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女的追愛日常
外來戶口調查局其實就是管理妖怪的,辦辦暫住證,查一下違法亂紀的妖怪。
調查局的人出外勤的時候都算是人模人樣,青年才俊。然而一旦進了調查局的大門,就開始原形畢露。用俊方的話說,雖然維持人型很簡單,但是畢竟還是用自己的本來面目更舒服。
就像人回到了家裏要換上舒服的衣服一樣。
這直接導致了陸仁每天都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奇形怪狀。
有些呢,還保持着人的樣子,不過基本都會多一些器官,像是耳朵啊,尾巴吧,角啊……不過這些陸仁也見怪不怪了,畢竟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即使是人類自身也常常是這個樣子,就當天天逛漫展啦,而且大部分都是帥哥美女,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很養眼。
還有一些同事,直接現了原型,所以經常有多長了幾條腿或者幾個頭的動物路過。當然,其實單位里有明文規定,不許在公共場合現原形,破壞市容市貌。所以一般大家都會選在司淵不在的日子裏干這些事。
對此陸仁也很淡定,他在走廊里看見一個腦袋上長了兩張臉的人走過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今天局長沒來上班啊。」
調查局的一樓一分為二,一半是辦事大廳,是給「外來人員」登記並辦理暫住證的地方;一半是食堂。二樓是後勤組,IT組和公關組的地盤。三樓是空着的編外人員辦公場所,目前只有魍魎住在裏面,四樓是戰鬥組的地盤,裏面的盤根錯節其實陸仁也不清楚。五樓則是大佬們的辦公室。
辦事大廳和食堂的衛生是不需要陸仁來負責的,但陸仁每次路過都發現十分乾淨。
直到這天,陸仁下樓拿快遞的時候,看見辦事大廳里有位被戰鬥組拉回來的「外來人員」,從大門口到辦事窗口拖了一路的血跡。
負責的是戰鬥組的塗山綺羅,陸仁從前在四樓遠遠地見過一面,所以認得。
塗山綺羅絕對是大部分男性的夢中情人。她眉眼都似是一筆一劃畫出來的,一雙鳳目修長含情,皮膚雪白,體態頎長,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調查局御姐排行榜第一名。據說常年踩着十三厘米的高跟鞋追非法入境的妖怪,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見塗山綺羅一下子把抓回來的小妖怪摁在了二號辦事窗口的桌上,嫣紅的嘴唇輕啟,冷淡地說:「黑戶,拒捕。」
二號桌戰戰兢兢地抬起頭望了一眼,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麻溜地辦完了事,遞了張單子給塗山綺羅,謹小慎微地補了一句:「地……地面的血跡記得……清理乾淨。」
塗山綺羅瞥了一眼身後一路的血跡,然後遞了一個眼刀給正被她抓在手裏的小妖怪。
然後陸仁就看着她逼着那個小妖怪,把被自己的血弄髒的地板舔了個乾乾淨淨。
小妖怪一邊舔一邊哭,委屈地很,還不敢把眼淚落到地上,用自己的衣服揣着,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其他的工作人員基本都習以為常,目不斜視的繼續着每天的日常工作。倒是來辦戶口的其他妖怪一個個都大氣不敢出地瑟瑟發抖。
陸仁站在人群外面看了一眼,覺得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正要轉身上樓,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動聽的御姐音:「站住。」
陸仁與塗山綺羅從來沒有任何交集,本能地覺得與自己無關,自顧自地朝前走。沒走兩步肩膀上就搭上了一隻塗著丹蔻的手。那手掌看似柔弱無骨,實則力氣極大,像鋼鐵一般牢牢地抓住了陸仁的肩膀。
陸仁愣了一下,不明就裏地轉過了身,看向了這尊煞神。
塗山綺羅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你就是陸仁?」
陸仁疑惑地點了點頭。
塗山綺羅撂下了一句:「我是不會認輸的。」然後踩着她十三厘米的高跟鞋款款裊裊地越過陸仁上樓去了,順便還故意撞了一下陸仁的肩膀。
留下陸仁在原地一頭霧水:認輸?認什麼輸?什麼認輸?
於是午飯的時候,陸仁孝敬了俊方一個雪糕,並打聽了一下自己為什麼會得罪了塗山綺羅。
俊方挖了一大坨香草味的雪糕,含着小勺子說道:「她呀,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
陸仁仔細回想了一下,一點印象都沒有,只好對着俊方疑惑地搖了搖頭。
俊方認真跟雪糕做着戰鬥:「她是青丘的狐狸啊。」
「青丘?」陸仁突然覺得這兩個字聽上去有點耳熟,然後猛然間靈光乍現,想起俊方曾經給他說的那些八卦:「她就是為了局長離家出走八百年的狐女?」
俊方給了他一個「你可算想起來了」的眼神。
陸仁咬着筷子又看向了俊方:「但是我也沒得罪過她呀。」
俊方往上頭指了指:「一般沒人會得罪她,她基本除了那位的事情,其他都不關心。」
陸仁心想也是,他跟塗山綺羅見面的次數攏共一個手就數得過來,不至於得罪人家。
俊方又接著說:「但是,要是得罪了她,估計日子會不太好過,畢竟她可是塗山氏百年難遇的天才。」
陸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過話題很快又被俊方岔到了別的地方。
但是從那天之後,陸仁總能在各種奇奇怪怪的地方看見塗山綺羅。
一開始是在外來人口管理局的各個角落。她總是一副高貴冷艷的樣子,也不主動跟陸仁說話,陸仁向她打招呼,她也不搭理。她總是用一副挑剔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陸仁,時不時發出一聲嗤笑。
後來發展到陸仁在小區旁邊的便利店裏也能看見塗山綺羅,她穿着一襲如火的魚尾長袖,一字肩的設計恰到好處地展示着她的鎖骨和白皙的肌膚,看上去像是剛從紅毯上下來的明星,而旁邊站着便利店老闆娘家三歲的孩子。那孩子拖着長長的鼻涕,仰望着塗山綺羅,眼睛裏滿是驚艷。
那孩子甚至試圖把手上的鼻涕往塗山綺羅的裙子上塗。但儘管如此塗山綺羅依然巋然不動,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離開過陸仁。
陸仁想着還是制止下熊孩子,便衝著那孩子說道:「姐姐的裙子這麼漂亮,不可以往上面塗鼻涕哦。」
小孩沒什麼表示,只是扭過頭,留着鼻涕用「睿智」的眼光看着陸仁。塗山綺羅也沒什麼表示,依舊用充滿殺氣的目光看着陸仁。
第二天陸仁依然在便利店裏看見了塗山綺羅,這次她上身穿了一件BM風的黑色V字領毛衣,下身是一條緊身牛仔褲。
她和老闆娘的小孩一人搬了一個紅色塑料小矮凳,坐在上面吃冰棒。兩人的一邊舔着冰棒,一邊死死地盯着陸仁。
陸仁簡直一頭霧水。
而這種迷惑在當天晚上打開浴室的門看見塗山綺羅的那一刻達到了頂點。
當時的陸仁光洗完澡準備返回客廳,向來獨居所以他並沒有穿衣服,整個人就像是一條光溜溜的海豚。
塗山綺羅依然帶着那種嘲諷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甚至在目光路過某個敏感部位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嗤笑。
連日來塗山綺羅所帶來的的驚嚇,似乎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陸仁只記得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關鍵部位,然後爆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啊!!!!!!」
然後他聽見了玻璃被打破的聲音,他扭頭去看只看見了一隻光潔白皙的手,從那玻璃的破洞裏伸了進來。
那隻手指節分明,手指修長有力。只見它輕鬆地撥開了陽台門上的鎖,施施然打開了陽台的門。
是司淵。
司淵深夜來訪,卻並沒有看陸仁一眼,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向了這個方向。
塗山綺羅僵硬地回頭看向了司淵,在他冷淡的目光中「嘭」地一聲變做了一隻狐狸。
那狐狸長得倒是乖巧可愛,通體赤色,且留着九條毛茸茸的尾巴。她發出「嚶嚶」的叫聲,像是討好般的搖着尾巴,往司淵的腳底下走去,還求饒似的蹭了蹭司淵的褲腿。
司淵卻不看那狐狸,他只望向陸仁,禮貌地點頭致意,他的目光過於正派,似乎陸仁一/絲/不/掛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
而後,他便提溜着狐狸的後頸,從陽台離開了。走前還用小法術,把那破損的陽台門給修好了。
全程,司淵和塗山綺羅都沒有給出任何解釋。
只留下光溜溜的陸仁被夜風吹得打了個噴嚏。
不過神奇的是,從那天以後,陸仁似乎從塗山綺羅的監視中解放,他不再每天都能在各個地方看見她了。
但每逢周三,他依然能在樓下便利店,看見跟老闆娘的孩子一起坐在紅色小矮凳上吃着冰棍的塗山綺羅,他們總是用兇惡的眼神盯着陸仁。
據說,周三是塗山綺羅的休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