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很快樂
兩人一路前行,玄奘會不時地抓一把空氣聞聞看看,在那裏他總能找到一絲太宗皇帝的氣息。
可這一路也確實讓人目不慘睹,每個村莊,每個小鎮都遍佈着殘缺不全的屍體,幾乎找不到生靈。
“太宗皇帝是史上最愛民如子的皇帝,難道變成惡魔就一點人性都沒有了嗎?”李牧然疑惑地問道。
他們經過一個城鎮,這裏沒被惡魔荼毒,有熙熙攘攘的人。
“你看那個。”玄奘指着一個人說道,那個人穿着破爛,正在街上和人嬉笑怒罵,一看就是個不正經的人。“這個人每天都在做好事,會偷偷地給孤寡老人送肉米,還會把自己剩餘的錢送給那些需要的人。你看到的是他邋遢的外表和放蕩不羈的人生,我卻看到他閃耀着光輝的心靈。”
“你再看那個。”玄奘又指着一個人說道,這個人衣着整齊,光鮮亮麗,對人彬彬有禮,所有人和他打招呼是都露出恭敬的表情。“這個人背地裏非常齷齪,為了不義之財,殺過很多的人,而且好色,連自己的弟媳婦都不放過。”
“這只是最簡單的兩種人,還有一種人最讓人看不透,他一生都很勤奮上進,一生都在幹着利國利民的事,他滿腦子都是齷齪的想法,但他從來沒有做過,一直能裝到死,這樣的人,你說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玄奘說道:“人心難測!我佛就是改變人心,不要那些慾望放飛出來。”
兩人在集市的一個地攤處停了下來,小二親快地跑了過來說道:“客官,我們這裏有素三鮮餛飩,給兩人各下一碗。”
“我吃不下!”玄奘說道,他把目光轉向了一個正在吃餛飩的少年身上,那少年吃的是一碗豬肉餡的餛飩,正吃得滿頭大汗。“這就是陛下少年時的模樣嗎?”他說道。
少年嘆息了一聲放下碗說道:“玄奘,你就不能等我吃完餛飩再說話嗎?你知道這時候沒有比吃一碗餛飩再快樂的事。”
“有,那就是吃兩碗餛飩!”李牧然插嘴說道。
那少年把目光移向李牧然,然後微笑起來,他的微笑如春花一般燦爛,說道:“很有趣的少年,可否也來一碗?”
“我也吃不下去,因為我從來不是人肉!”李牧然嘆息一聲說道:“他們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他們在大街上亂走?”
那少年有些驚異地說道:“你也能看出來?”,那些在街上行走的人有一半倒在地上,現出了原形,缺胳膊少腿的不說,有的已經沒有的眼珠子,有的腦子被挖了出來。“你看錯了,這裏不是全都是死人,有一半成了人魔。”他那碗餛飩也現出的原形,是一碗人腦,裏面還有幾顆人眼珠子。
“玄奘啊!我知道你找我找得很辛苦,可你的佛法根本救不了我,反倒是現在的我有了解脫的感覺,過得非常快樂,而且也能長生不老,回到少年的模樣。”那少年說道:“這些年,我把自己壓抑的太久了。”
玄奘沒有回答少年的話,而是對李牧然說道:“真正的人世間就是由這些好人和壞人組成,現在,當這人全部死去時,你是什麼感覺?你是不是覺得活着才是最大的意義,哪怕是壞人,只要活着也是好的。這,才是真正的人生。”
“難道魔就不是存在的一種形式嗎?我覺得魔才是人生的真正綻放,比如我,背負了太多的罪孽,為了救贖,我勤政愛民,還要整天受到魏徵等人的諷刺挖苦,現在的我才是真正放下了,可以極盡享受,才算真正為自己活着。”少年說道。
“陛下,在佛認為,人生的意義就是受苦,只有自己受苦,別人才能快樂地活着。那些快樂滴活着的人,那一個不是在享受別人的勞動果實,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比如現在的您,陛下,在你快樂地吃着餛飩的時候,有多少人為您死去?”玄奘看着那些死屍悲傷地說道:“當然您現在並不痛苦,您很快樂,因為您已經成了魔,沒有了人類的情感,但我不會讓您繼續下去的!”
“那你打算怎麼來處置我呢?是把我滅了,還是把我關在你的佛塔里?”少年玩味地說道。
“我們不會讓他滅了你的,誰都不能動您,陛下。”一群皮甲的人出現在少年身後,他們高大威武,散發著彪悍的武將氣息。
“這些都是我的老臣,是我生死與共的兄弟,他們都死了,現在卻被我全部復活。”少年說道。
“他們已經不是他們,就像現在的您也不是原先的您,陛下。”玄奘說道。
“嗯,嗯,我們都不是原先的自己了,所有你現在才有了殺心,趁着和我說話的時機,用你的佛法築起了這道牆,好不讓我們逃跑,好讓你殺死我們。”少年看着在小鎮周圍泛起的那道金光說道。
“陛下,這些大臣早就死了。至於您,我會把您帶回去,想法去掉您身上的魔氣,讓您恢復人性。”玄奘誠懇地說道,他看到那些武將們手裏拿着不同的兵器沖向自己。
一陣陣嘹亮的佛聲響徹整個城鎮,這聲音像無數個僧人在念經,從四面八方傳來,就像這裏成了一個佛國。
佛聲如一縷縷陽光照向雪堆,那些武將們的開始融化,他們的臉、手、胳膊上的肌肉一塊塊地掉在地上,化成一灘灘蠕動的黑色液體,然後他們的內臟也開始融化,知道每個人變成白骨,可這些白骨依然拿着武器沖向兩人。
“還是我來吧!”李牧然說道,一縷縷月色從他身上出現,這些月色避開了白骨手裏的武器,蜿蜒地貼在白骨上,又從白骨表面鑽了進去。每一個白骨人身上都有魔識,只不過魔識會藏在不同的地方,這些月色就是在尋找一個個魔識,並將他們毀滅。
“啪”一個白骨人倒下,“啪啪”接着又倒下了很多的白骨人。沒倒下來一個人,少年的臉上就會抽動一次,似乎要經歷一次痛苦。
“你到底是誰?怎麼會這樣的法術?”少年凄厲地問道。
“玄奘大和尚讓我跟着他過來,難道是讓我來看熱鬧的嗎?當然不是,因為既然我來了就有我的作用。”李牧然說道,他的月色奔向更遠處的白骨人。
少年又轉向玄奘說道:“和尚,我平時帶你不薄,怎會如此待我!”
“陛下,我不是害您,而是在就您。”玄奘雙手合十說道。
“我不會回到原先的狀態的,你沒有做過魔,你體會不到做魔的人快樂,那是一種真正獲得大自在大解放的快樂。何況憑你現在的能力也沒法讓我回到原先的狀態,只有無盡地折磨我。”少年再次凄厲地說道:“你這得滅掉這幾個就可以捉到我了嗎?笑話,我的魔兵還有很多。”他的手開始向天空舞蹈,他的聲音依然的凄厲,可發出了一種不一樣的聲音,這聲音低沉,魔性十足,而且有一定的韻律。
大地開始震顫,城鎮的房屋開始倒塌,樹木被連根拔起飄向空中。一個個人影從地下鑽了出來,眼裏都泛着紅光,簡直無窮無盡。
“這些你可是殺死嗎?”玄奘問道,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悲,依然的平靜。
“如果只有人數的百分之一的話,我或許有殺死的可能。”李牧然誠實地說道。
“那還是我來吧。”玄奘說著,向前踏了一步,就是這一步,他已經踏到半空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輕輕地向大地按了下來,一個巨大的掌印幾乎覆蓋了真箇城鎮,掌印輕飄飄地壓了下來,那些囂張的魔兵頃刻間變成了一堆堆肉泥。仟仟尛哾
掌印也壓到了李牧然,可李牧然一點事也沒有,神奇地站在虛影里,看着玄奘施展佛宗大法。
即使成了一堆堆肉泥,可這些魔兵還是沒被毀滅,他們有的剩下半個身子,有的直剩下一隻手,還有的剩下一個頭顱,全都向兩人爬了過來。那些只剩下頭顱的沒法爬,便向兩人滾動過來。
“我雖然可以把他們壓成這樣,但沒法消滅他們的魔識,剩下的還得你來。”玄奘說道。
現在的場面就十分恐怖了,這不是一個個人形向他們奔來,而是一個個器官向他們衝來,有的是一隻爬着的手,有的是一條走動的腿,還有一堆腸子像蛇一樣向他們纏繞過來。這場面實在太惡魔了,連李牧然都有了想嘔吐的衝動。
他的月色就在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器官中遊動,毀滅一個個魔識,當魔識被滅時,那些爬行的器官才停止了行動,變成一塊塊死肉。
“李世民呢?”當李牧然把自己的月色收回來的時候,除了滿地的碎肉和玄奘,看不到一個人影,於是他問道。
“跑了!在我實施如來金剛掌的時候他就溜走了。”玄奘說道,面對這些血肉,他念起了《往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