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回憶
山上的七真宮照常到了關門謝客的時間,我卻看大殿裏本該打掃衛生的道童拿着什麼,呆愣在原地。於是上手拍了拍,卻是嚇了他一跳。
“理睿師兄!”小道童趕忙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把那紙張塞進我手裏。
原來這天下午,值殿的道童見慣了來來往往的遊客人群,卻看到在殿中,有一人正盤腿坐在大殿一角。身邊形形色色的人卻好似看不到一般,只是默默繞過。
好奇怪的人。
道童這麼想着,卻也沒有說什麼。
既沒有做什麼不敬之事,也不曾影響他人,那就由他去。
就這麼不知不覺到了該結束接待的時刻,遊客早就三三兩兩散去,那人卻依然坐在原地。
“這位齋主。”他好心上前提醒,注意到這人抱着一本巨大的畫冊低頭畫著什麼,似乎已經非常老舊,連封皮都有乾枯裂痕。
“齋主?”見他沒有回應,道童又喚了聲。
“抱歉叨擾。“那人抬頭,”但我有件東西,需麻煩您送給你們理睿道長。“說著便從畫冊上翻了翻,撕下一張卷好后遞給道童,“記得只能由他親自打開后才可傳閱。”
“這是?”道童鬼使神差的伸手接過。
那紙張入手順滑光潔,邊緣平整,而且冰冰涼涼,帶着一股清雅的花香。
再抬頭,那人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道童捏着手裏的紙張,頓覺頭皮發麻,站在原地半響沒能動彈。
之後便是我看他愣在大殿,把他喚回神來。
我愣了片刻,展開看那折好的紙張。
這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畫。
在那滿月之下,一棵巨大的樹屹立在畫面之中,串串黃蕊的白色小花從枝頭沉甸甸的垂下。
樹下一人身穿道袍站立,雖看不清面容,但卻一身正氣。另一人則身穿白裙,長發散在身側,跪伏在他面前。
隨着畫紙展開,整幅畫好似活了一般,隱隱晃動,而那花香更濃烈了幾分。
“師兄?這畫的是你嗎?”見我展開畫卷,道童迫不及待踮腳看去。
“是啊。”沉默片刻,我盯着這幅畫,長長嘆出一口氣。
“我還以為那人只是說說的。”
“那人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這還是我剛入道不久的事情了….”
我將畫紙卷好,開始講述那次經歷。
那時的我年少輕狂,一邊努力修行,一邊懷着那份天真和粗淺的了解,希望蕩平天下邪魔外道與世間不平。而我的師傅,只是淡淡笑着和我說。
“道士也依然是人。“
當時的我只是聽着,卻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理睿道長最近忙不忙?”當時正在打掃大殿衛生的我,手機突然響了響,是一位舊友,”有朋友遇上麻煩事兒了,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福生無量天尊,怎麼了嗎?”
“我有位朋友在縣城當老師,他有個學生的姐姐剛剛離世不久。葬禮剛結束幾天,學生就開始有奇怪的反應,怕光,孤僻。”
看着消息,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你把事主的聯繫方式給我,這種還是詳細問問事主比較好。”
電話簡單溝通后,我便帶齊了東西趕往縣城。
我本以為,只是年輕的魂魄留戀人間不願離開,卻沒想到,在這偏僻到甚至要走山路進入的城鎮裏,隱藏着這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