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團隊僅一人？
清晨，天微亮，空氣中還帶着涼意，北斗三區的郊區公園內一片寂靜，連蟲鳴鳥叫都聽不見。
突然，一道尖銳而又憤怒的男聲響破天際：“什麼！就你一個人？你在開什麼玩笑！”
郊區公園的入口處，此時聚集着一群人，發出怒吼的是其中一名相貌平平的年輕男性，戴着眼鏡。
這群人共計八人，其中七人站在一塊，被男人怒吼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的女孩。
她跟着七人隔了幾步，孤零零地站着，配上那張五官精緻、清純動人的臉，看着更為楚楚可憐。
這確實是一張叫人見了就難以忘記的臉，哪怕女孩不施粉黛，素麵朝天，並未佩戴任何飾品，身上穿着一套可以說是很粗糙的橘紅色工裝，唯一的特點就是口袋又多又大——但她的美足以讓人忽略這些。
此人名叫衛涵，剛跟那七人做了自我介紹，表明她攝影師的身份，就被打斷怒喝。
衛涵可以理解他們的憤怒，正打算自證實力。
但隊伍中的其他人顯然並不想聽她的廢話，另一個寸頭男性十分嫌惡：“別tm裝可憐了，你確實長的好看，但我們不吃這一套！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就是想蹭副本讓我們帶你！還好意思收錢！”
“你一個人，你接什麼單！你以為下副本是過家家嗎！別家攝影團隊起碼十人，都不一定能跟完全程呢！你還是個女的！一個女的能幹什麼！女的除了拖後腿還會幹什麼！”說出這話的人穿着西裝皮鞋，手腕戴着名表，頭髮梳地十分整齊，看着是個精英男。
精英男的話令隊伍內幾位女性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其中一名剪了短髮、身形挺拔，約三十多歲的女性用凌厲的眼神掃了那精英男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安靜。”她的聲音低啞，語氣中帶着肅殺。
她一出聲，那三個男人的臉上雖還掛着不服氣，卻不敢再吭聲了，只因在場所有人中，她的等級不僅最高，而且還是一個退伍的特種女兵。
沒有閑雜人的打擾，她這才轉向衛涵，剛才衛涵已經介紹過名字。
“衛涵是吧？你好。我叫張莘，是這支臨時隊伍的隊長。玩家等級C級。”張莘對衛涵友好的伸出了手。
衛涵伸手回握了一下，“你好。我的玩家等級是D級。大家的憤怒我可以理解，但我有能夠完成工作的信心，你們需要哪方面的證明，我都能配合。”
剛被那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吼過，她卻不卑不亢，神色平靜，還在極力推銷自己。
這份沉穩確實算難得。
但張莘表現友好並不代表她就不反對這個攝影師單獨行動，等級D……如果等級高一點，她或許還會考慮一下。
副本跟拍攝影師，不是那麼好當的。
“或許你確實有點本事，但這份工作的性質就決定了並不是你有點實力，就能一個人莽的。”張莘友好地婉拒了她，“進副本不是兒戲，我們要進的蘑菇森林副本更是險象叢生，別看這個副本的等級只有D，但副本的等級跟我們玩家的等級可不是一回事。”
張莘旁邊的一個鵝蛋臉、顏值挺高的妹子也弱弱地補充：“我們好不容易湊夠請攝影師的錢，也不想白費錢。而你這邊攝影團隊就你一人，極其容易陷入危險之中，我們在副本里，肯定會自顧不暇，很多時候肯定都沒辦法救你。互相理解一下吧。”
接着，又一個化着素顏妝的漂亮女生也說話了，“退錢吧。你這樣……不是詐騙嗎？幸好還沒進副本呢。”
衛涵‘嘖’了一聲，“你說我詐騙，我就不贊同了。你們出的錢……要請到一支正常的攝影團隊，也着實很難啊。嚴格來說，不算湊夠錢吧？”
其實這並不是衛涵第一次接單后被金主隊伍拒絕了。
在此前，她接過三次單，均在進副本前宣告失敗，都是因為她的攝影團隊只有她一個人。
當然，那三次的金主團隊出的報酬都十分豐厚，被拒了她也無話可說，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是還因為耽誤了對方寶貴的時間……被投訴了，被平台倒扣了錢。
這對本就不富裕的衛涵着實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再不成一單，她就要揭不開鍋了，她的錢包也經不起再扣一次錢。
這次的隊伍要進D級副本，且隊伍還有七人，才給了堪堪595312.5藍星幣，還有零有整的。
市面上一般能夠進副本的跟拍攝影團隊，最少也要五個人，就算進入最低級的F級副本跟拍，不論團隊是否能夠跟拍到最後，至少都需要支付三十萬藍星幣。
而D級副本基本需要至少十人攝影團隊，要請到這樣的攝影團隊，都是九十萬藍星幣起步，但很少會有人只給起步價，平台上能看到的進D級副本的單子，報酬都沒有低於百萬藍星幣的。
這連六十萬藍星幣都不到的報酬，想進D級副本，就算是請五人的攝影團隊，都是做夢。
這個價錢，可以說有攝影師接單就不錯了。
這就是衛涵敢討價還價的底氣。
要不是衛涵屢屢被拒已經窮瘋了，加上還有別的目的要再進一次蘑菇副本，她這僅一人的攝影團隊都瞧不上這單，更不會被吼成那樣還站在這裏。
衛涵這一句話戳中了隊伍內所有人的痛點。
這有零有整的五十九萬多，已經是他們所有人竭盡全力能拿出來的錢了。
他們都有着各自的想要直播的目的，有的想一炮而紅，有的想藉此機會證明些什麼。
不用衛涵提醒，他們也知道這錢遠遠不夠請完整的攝影團隊，他們的單子已經掛了整整半年，這是第一次被接。
他們還以為是有菩薩發善心了，激動了許久，想着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結果誰能想到……
見隊伍內所有人都面色複雜，衛涵又說道：“也罷，說再多都不如拿實力說話。你們看到那邊的石頭沒？”
她指着公園門口一塊兩人合臂抱不過來，高達兩米多的石頭，“我能一拳把它打碎。”
衛涵仔細觀察過了，這塊石頭不是公園的一部分，看着挺粗糙的，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形狀，打碎了也不算破壞公物，不用賠錢。
她的話音剛落下，安靜了不到一會的三個男人先後發出了輕嗤。
那麼大一塊石頭，他們這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都不敢說能一拳打出裂紋，她好大的口氣，敢說能打碎？
而張莘幾人保持沉默，還有一個從頭到尾都沒出過聲的中年大叔也沒吭聲，這大叔全程遊離在外，沒有什麼存在感。
衛涵幾步走到石頭跟前，七人隊伍跟了幾步，保持一定的距離看着。
在巨石的襯托下，衛涵不算高挑的身形似乎被對比得有些嬌小，怎麼看都不像是能一拳打碎石頭的樣子，反而讓人腦補了她一拳頭下去，她會從手指開始整個胳膊骨折的慘烈畫面……
她已經對着巨石舉起了拳頭，她的拳頭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圍觀的幾人只是感覺到好像有風，地上的落葉被卷了起來。
鵝蛋臉妹子不忍心地捂住眼睛，又偷偷從指縫看上一兩眼。
沒人看清她的動作，都只覺得一眨眼，就像被快進了一般，衛涵在他們眨眼前還舉着拳頭，眨眼后，拳頭已經落在巨石上……
不，張莘皺起眉頭，她的手並沒有碰到石頭，在距離石頭還有一厘米的時候停下了。
那被莫名微風捲起的樹葉，輕飄飄地落在巨石頂端。
精英男也發現衛涵的拳頭並未實質性地落到巨石上，他‘哈？’了一聲，“就知道你不敢真的下手……”
“安靜！”張莘突然一聲呵斥。
細碎的‘咔噠’聲傳來，像是冰面上的第一道裂痕在迅速蔓延，他們循聲看去，那塊巨石上，以衛涵拳頭所在位置為中心，出現了放射性的裂紋。
‘嗒噠’聲未停，裂痕還在蔓延着。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猶如見了鬼。
寸頭男很快收起驚訝，“只是打裂而已，說什麼打碎，還不是說大話了？”
那相貌平平的眼鏡男和精英男冷哼一聲，跟寸頭男有同樣想法。
張莘當機立斷改變主意，再次對衛涵伸出了手，“我一直聽說玩家等級和玩家實際實力不是直接掛鈎，這算第一次見到。你……很不錯。你願意接單，是我們的榮幸，希望合作愉快。”
衛涵笑了笑，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伸過去握住張莘的手，“合作愉快。”
兩人的手僅握了不到兩秒便鬆開，但張莘明顯感覺到衛涵的手……很冰。
像跟一塊冰握手了。
“傳送門就在公園內的小廣場。我們現在過去。”張莘斂下探究的眼神。
在張莘的帶隊下，隊伍便往副本傳送門那邊趕去。
在幾人離開后，一陣微風吹來，那滿是裂痕的巨石上，一些細碎的顆粒被風帶了起來，石頭似乎開始搖搖欲墜。
‘嘩啦’一聲，原本還是一個整體的石頭轟然化作一地的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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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以一朵巨大蘑菇為主體造型的石拱門，靜靜地佇立在郊區公園的小廣場內，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蘑菇石拱門正是此次張莘一行人要進的蘑菇森林副本的傳送門，傳送門是白色的，每隔幾秒鐘，白色傳送門的中心會盪起一圈淺黃色波紋，向外蔓開。
傳送門的造型一般對應着相應的副本類型。
白色說明這是人類能進入的傳送門，除了白色還有紅色的傳送門，紅色傳送門，人類無法進入。
而盪開的淺黃色波紋則代表了副本的難度，從綠色到黃色再到紅色紫色過渡，是副本難度提高的順序。
一隊人全部準備就緒，衛涵輕鬆扛着一台看起來就很笨重的肩扛式攝影機，調整着參數等等，鏡頭一一掃過隊員七人，終於有了幾分攝影師的樣子。
除了張莘和那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大叔，其餘人都多少有些緊張，當鏡頭掃過時，都下意識整理了一下頭髮衣服。
他們都是第一次直播，也沒見過其他副本跟拍攝影師都是用什麼設備，但他們都理所應當地想着，副本跟拍攝影師要這麼多錢才能請的起，扛着這麼笨重的專業設備才是正常的吧？
同時升起的想法還有，原來攝影師要扛這麼重的設備，難怪副本直播跟拍攝影師的存活率這麼低，十個人的團隊都很難堅持到副本最後。
總結下來就是，什麼錢都不好賺啊！
衛涵也準備完畢，對張莘說，“我這邊也OK了。進入副本后就開始直播，我先進副本，看看能不能拍到你們進到副本時的畫面。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找個人跟我一起。”
張莘主動上前，“我和你一起。”
接着她對其餘人說：“我和攝影師先過去，你們一分鐘內跟上。”
兩人並肩走到傳送門前，同時邁出腳，一步跨過去，像沒入水面一般，沉進了傳送門裏，與此同時，傳送門上出現一分鐘倒記時。
一分鐘后，傳送門目的地就會刷新。
剩下幾人不敢耽擱，先後進入傳送門。
並沒有特殊的體驗，就好像只是簡單地跨過了一道門，隨後就來到了一另一個世界——
一個只生長着各種巨型蘑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