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冷眼看猴戲
唐昭昭眉頭一豎。
唐家既不在意她，留下她做什麼？
她就要爭辯幾句，豈知禍不單行，幾個身影又出現在了視野之內。
當中那人一身象牙白的春袖薄煙翠紗裙，烏髮如瀑，用根紫金簪子鎖住，兩臂各戴一支步搖，耳璫精緻，不着粉黛卻有種天然雕飾的楚楚動人。
而她那身邊一左一右還站着兩個人，一個高大強壯、眉寬肅正，一個朴練沉默、眉飛入鬢，不正是原主的二哥唐凌御、三哥唐凌芥？
而那中間的臉色蒼白，彷彿迎風就倒的虛弱女子，自然就是唐果兒了。
一股說不出的怨氣從心口膨脹，唐昭昭皺了皺眉。
只見唐果兒進來房間，還什麼都沒說就直接跪了下來，「爹爹息怒。」
唐凌御濃眉一蹙，像極了唐映天，「果兒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這件事跟你無關！」
「是啊果兒，你身體還不適，現在該多休息才是。」唐凌芥也勸道。
唐映天直接變了臉色，「果兒你這是？」
唐果兒淚眼朦朧，「不，父親，請你不要責罰姐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自己，薛放仁義救我，我若是早些清醒，也不至於鬧出這場大錯。」
她淚盈盈地看了眼唐昭昭，哭得梨花帶雨，真真叫人看了心軟。
「姐姐性格好強，爹爹也不是不知道，縱然她私下與人定了終身，嫁了不明不白的男人，可也必定是迫於無奈。爹爹，您息怒，不要罰姐姐了，否則，果兒情何以堪？」
她說著，彷彿為唐昭昭操碎了心。
然而唐昭昭卻氣得翻個白眼。
那薛放是仁義救人，她是昏迷不醒，合著就自己是跟人私定終身、罪大惡極？
將軍聽她言辭懇切，哪裏還顧得上其它？
「好孩子，此事不能怪你，」唐映天心疼又欣慰道，「你素來寬和大度，尤為家裏人着想，這次是意外，與你有何干係？」
唐凌芥更是眉頭大皺，「果兒起來，地上寒冷，你才落了水，強撐來此已是盡到了本分，不要再傷了身子。」
「是啊果兒！」唐凌御是個大嗓門，聞言更是瞪了唐昭昭一眼，「本來只要多等一等的事情，何須鬧得這麼大？再者說，那私定婚約的事情你分毫不知，又有何錯？」
「可是，如果不是我……」
唐昭昭實在沒忍住，見她如此矯揉造作，冷笑一聲，冷眼旁觀起來。
唐果兒被二哥、三哥扶起來，捏着帕子的手指微緊。
奇怪，唐昭昭怎麼這麼平靜？她不該打人罵人的嗎？
她本來是打算在父兄面前裝得善解人意些，唐昭昭若是打罵人，正好可以藉此打擊她。
可唐昭昭什麼都不做，抱着手彷彿冷眼看猴戲……
唐果兒眼底掠過一絲陰鬱，不甘地抿了下唇。
她目光一閃，忽然上前，「姐姐為何不說話？是還沒有原諒我嗎？我，啊！」
唐果兒目光殷切地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假意懇求原諒，到時身體往後一仰……
誰知唐昭昭卻在此時猛然大退一步，還拽着唐晚晚一起，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唐果兒怔了一下，身體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不慎猛地撲倒在地！
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甚至都能感受到桌子的震動，那秀氣的臉蛋頓時一下繃緊，倒吸口涼氣。
唐家父子三個霍然變色，齊擁上去，「果兒！」
唐凌御臉色大變，用力扶起唐果兒，「你沒事吧？有沒有摔着？」
「怎麼好好的……」唐凌芥目光凌厲地看向唐昭昭，「你做了什麼！」
唐昭昭笑了，反問他，「我隔得這麼遠，請問能做什麼？」
唐凌芥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唐昭昭大退了一步——可她為什麼要退？
他總覺得哪裏有些古怪，唐映天已經怒斥道：「看見你妹妹摔倒了你也不知道過來扶一下，你對自家人就如此薄情！」
唐昭昭要笑不笑，「那不好吧。畢竟每次她摔倒都好像是跟我有關，這次我都退這麼遠了，她還是在我面前摔倒，我要是去扶了，她還不得直接撞得頭破血流？」.
唐凌芥扶着唐果兒的手微微頓住，疑惑地眨了下眼。
唐映天怒不可遏，「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唐昭昭翻了個白眼，唐晚晚不服氣地幫腔，「爹爹偏心，姐姐明明什麼都沒幹，連果兒姐衣服都沒挨上，你們為什麼要罵她？是她自己摔倒的！難道你們非要罵一下姐姐才能表達對果兒姐的愛嗎？」
此話一出，連唐映天都不禁愣了一下。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唐果兒手臂發麻，咬着下唇道：「爹爹，是我自己摔倒的，的確不能怪姐姐。是我不對，我……」
「行了，」唐映天皺起眉頭，「你沒必要道歉，更沒必要向她道歉。果兒，你都站不穩了，快去養病吧。」
「可是果兒看不得姐姐受委屈，」唐果兒怯怯地抬起頭，「爹爹，姐姐畢竟是咱們唐家養着的，出去了代表的也是唐家的臉面。要不，就給姐夫一個小官做做，如此也好挽回姐姐的面子啊。」
唐昭昭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
好一個「咱們唐家養着的」。
唐映天是個純武將，果然沒聽懂，「胡鬧，朝堂取仕都需真材實料，豈能那遮頭掩面的懦夫能入的！」
見唐果兒有些害怕，唐映天聲音又軟了幾分，「爹知道你寬和懂事，肯為你姐姐着想，不像她。」
對比之下，唐映天又沒好氣，「薛放是為了救她自己的妹妹，而她竟然賭氣跟個不明不白的男人私定婚約！簡直豈有此理！」
好么，真是說什麼都得拿她出來教訓兩句就是了。
唐晚晚大聲的嘟囔，「看吧，我果然沒有說錯。」誇唐果兒就誇唄，還非得罵一下姐姐。
唐映天臉上一熱，狠狠瞪她。唐晚晚機靈地忙往唐昭昭身後躲，唐映天一下子對上了不服輸懶低頭的唐昭昭。
唐映天：「……」
唐昭昭面不改色心不跳，從頭到尾都像是在看一場滑稽可笑的大戲。
這戲實在沒趣，再待下去怕還有些反胃。
「我還要去拜見祖母，」唐昭昭不冷不熱道，「能讓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