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糰子佐
佐助從冷硬的地上爬起來之後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每次他都會以在自己世界入睡的姿態在這個世界醒來,這些他都習慣了。畢竟忍者本就不是什麼輕鬆的職業,往後的任務途中各種艱苦的環境都有可能遇到,這算不了什麼。
這是佐助第一次覺得躺在地上那麼難受。
因為已經摸清了在兩個地方往來的時間規律,早在睡前他就換好了外出的衣物。但沒預料到今天竟然會這麼冷,他可是穿着盛夏的短袖!但這裏……這裏冷得就像快要下雪了一樣。
佐助搓了搓胳膊,準備先進去族長家的屋子避避寒風。饒是忍者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好得多,也不是可以硬抗風雪的存在。至少他目前還不是。
剛走兩步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佐助?」
斑快步來到佐助身前,上下打量一番眉頭皺得死緊:「你怎麼穿這麼少!本來就身體不好,體能鍛煉也不是這麼乾的。」
斑少有的,用特別嚴厲的語氣對佐助說話。接着果斷把佐助抱起來,運用忍足就往家裏去。伸手所觸碰到的,胳膊、小腿,都冷得像冰塊一樣。
佐助剛要掙扎,寒風就從兩人間的間隙灌進來。斑的手又緊了緊,讓佐助整個人貼在他的胸膛上。
斑比佐助大不了幾歲,他的身軀也並不偉岸。但是在斑懷裏,溫暖的氣息隨着心跳的頻率向佐助身上過渡,一點點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氣。佐助不禁停止了掙扎。稍顯粗糙的外衣磨蹭着佐助的面頰,等到家被放下的時候他已經滿臉通紅了。
剛用過早飯,水還是熱的。斑倒了一杯給佐助捂在手心。
泉奈此時也還在屋裏,看着佐助一胳膊的雞皮疙瘩,一言不發地回卧房拿了套衣物摔在佐助懷裏:「我的衣服你應該能穿吧,快換上!」
佐助吶吶地沒有動作。
許久沒聽見過有人嘮叨自己的飲食穿衣了。雖然二人語氣如出一轍的兇悍,和溫柔的美琴媽媽沒有任何相似,卻讓佐助感受到了同樣的溫暖。
「還杵在這兒幹嘛?要我親手伺候你啊小少爺。」
「不是……」佐助抱着衣服,神情頗為複雜地看了泉奈一眼,還是選擇罩在了自己衣服外面。
比佐助衣服上的團扇族紋略長的扇面圖案綉在衣服的背部,覆蓋於原本的花紋之上。
進了屋,又加上厚實些的衣服,佐助總算不覺得冷了。喝口水,平靜些許。斑又問起他為何穿得如此清涼。
「我那邊還是夏天。」佐助說,「現在正是熱的時候。」
之前幾次過來都沒發現兩地的氣候差異有這麼大,這才過了一個月怎麼說冷就冷了。
「你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就穿着挺單薄的長袖吧。」斑回憶着,「這都快七個月了,那邊還是夏天?」
佐助聞言更是意外:「七個月?不……我這才過了四個月。就目前看來,我是每個月十五的晚上都會過來,每次間隔正好一個月的。」
斑和泉奈對視一眼,告訴佐助他來這邊的頻率是五十一天。
「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怎麼時間會不一樣?」泉奈挑眉。
佐助支支吾吾答不上來。養在外族和特殊能力是田島給他打的掩護,既然說了盡量不要透露,那就是最好誰都不告訴。哪怕是佐助也知道,他來自未來這個消息能造成多大的影響。
斑倒是又想到些另外的猜測,問他:「那邊時間是怎麼算的?一天有多少時辰。」
「日出日落再到日出為一整天,一整天有十二個時辰。」
「那就應該是一樣的才對。」泉奈半伏在桌子上看着他的眼睛,「你總不會住在仙山裏的吧……說什麼都不懂,吃得又好,武器還比我們的鋒利些。」
佐助那個忍具包里的幾把苦無和手裏劍早被他們看過,精巧又鋒利,連父親都讚嘆不已。若不是帶過來不能存放,肯定能給家族增加不少助力。
「我的來處……暫時還不能說。」佐助最終也只是這麼答道。
「那就說點能說的。」斑食指輕點着桌面,也不強迫他,「你近幾次來的時間和方向都是一樣的,所以我今天才會去那裏等你。你現在的能力穩定些,已經能控制自己的到達地點了?」
「不,我這幾次都是從卧房直接過來的,可能我那邊的位置不變,這邊就不會變吧。我下次換個地方看看。」這個倒是的確可以試試,他總不會一直待在村裡,要是以後毫無防備地被轉移到奇怪的地方就不好了。
「小心點,別直接跑到戰場上去了。」斑很自然地囑咐。
「這我也沒有把握。」畢竟也才往來五次,還不確定位置變動的規律。不過目前為止還沒出過這邊族地的範圍,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既然有心嘗試那自然會做好充分的準備。佐助以自己現住的房子為中心,挑了好幾處位置作為穿越前的落腳點。
結果這邊的地方變了,那邊出現的地點果然在跟着變動。兩邊的位置差距也大致保持同距離同方向。也就是說,再多試幾次,他就能確定兩邊各對應的地點!
於是木葉的巡查部隊發現,每月十五,那個宇智波家的遺孤都會手裏緊緊握着武器,在村子各種意外的角落睡覺。
哪怕寒冬時節仍是如此。
他們猜想着,大抵是這個孩子在那月圓之夜經歷可怖的慘案之後畏懼室內的氣氛,反倒是陌生的地域能給他安全感。
但是村裏的孤兒有許多,沒人會因為他曾是宇智波一族而對他給予優待。作為忍者,這殘忍也是必須承受和面對的。雖有幾個女性忍者一時起了憐憫之心,但終究是被同行者拉扯着,施了幾個眼色,拉開了。
佐助知道他的行為肯定會被村裡注意到,所以他早先嘗試了幾次。發現巡邏隊伍只是把看見他的消息上報,之後也沒有別的舉動,便放心地實施。
佐助不知道的是,每次他在外睡覺時,不遠處的樹枝上都會停一隻紅眼的烏鴉。
而這天佐助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湛藍的眸子。
清澈如同雪后晴空的眼睛眨了眨,而後微微眯起:「不好意思,我把你吵醒了嗎?」
那人退開些,明晃晃的金髮昭示着對方的身份——漩渦鳴人。
佐助站起身,一條虛虛壓在頸側的圍巾掉下來,被他一把抓住。「你的圍巾嗎?」
「嘿嘿。」鳴人縮縮脖子,「下雪了,我看你睡在這裏……那個,這是三代爺爺剛買的,可暖和了。」
鳴人身上的一整套都是抗凍的新衣服,和村裡統一給孤兒發放的棉衣不同。三代買的?
「你和三代大人的關係很好嗎?」佐助把圍巾還給鳴人,一邊整理自己的東西一邊問他。
「哈哈,三代爺爺是火影嘛……對大家都很溫柔。不過我以前不知道爺爺是火影,有次差點害他被我的烤蘑菇毒死了的說……」鳴人又把圍巾一圈一圈圍在脖子上,連臉也遮住一小半。
「那個,佐助,你為什麼在這裏睡覺啊。」直到佐助把所有東西都確認好了,鳴人才問。
「是修行。」
「哦哦,佐助好厲害,而且也好努力的說!」
佐助有些意外地看着鳴人,以前別人誇他厲害的時候鳴人都會張牙舞爪地表示不服,又極喜歡挑釁自己。但是自從上次說過他手裏劍的投擲之後,以上事情再沒發生過,這傢伙還總是會不自覺地找他搭話。
雖然他莫名的也不討厭就是了。
努力的人總是比那些身無長處只知道報團取暖欺壓弱者的人要好。
想想跟着泉奈旁聽到的「同族間要適當保持親近,任何人都可能在意外的情況下發揮作用」,佐助頓住腳步。
「要一起去吃早飯嗎?」他向鳴人發出邀請。
對方聽見這話像塊石頭一樣完全愣在了原地。
「怎麼?吃過了嗎?」
「不,沒有!還沒吃!」瞬間綻開的笑臉就好像驅散烏雲的暖陽,鳴人猛地撲上前攬住佐助的肩膀,想到對方好像不太喜歡別人的觸碰又匆匆忙忙地退開,「我們去吃飯吧!去吃飯的說!」
好吵……
但是,看着他笑得那麼燦爛的樣子就好像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好一樣。
「有什麼想吃的嗎?」
「一樂拉麵!」鳴人脫口而出。
「一大早就吃拉麵那麼油膩的東西啊。」佐助把手揣在外套的口袋裏,慢悠悠地往街上走。
「那……」
「算了,總是吃飯糰也不好。今天就換換口味吧。」
「哈哈哈哈一樂拉麵超好吃的說,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鳴人的眼睛又亮起來。走在佐助的身前半步給他帶路,走着走着就不自覺地跳了幾步。
好像小孩子。
他們的確也是小孩子。
和別人一起吃飯就有那麼開心嗎?
佐助沒有問出來。
呼出的白色霧氣蒸騰擴散,一點點浸潤周圍飛舞的雪花,留下一片短暫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