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迷茫的抉擇
“太好了，我的兄弟，能活着見到你真高興！”先前將林龍喊醒的士兵看到蹲坐在角落處的林龍，熱情地走過來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通過搜尋原主的記憶，林龍知道此人名叫迪蒙?斯莫列特，和原主是同鄉，也是從小穿一條褲子張大的好兄弟，先前原主就是為了救他才被炮彈震死的。
迪蒙是一位炮手，要早原主一年參軍，為人慷慨大方，無論是在這裏還是在地球上，他都是一位絕對稱職的好兄弟，難怪原主願意捨命相救。
“還好我們都還活着啊……迪蒙……”林龍苦笑着說道，神情無比低落。
“弗雷斯特你……真的沒事吧？”
他印象中的弗雷斯特雖說是一名新兵，但也和他一同參加過四次戰鬥，每次戰鬥都十分英勇，不像絕大多數士兵第一次那般畏懼與不適。
“沒事，只是頭還有些昏罷了。”林龍擺擺手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真的，今天我真害怕你會為了救我而死，要是那樣的話，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林龍的身體微微一怔，沒人注意到他的眼角不自覺的有淚水留下，他伸手摸了摸，這是這具身體的原主殘留的意識所致嗎？
“是么……唉。”
“哦對了，弗雷斯特，我看到獲勝的希望了。如今德恩賽特帝國根本支持不了兩線作戰所帶來的的龐大消耗，西線戰場上的巨大失利已經搞得帝國內部人心惶惶，帝國的民眾對戰爭的勝利不抱有什麼希望了。”迪蒙坐在林龍的身旁說道。
這些情況，林龍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已經不再想繼續打下去，打到最後手上沾滿血液與罪惡，又有什麼意義。
“迪蒙，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林龍幾經思考後，選擇向迪蒙袒露心聲。
“但勝利就在眼前了啊……”
“我……這與我有何太大的關係呢，建立在成千上萬人屍體上的勝利……”按照地球的先例，一戰後不過二十年，更加瘋狂的二戰來襲，戰爭永不會停止，林龍對於戰爭十分厭惡。
迪蒙有些驚訝於林龍的想法，說道：“是嘛，可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不過既然當初我們選擇了這條路，如果不走下去的話，怎麼會知道未來的結果如何呢？又怎麼知道這條路有沒有意義呢？”
林龍看了眼後院裏躺在地面上的傷員，缺胳膊斷腿的是屢見不鮮，說白了，他們這些人只不過是將軍們投入在戰場上博弈的棋子。
“將軍們總說，士兵要為了榮譽而戰，可……戰爭真的有意義嗎？兩個陣營的國家打得兩敗俱傷，數以億計的人民受苦受罪，如果戰爭真的沒有意義，士兵所追求的榮耀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就是為了成為將軍，將下一批士兵送上戰場嗎？看着一批又一批年輕的生命消逝嗎？”
林龍看了眼滿是傷痕的手掌，搖了搖頭說道。
“弗雷斯特……你好像變了個人啊……”迪蒙感慨道，眼前的弗雷斯特在被炸過之後變得有些讓他認不得了，無論是從言行還是心態。
“戰爭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林龍毫不意外迪蒙能發現自己與原主之間的差異，雖然有一絲絲的緊張，害怕會露餡，但仔細想來，被發現又會怎樣，大不了一死。
老實說，如果知道會這樣，林龍覺得還不如白天死在戰場上來的痛快！
“還記得當初你是最想追求榮耀的那個啊，你說你想要帶着榮耀回歸故鄉，
讓所有人對你刮目相看。”
林龍沉默，不再多語，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抱歉，迪蒙，我累了……”
“你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估計就要向前推進了。”迪蒙拍了拍林龍的肩膀，隨後便離開了。
…………
這一夜註定讓林龍無眠，夜深的時候，他總能聽到四面八方有着士兵痛苦的低聲哀嚎，就好像是在地獄裏發出來的，彷彿成為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聽得他無比揪心。
在地球上，從未經歷過戰爭洗禮的林龍的心態不可能是一時半會可以轉過來的，巨大的落差只會造成某種信仰的崩塌。
無比渺茫的希望只會加深人的絕望，就像是深陷泥潭一般，無法自拔。
林龍與原主的觀念之間存在着不可調和的矛盾，他不想變得麻木，他不適合這個時代。
如果換做另外一個人處於林龍的位置上，恐怕早已放棄了掙扎，任由生命流逝，畢竟對於林龍而言，沒有什麼事情是比這更難受了。
“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后，林龍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帶着手槍，找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看了看四周，準備自我了解，徹底告別這個瘋狂的世界。
說不定一死，還有可能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呢。
看着黑漆漆的手槍，林龍思考着。
會痛的吧？還是說被槍打中腦袋會在沒有知覺中死去？
回想起白天被自己親手打死的敵人的慘狀，林龍頭皮發麻，咬牙切齒，額頭流出冷汗，手在不自覺抖，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將所有的情緒壓制住，緩緩舉起了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等待着死神降臨，然而，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林龍機械般的扭過頭。
“怎麼會這樣……”
林龍難以想像，自己的手居然不受自己控制，死死僵住在空中，控制扳機的手指遲遲沒有動靜。
自己這是在害怕死亡嗎？不！絕對不是！
經歷了這一天，他早就不畏懼死亡，反正他早晚會死在戰場上。
比起死亡，他更不想在這虛偽的世界做着迷茫無意義的掙扎！他想離開，他想回去。
可這一切都在與原主身體內的執念相違背。
難道是原主身體內的殘念在阻止自己，亦或者是原主的留給自己的記憶在影響身體？
現在的自己是同時擁有弗雷斯特和林龍兩份記憶的人啊！想要帶着榮耀回到心心念念的故鄉的弗雷斯特是決不允許就這麼死去的。
“嘿！伍德一等兵，你在這裏幹什麼！”
身旁傳來嚴厲的質問聲，林龍猛地一驚，啪嗒一聲，手槍脫手，掉落在地上，回過頭。
先前在戰壕中呵斥過林龍的巴蒂斯塔上尉正皺着眉頭站在那裏，雙眼犀利如鷹，即使在黑夜中依舊炯炯有神。
“巴蒂斯塔上尉……你怎麼在這？”
印象中，赫里斯?巴蒂斯塔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嚴厲，兇狠，做事果斷麻利，這是許多新兵的感受。
“我怎麼在這裏，老子告訴你！我特么一直都在盯着你！”巴蒂斯塔一把揪住林龍的衣領，將他摔倒在地上，順勢撿起地上的手槍，取下彈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