舌說著有什麼值得期待的表演,又說結束能吃飯聚餐怎麼玩怎麼玩。
好像這才真的從高中凄苦枯燥的學習生活里解放,要邁入新的階段放飛。
鄭梟不可避免被大家的輕鬆歡快感染。
哪怕明知道邵欽大概率不喜歡湊這種熱鬧的場合,也還是在幾個老同學的攛掇下,頭腦一熱,向邵欽發出了邀請。
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到操場看晚會。
說駱明他們幾個在隔壁學校的也會過來,大家都很想見他。
A市除了A大,緊跟着就是隔壁的S大。
都是非常不錯的選擇,萊鳴不少普通班二梯隊的同學都報考了這裏。
可邵欽收到他消息時,剛從機場接到人,帶回學校附近的餐廳吃晚飯。
他對鄭梟享受大學生活,一直是鼓勵態度,並不覺得他有什麼必要非得和從前一樣,算是回得比較認真。
【Shao:可以找鄧止維朱哲他們,我今天剛好在外面吃飯】
大家一聽被拒絕。
雖說有失落,但也不算預料之外,很快便接受去找鄧止維。
可鄭梟心裏是有計較的。
…
餐廳里。
邵欽正打算放下手機,繼續和對面人說話,微信消息便又是一震。
【鄭梟兒:是和我哥一起嗎?】
邵欽不由笑了下打字。
【Shao:別亂猜了,只是我老師回國,你跟他們玩吧】
邵欽安撫完便接着對候在一旁的侍者點單。
坐他餐桌對面鶴髮童顏的老頭,不是精力旺盛從美國跑回來的葛嵐又是誰。
什麼時候見過邵欽這麼捧着手機跟誰發消息啊。
葛嵐頓時有些酸:“你成天給別的人發消息,咋沒見給我發發?”
邵欽點完把菜單還給侍者,哭笑不得:“不是您催我談戀愛嗎,現在我談了,還跟我吃上這口飛醋了。”
葛嵐提起這茬就火大:“你那叫談戀愛?直接給人慣得都沒邊了,還忽悠我??”
要說邵欽跟鄭梟好這件事,世上有誰不爽。
除了鄭煜,就是他這位老師。
好在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家中餐廳。
坐的包間,關了門,隨便葛嵐怎麼教育都可以。
老頭抱着胳膊,嘴撅老高看邵欽幫他擺置餐具。
“本來我之前看你們那直播綜藝覺得都還挺好,結果怎麼一下綜藝就成這樣了?還不如接着跟鄭煜混一起!!”
邵欽垂着眼眸直笑:“成哪樣了,不是挺正常,誰看都是我吊著人家吧?”
葛嵐愛徒心切,直接急了眼:“吊什麼、正常什麼!明明就是你把自己栓死了,主動權都給了別人!!”
他之前想的是邵欽多談幾場戀愛,享受享受不一樣的東西,拿這個高中生愣頭青作為開場就蠻好。
畢竟年紀小的總是更有衝勁,更容易讓人打開心房。
但他沒想邵欽一打開,就把自己卡死啊!
居然跟人說什麼一個學期不膩就談戀愛,工作一年沒膩就領證結婚,那這不就默認了反正他邵欽不會變,一切任那毛頭小子選?
葛嵐覺得不行,很不行。
語重心長便想跟邵欽說道說道,開解一下他的個人問題:“你這屬於因噎廢食,還在惦記你爸爸強硬把你媽困住的事,害怕自己也這樣。但談戀愛就是會自私的啊!”
“這方面你就該好好跟鄭煜學,喜歡的時候死勁喜歡,勁過了就換一個,多大的事!怎麼就好像認定他不變了?”
“咱是哪差了,還是哪虧待他了怎麼著?這麼漂亮的人願意跟他有說有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老頭一絮叨起來就絮叨個沒完。
哼哼唧唧的,話里話外全是為邵欽着想,也算唯一一個能讓邵欽乖乖聽話,一句不回嘴的人。
因為當初邵欽媽媽去世。
邵欽不僅決定了開始寫小說,也決定了考進媽媽的母校,ALU。
可能是一些特別的師生緣分。
在ALU那麼多厲害的教授里,只有葛嵐一眼從他交上去的作品裏看出問題。
並且願意在不斷貼冷板凳、吃閉門羹的情況下,依舊不厭其煩一遍一遍找到他,企圖讓家庭“創傷”對他造成的後遺症降到最低。
這種創傷,並不是突發的某種應激,而是對人格三觀的影響。
邵欽模糊知道自己有點,鄭煜也知道他有點,但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遇見葛嵐。
所以邵欽就算經常跟自己老師政見不同,面對面的時候也還是會“虛心”聽着。
大不了背後陽奉陰違就是。
葛嵐也知道孩子大了,管不可能再管。
但該說的話,他一句不少都會說,就怕邵欽第一次沒經驗吃虧!
而邵欽的態度也明確。
好聲好氣聽完他一大兜,只是彎着眉眼拿起茶壺幫他續了個杯,說:“渴了沒?先喝口潤潤喉。”
葛嵐:“…………”
…
當天晚上。
邵欽吃完、聊完把葛嵐送到他暫時的住處安頓好,回到公寓,燈還沒開,便接到鄭梟撥來的視頻電話。
這還是鄭梟第一次給他打視頻,兩人平時頂多也就是語音。
邵欽簡單放下手裏的東西,開了陽台的小燈,將自己扔進躺椅里接通。
視頻對面看起來應該是迎新晚會結束,在聚餐的地方。
鄭梟站在小吃街店面外面,周圍燈紅酒綠,嘈雜又熱鬧,和他這邊靜謐的公寓完全割裂。
連帶着襯得鄭梟看起來也比平時鮮活。
那雙本就烏明的眸子像是浸了水,格外透亮把他望着,隱隱能看出第一次隔着屏幕和他面對面的不自然和緊張。
邵欽見他反常。
唇角揚起弧度,單根手指支着太陽穴放緩嗓音笑笑:“喝酒了嗎?”
鄭梟也忍不住笑。
嘴角一咧眼睛裏的光就跟着閃,很是笨拙舉着視頻問:“……很明顯嗎?”
“明顯啊,感覺自己酒量怎麼樣?”
邵欽笑起來是極好看的,桃花眼淺淺一彎,就那麼平和跟他聊其他人完全沒機會聽見的家常。
弄得鄭梟本因為玩了一晚上有些飄然的心。
竟是瞬間安穩找到歸處,莫名有些發脹,緩緩矮身蹲到馬路牙子上羞赧坦白:“不怎麼樣,肯定沒你好,只是喝了一點點就成現在這樣。”
邵欽又是笑:“沒有我好很正常,一般人都沒我好。”
“嗯。”
鄭梟乖巧應他,然後看他周圍的環境:“是已經回家了嗎?我還以為你會更晚一點。”
畢竟現在才十點半。
邵欽頓時挑眉戳穿他的小心思:“以為我會更晚的意思,就是打視頻其實是來突擊檢查的?怕我騙你,其實不是跟老師在一起?”
“沒有!”
少年在視頻中立刻否認。
可否認完沒兩秒又耷下眼皮承認,神情中是少見的低落,沉悶着嗓音直抒胸臆:“因為你太好了,喜歡你的人總是很多……”
邵欽想告訴他其實不多。
大家喜歡他只是喜歡他這張臉而已,跟他這個人到底什麼樣根本沒關係。
可少年已然進入碎碎念模式。
自顧自開始趁着酒意向他傾吐:“好想你,其實每天都很想你,想你怎麼才能提前一點跟我談戀愛。明明都答應過完第一個學期就談了,但還是忍不住想……”
“想給所有人說我是你男朋友……”
“想不顧宿舍門禁回家找你……”
每說一句。
高大的少年便蹲在路邊抱着自己前後晃一下,像流落街頭歸不了家的小狗,字字戳心。
他想說。
邵欽就一言不發窩在躺椅里陪着聽。
直到店裏有人發現鄭梟不見,出來找他回去繼續下一攤。
小狗才不得不被迫停下散發可憐。
從視頻很容易看出。
找鄭梟的人既不是屈弛朗他們,也不是鄭梟的同班同學,而是一張對於邵欽來說完完全全陌生的臉。
卻能很是熟稔搭上鄭梟的肩膀,湊到他的手機屏幕前玩笑。
“就說你悶騷,這是躲出來跟哪個妹妹視頻?”
邵欽看清他了。
鄭梟卻飛快扣下手機,沒讓他看清邵欽。
視頻畫面驟然黑暗,邵欽只能聽見鄭梟無奈喊那人學長,告訴他不要再開這種玩笑。
可那人明顯不信,嬉皮笑臉的:“跟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視頻就視頻唄!”
“……但真的不是。”
“那你說跟你視頻的人是誰?敢說是你媽媽試試。只要我們學校的我准認識!”
鄭梟招架不住追問,推了好半晌才紅着耳朵坦誠:“……是邵欽。”
“哈哈哈邵欽??你糊我也糊個像點的。你不是都還沒追到人家,人家能跟你視頻?我反正不信,除非你給我看。”
要看就是原則問題了。
鄭梟怎麼都不可能同意,起身便沒轍推着學長示意他馬上回去。
然後趕在學長偷看他屏幕前,飛快拿起手機對邵欽道了晚安,讓他早點休息。
邵欽應下,已經準備掛斷。
鄭梟卻又想起什麼般,趕緊搶着雙頰飛紅認真補了句:“我沒有跟女生聊過視頻,我就喜歡你。”
說完,視頻也結束了。
只留怔愣窩在躺椅的邵欽,對着天邊清冷的月光,好半晌啞然失笑。
…
那天過後。
葛嵐理所當然成了邵欽他們班,通俗小說這個方向的小課受邀老師之一。
然後又理所當然在一干難搞的受邀老師中迅速脫穎而出,一躍成為“難搞”的榜首。
折磨人的程度,叫其他所有細分方向的學生紛紛憐憫,只有邵欽作為過來人,反而閑散放鬆下來。
每天在公寓裏待着吃點好吃的,看看書,看看電影,再固定每周末接受一下鄭梟投懷送抱的x生活,出去約約會。
日子過得很是愜意逍遙。
而兩人每次一起出行,從不避人。
所以無論是學校里,還是微博上,都覺得他們倆這樣跟已經談了沒什麼分別。
甚至邵欽還會帶鄭梟去酒吧。
因為鄭梟提過一次,學姐學長喊他蹦迪,他沒蹦過,不太敢去。
只不過幾乎邵欽在酒吧這種地方一露臉,好不容易平息一點的奇怪傳聞立刻便會風靡。
大家因為他的臉,總格外熱衷將他和糜爛的桃色八卦聯繫在一起。
都覺得外人不知道,難道他們圈子裏還能不知道嗎。
邵欽就是浪,既然不跟人家孩子正經談戀愛,沒個名分,卻又總跟養寵物似的,走哪兒都把這尾巴帶在一起,不是玩兒是什麼?
偏偏還有鄭煜這個“消息保真”的推波助瀾。
前前後後有膽肥的嘗試鼓起勇氣去勾搭。
結果都不用邵欽發話,光是保鏢鄭梟就給他們干服了,完全不慫動手。
最關鍵邵欽還不覺得有問題,總是看熱鬧一樣望着他們笑。
於是圈子裏又傳。
想睡邵欽?可以,前提是你要能跨過總跟他身邊那條狗。
落在大家眼裏,邵欽去哪都帶着他,彷彿他一天24小時黏着邵欽。
可其實只是邵欽出門少。
沒有他或者鄭煜,基本不會去學校以外的地方。
而鄭梟計算機大一本來課表裏的課就多。
別說他還因為好奇被拉去參加了一堆社團和組織的活動,甚至校學生會都有他一份。
平時雜事多的時候,鄭梟就給邵欽吐槽。
但如果因為這些碰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和朋友,也會給邵欽分享。
明明每天發微信都會講。
但大學裏什麼都新鮮,到了公寓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邵欽有時玩笑說他嘰嘰喳喳,跟暑假悶頭搗鼓電腦完全兩個人。
鄭梟就會跟在他屁股後面緊張。
澄清他只在邵欽面前這樣,在別人面前還是悶葫蘆一個,如果邵欽覺得還是話少好,他也可以改。
邵欽笑:“難得有點新優點,你又要改回去。”
然後鄭梟就會忍不住從背後將人抱進懷裏,悶悶埋進那截白皙的後頸高興:“幸虧你不答應也還是願意讓我碰你……”
…
有了邵欽再三的鼓勵。
鄭梟也像真的放了心。
無論對什麼有興趣都會首先試一試,自然而然開始忙碌充實。
之前七天除開周末,或長或短也能找出兩三天和邵欽見面。
但後面各種組織活動的任務一上來,鄭梟可能就只找得出一天,那一天還是在經常低頭抱着手機回消息中渡過的。
邵欽並不介意。
無論是等他,還是聽他說話都非常有耐心。
所以鄭梟一直以為邵欽對這些是真的感興趣的,也就分享得越來越事無巨細。
直到那天周日晚上,他們做完慣例性躺在床上說話。
鄭梟提了最近全國大學生辯論賽要在A大辦。
他得負責安排人手外聯對接所有參賽學校的學生,工作量大,還是門面工作不好出錯,導致他壓力也有點大。
可等他說到一半扭頭。
卻發現邵欽竟然不知何時已經躺在他身邊聽睡著了……
那一刻,所有分享都在他嗓子眼裏卡了殼。
鄭梟望着邵欽沉靜的睡顏愣了好半晌。
然後才驟然驚醒般,想起每次聊天,邵欽自己的生活好像總是簡單,三言兩語就能說完,反而是他永遠在一個勁不停地說……
邵欽第二天早上睡醒睜眼。
正好撞見鄭梟禮拜一要早起上早自習,坐在另一頭床邊套衣服。
邵欽頓了好幾秒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絕不算禮貌的收場,難得有些無措:“……抱歉,我最近可能太累了。”
鄭梟卻和平時一樣,刷完牙便黏着他湊上來要接吻說沒事。
那天鄭梟是似乎沒事就這麼走了。
但肉眼可見。
邵欽能非常清晰察覺出,鄭梟急遽減少了和他分享校際瑣事的時間,大多只是彙報一下自己在做什麼。
而周末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也更多回歸了暑假的“平靜”。
鄭梟會纏着他聊更多他最近做的事,看的書,看的電影。
儘管看似沒什麼問題,但兩人心裏都明白,中間就是有什麼變了。
邵欽也不好再要求他重新開始分享以前那些讓他有傾訴欲的事。
因為事實就是,他的確不感興趣,再強扭出了什麼岔子,只會讓局面更尷尬。
以至於某天周末晚上。
邵欽站在開放廚房裏看鄭梟埋頭洗碗,忽然笑笑問:“跟我就這麼在家裏待着,會不會覺得有點無聊?”
這話本也就是邵欽無心的一句。
可沉默的少年反應卻極大,幾乎立刻猛地抬起頭看他。
那雙黑眸被刺傷的神情,很快讓邵欽意識到不妥。
生平頭一次為自己說過的話打補丁:“……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也不是天生就喜歡這麼待着,都是試過才知道的,我也希望你能儘可能試一試,想做什麼都可以。”
“真的。”
最後這兩個字,是邵欽被鄭梟盯得有些受不了,臨場又添的。
可從不逆着他說話的少年,那天卻垂下眼瞼冷不丁低低冒出句:“也包括跟別的人談戀愛嗎?”
“……”
邵欽瞬間啞然,想說不是,但又像被堵住了嗓子。
從那以後,兩人明顯開始彆扭。
好幾次邵欽都以為鄭梟不會再來公寓找他了。
可鄭梟近乎偏執地堅持每周末來報道,哪怕兩人再彆扭,再不說話,也一定要做到把所有力氣揮霍乾淨。
邵欽知道鄭梟在生他的氣。
但他很茫然,止不住地擔心如果他現在就跟邵賢一樣,把明明還能遇見更多可能的鄭梟綁在身邊,以後鄭梟也和他媽媽一樣不喜歡了怎麼辦……
他幾乎斷定自己百分百比邵賢更自私。
這個死循環就像盤旋籠罩在他們家上空,從未離開的魔咒。
之前困擾他爸,現在輪到他。
只是沒等邵欽在循環里四處碰壁找到答案。
他卻已經陡然發現。
他的小狗,好像背着他,偷偷學會了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