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第9章祁家人
祁秀蘭在許家受了那麼多委屈，見到她最大的靠山，再也綳不住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更是直接哭倒在頭髮花白的祁老太太懷裏。
祁老太太見狀急得聲音都變了，語速又快又急：「老大，咋回事啊這是？秀蘭咋了？咋委屈成這樣？」
祁雲山頭疼不已，無奈道：「媽，咱先進屋，有啥事進屋再說。別讓人看我們家的笑話。」
祁老太太瞅了眼看熱鬧的鄰居，拍着哭哇哇的祁秀蘭，指揮道：「龍昌，你去把火盆端出來，讓你小姑和瑤瑤跨火盆去去晦氣！」
「跨火盆」是祁家莊的習俗，火能避邪也能驅邪，跨火盆就能把身上的晦氣給帶走。
紅白喜事都會「跨火盆」。
紅事，新娘子進門「跨火盆」取其吉象，希望新婚夫妻的生活像火一樣越來越旺，紅紅火火。
參加完白事回來，也得跨了火盆再進門，希冀用火燒去一切晦氣。
祁雲山把祁秀蘭母女的遭遇說給祁老太太聽，可把老太太氣個半死，不顧祁秀蘭哇哇哭得正傷心，往祁秀蘭後背連拍幾巴掌！
祁秀蘭嗷嗷叫起來：「媽，你，你為什麼打我？」
「你別叫我媽！我沒你這麼沒用的閨女！哎喲，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能生出這樣的受氣包閨女？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把你生出來，難道是為了讓你當受氣包的嗎？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祁老太太一把將祁秀蘭推到祁雲山懷裏，氣鼓鼓地拽住許靈瑤的手臂：「瑤瑤，跟姥姥進屋！」
祁秀蘭許是被老太太的幾巴掌給打蒙了，一臉不敢置信，待她反應過來，挨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疼得她淚水在眼眶裏來回打轉，卻硬生生憋着不敢掉下來，看着十分可憐。
老太太是常年下地幹活的人，看着乾瘦乾瘦的手其實很有勁兒，再加上她正在氣頭上，往祁秀蘭身上捶的時候，沒特意收着力氣。
祁秀蘭又哭了半晌，腫着兩隻眼睛問祁雲山：「大哥，我哪裏做錯了？」
祁雲山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顧不上安慰祁秀蘭，生拉硬拽：「秀蘭，趕緊的，跨完火盆再去媽跟前請罪！」
許靈瑤很擔心祁秀蘭，一步三回頭。
祁老太太見狀老懷大慰，嘴上卻數落個不停：「瑤瑤，別看了。你媽從小讓你姥爺慣壞了，一大把年紀還把自己當小姑娘，沒點當媽的樣子！」
許靈瑤為祁秀蘭辯解道：「姥姥，我爸走得太匆忙，我媽還沒緩過勁來。」
祁老太太罵起親生閨女來，那是相當刻薄：「你別給你媽描補了。她是從我肚子裏生出來的，我還能不曉得你媽是什麼樣的人？你姥爺還在的時候寵着她。等嫁給你爸，又有你爸寵着，你媽白長年紀，一點長進都沒有！哪有她那樣當媽的？遇到事兒讓孩子沖在前頭，我看吶，她別當什麼媽，乾脆給你當閨女算了！」
許靈瑤被老太太的一系列反應給整懵圈了。
要知道，原主記憶中的老太太是相當慈眉善目，慈祥和藹的。
祁老太太很特別，她不重男輕女，而是「重女輕男」，因為她前頭生了四個兒子，好不容易才得了祁秀蘭一個女兒。
她對唯一的女兒是疼到骨子裏了，愛屋及烏，對原主永遠都是笑眯眯的。
至少，在原主的記憶里，許靈瑤就沒找到一個祁老太太發脾氣訓斥祁秀蘭的場景。
祁老太太讓祁龍昌將許家人乾的好事兒複述一遍，越聽越心疼許靈瑤，抱着她心肝啊肉啊地叫着：「瑤瑤，你媽真是被我慣壞了。姥姥對不住你，沒能給你生個扛得住事的媽，生了這麼一個光知道哭的廢物點心！她一個當媽的，怎麼能讓你一個小孩子扛事？哪有這麼當人長輩的？！當年要早知道會把她養成這種廢物點心，我還不如掐死她算了！」
許靈瑤聽不得這種話，奈何說這話的人是祁秀蘭的生母，她只得委婉勸道：「姥姥，我媽聽到您這話，怕是會傷心得哭上一整晚。」
「哭哭哭，一天天就知道哭！哭有啥用？哭是能讓衛東活過來還是能讓許老頭把你們的房子還回來？遇到這麼大的事，你們娘倆怎麼一個屁都不放？當我是死的嗎？當你四個舅舅七個表哥表弟是死的嗎？」祁老太太越說越生氣，又想暴打不成器的閨女！
想到她如珠如玉的閨女，被許家人那麼欺負，老太太連入土好些年的老伴都罵上了：「都怪那糊塗的老東西！老說什麼閨女金貴，不能打不能罵，就知道天天慣！好好一個閨女讓他教成受氣包！」
許靈瑤看着瘦瘦小小的老太太暴跳如雷，隨時要跳起來揍人的樣子，那點子不滿立馬就沒了，嘴角悄悄上揚：老太太怪可愛的。
祁龍昌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邊，連跟許靈瑤眼神交流都沒有，看得出來他是十分敬重那叫囂着要把祁秀蘭塞回肚子裏重新生一遍的老太太。
老太太把能罵的人都罵了一遍，又把注意力拉回到許靈瑤身上：「瑤瑤，國營飯店德鐵飯碗丟了就丟了。姥姥讓你幾個舅舅給你找份更好的工作！」
許靈瑤乖巧點頭。她知道老太太是一片好意，但她並沒把這話當真。
這年頭，旱澇保收的好工作，基本上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哪有那麼容易就能搞到一個工作機會呢？
退一萬步來說，祁雲山等舅舅要真有這麼大的本事弄來好工作，許靈瑤不會也不能要。
祁龍昌等表兄弟姐妹才是名正言順的受益人。
許靈瑤可沒那麼厚的臉皮搶表兄弟姐妹的工作機會，更何況她是個心氣兒很高的人，又有掙口飯的好廚藝，哪裏用得着搶祁龍昌等人的工作機會呢？
坐了不到十分鐘，大表哥祁龍繁領着一眾弟弟妹妹過來，跟老太太說了聲就把許靈瑤帶走了。
祁龍繁深得祁雲山的真傳，性格沉穩，做事十分有條理，是早早經了很多事歷練出來的。
「瑤瑤，香蘭她們正在收拾屋子，你看看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我再給你想辦法。」
許靈瑤趕忙向祁龍繁等表兄弟姐妹道謝。
許靈瑤等小輩一走，祁老太太就讓祁雲山把祁秀蘭在內的五個孩子和四個兒媳婦全部叫過來——開家庭會議。
具體商量了什麼，許靈瑤沒刻意打聽，她在思考，接下來她要用什麼樣的方式謀生。
坐吃山空立地吃陷。
許靈瑤從未想過一輩子賴在祁家。
她心裏跟明鏡似的，女人當自強，求人不如求己。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要想掌握自己的命運，許靈瑤必須積攢下足夠多的資本才能有話語權。
祁龍昌咚咚敲門：「瑤瑤，大哥說要河邊網小魚仔，你要不要一起？」
許靈瑤沒拒絕：「好啊！」
祁龍昌拍着胸脯說：「走着！待會兒讓你見識見識你龍昌哥哥的本事！」
祁龍繁敲了下他的腦袋，笑罵道：「小魚仔的影兒還沒見，你就先吹上了，等會兒你要連一兩魚都網不到，看你怎麼收場！」
祁龍昌嘿嘿笑道：「這有什麼收不收場的啊。我在自家妹妹跟前吹牛皮，牛皮吹破就吹破唄，還能咋滴？」
祁龍繁難得不反駁，笑着對許靈瑤說：「瑤瑤，河裏的小魚仔挺多的，網撒下去就能網到不少。」
穿越前，許靈瑤當了好多年的廚師，她處理過很多種魚，水渠里的小溪里的河裏的海里的，基本上人類食用的魚類，她都有處理的經驗。
許靈瑤從未有過網魚的經驗，一臉的躍躍欲試：「我能不能跟你們學撒網？我長這麼大還沒網過魚呢。」
祁龍繁：「能，怎麼不能？別看龍昌牛皮吹得震天響，他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只要你樂意，隨時都能學。」
許靈瑤一臉高興道：「謝謝大哥！」
「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祁龍繁注意到許靈瑤的神色變化，心頭微安，他一度擔心許靈瑤跟從前那樣鳥都不鳥他們，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們留。
原主被寵壞了。她壓根就不曉得「人情世故」的重要性，無視其他人的目光和想法，只關心她自己的需求。
許靈瑤跟原主不一樣，她接觸過形形***的人，雖然她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自己一個人待着，不是那種很熱衷社交的人，但是她該懂的都懂，該做的都做。
祁龍昌自認跟許靈瑤最熟，理直氣壯地提要求：「瑤瑤，離晚飯還早。等會兒我釣上大魚，咱們就直接在河邊開烤，到時候你給咱們露一手怎麼樣？」
許靈瑤毫不猶豫答應下來，「行啊！家裏有什麼調味料嗎？」.
一聽這話，祁龍昌立馬來了勁兒：「瑤瑤你想要什麼樣的調味料？除了鹽巴，醬油，蔥姜蒜之外，還要別的什麼嗎？」
提及本職工作，許靈瑤一秒變正經，認真問道：「有沒有干辣椒？微辣，麻辣，椒鹽，咱們可以試着做幾個不同口味的。」
祁龍昌豎起大拇指誇道：「國營飯店的大廚果然不一樣！你們先走，我去取調味料再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