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百萬（下）

裴楊聽楊楠提起過幾次翁紀萱，但真正見面還是昨天，因此兩人並不熟悉。

電話接通后也沒什麼多餘得寒暄，裴楊直接將情況說了一遍。

「三百萬。」

翁紀萱一點也不含糊的出價。

這點錢對她來說真不算什。

去年底的時候，她為了離婚，直接甩了前夫整整五千個達不溜，眼睛都不帶眨。

當然，這並非是說翁紀萱就是個大冤種，而是有些事情，能用錢解決的就直接解決了，磨磨唧唧拖扯下去，很可能會產生該事情之外的影響。

她不喜歡高調，不喜歡自己的家事成為萬千網友的大瓜，更不想別人看到她就說「某某集團的長公主」、「某某家族的長女」。

所以，這些年來她還保持着聯繫的朋友提起她時，永遠先是「我的舍友翁紀萱」，「那個寫靈異小說把自己嚇得失眠的翁紀萱」，然後才是「哦，翁紀萱家裏好像很有錢」。

「好。」

這個價已經滿足了裴楊的心理預期，因此他答應得也非常爽快。

「那就明天上午，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咖啡店？」

「行。」

商定了價格和交易地點，那邊就主動掛斷了電話。

裴楊將手裏收回兜里，邁步向著地鐵站走去。

……

等裴楊回到出租屋時已經七點過。

天空中火燒雲從陽台窗戶映照入客廳，祭鼎里碧綠的幼藤軟趴趴的搭在鼎耳上，蔫不拉幾的，葉片朝着窗戶，好似在看着窗外發獃。

他正打算走過去，看看幼藤的情況，結果就聽見側後方傳來「嘎吱嘎吱」的磨牙聲。

扭頭轉身，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用懷疑，就是那隻倉鼠弄出的。

看着掛在籠子頂面的毛球，它正抱着鐵絲使勁啃咬，絲毫不在乎裴楊就站在旁邊。

裴楊滿腦門都是黑線。

伸手一把將它戳落，也不顧它「叉腰抗議」，抓了一把飼料投餵給它，警告道：

「一天天老實點，不然我把你丟到另一個世界去，讓你自生自滅。」

「吱吱，吱吱……」

……

投喂完倉鼠，裴楊這才重新將目光投向祭鼎，以及鼎里的虯藤幼苗。

它似乎是「聽見」了裴楊的聲音，這會兒也不再是軟趴趴的趴在鼎耳上，而是伸展開藤蔓，左右微微搖晃起來。

裴楊走了過去，伸手剛想摸摸它碧綠晶瑩，宛若翡翠琉璃的藤蔓，卻驚異的發現，它枝蔓上有片葉子竟然起了黃邊。

這可把裴楊嚇壞了，他頓時急忙檢查起幼藤的情況。

藤蔓翠綠，青銅鼎肚內，白色的根須宛如紮根於虛空，汲取着祭鼎內蘊含的純粹信仰。

一切看上去都沒有問題，但葉片出現黃邊是不爭的事實。

裴楊一時間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裏猜測：

「會不會是「餓」了？」

他可是的清楚的記得，當初那些濺落到它身上的喰獸血，被它吸收消化的情形。

它雖為植物，可卻是切切實實「吃肉」的。

「明天去蠻荒世界那邊，打一隻野獸試試，如果還是不行，就去找虯藤部落的祭問問吧。」

當然，問肯定也是旁敲側擊的問。

他現在雖然和虯藤部落關係很好，可虯藤幼苗對於虯藤部落來說干係實在太過重大。

他不敢去賭他們知道後會怎麼對他，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

晚上，洗完澡的裴楊蒸了一朵巨力蘑菇，就着三顆龍眼模樣的夜明果，一邊吃一邊與查看V信消息。

「林老師」回他了，只有簡短的三個字加一個句號：

［還好吧。］

這讓裴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於是只好另起話題，發了一句：

［平時應該很忙吧？］

發完，他放下手機，端着吃空的盤子去到廚房。

路過餐桌時忍不住看了一眼倉鼠籠子，發現它竟然破天荒的老老實實趴着，一動不動。

見它沒有作妖，裴楊也懶得搭理它。

洗完盤子回到房間，取出一顆龍血球，吃下后躺在床上，看了會兒老家縣城的樓盤和房價便睡了。

……

黑暗中，裴楊的左額角上散發著微弱的紫黑色光暈，那枚「神紋」在緩滿的蠕動變幻，促進他的身體快速吸收胃裏食物的能量。

這一切，熟睡的裴楊無從得知。

……

翌日，六點不到，東邊的天際就露出了魚肚白。

繼昨天之後，裴楊再次被飢餓感喚醒。

他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淡定的從系統倉庫里取出一顆牛力果，三兩口吃下肚后，才下床穿鞋，走去衛生間洗漱。

值得一提的是，他刷牙時發生一件事情。

他忽然注意到鏡子裏自己的眼睛瞳孔周圍，多了一圈淡金色的環狀光暈。

為此他還驚訝的沒控制住力道，不小心把牙刷給撇斷了。

這要擱在普通人身上，牙齦口腔估計都已經開始冒血了，但裴楊沒有。

他只是偏頭側腦的打量着鏡中自己瞳孔周圍那圈金色的紋路：

「這個難道是昨晚吃的夜明果帶來的變化？」

嘀咕完，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仍舊黑漆漆一片，

「也沒有具備夜視的能力啊？！」

搖了搖頭，將手裏斷掉的牙刷丟進垃圾桶里，然後涮去嘴裏的泡沫，打算回頭再研究。

……

七點半，吃完一顆巨力蘑菇的裴楊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出了門。

「今天過後，我就是裴百萬了！」

他心裏美滋滋的想着即將入賬的三百萬，砰的將門關上。

時間還早，可以乘坐地鐵過去。

和前天不同，如今他身上死皮盡蛻，不用再穿衛衣戴口罩，整得像個異類，因此也就沒有再專挑人少的角落。

當然，還有一個就是，他發現自己的視力確實有很大提升。

比如他身處地鐵車廂的前門，就能清楚的看清車廂後門，有一個穿着黑色短袖，頭髮略長的中年男人，時不時就會藉著車廂搖晃做掩飾，向兩名身穿漢服的女生身邊湊。

不過明顯那兩名女生也不是柔弱可欺的，多次躲避無果后，直接義正辭嚴的警告了那中年男人，導致中年男人在列車到站后就狼狽下車。

……

一個半小時后，裴楊從金融城站走出。

抬手擋住從旁側大樓外幕牆反射過來的陽光，看了眼不遠處的鐘塔。

時間剛過九點，距離約定的十點還有一個小時，裴楊便在這邊閑逛起來。

只能說這邊不愧是以先進技術打造的金融城，高樓大廈就不說了，那些外牆上超大的裸眼3D巨幕，以及被玻璃罩子罩着的3D風扇投射出的酷似全息投影的指路標識，就讓裴楊有種置身於賽博世界的錯覺。

不知不覺，裴楊便來到了一棟寫字樓下。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門口簽收快遞。

裴楊下意識的抬手，剛想打聲招呼，結果對方就像沒看到他一般，抱着快遞轉身走進了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