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有一種美麗叫死亡

石塔的每一層的脊檐都呈八角形，上面掛滿了風鈴，微風吹起，風鈴響起脆脆的聲音。在陣法的加持下，那些灰色的石頭變得晶瑩如玉，不斷有紅光閃爍。

大門外擺滿了數座蓮花台，雕刻精美，如佛像的底座，不知道什麼用途？

「真的可以復活？」李牧然不無擔憂地又問了一句。

「啾啾」小雞說道：「我不知道，沒進去過，反正主人是這麼說的。而且我也見到有人進去歷練，從沒見過死人！」

「你見到多少人進去過？」李牧然打算再問細一些。

「啾啾，好像一個人吧？那是我還小，記不清了。」小雞答道。

這話說的兩人一愣，不知道是進去還是不進去。李牧然更是後悔，還不如不問。

兩人把頭伸到一塊，竊竊私語，商量了老長一陣子，最後決定，還是相信小雞，畢竟它看着不像一隻壞鳥。

兩人是牽着手進去的，這並不是說他們已經兩情相悅，而是怕被陣法分開，不能相互配合，畢竟協力抗敵，生還的幾率更大。他們的手心出現了汗漬，眼裏充滿對未來的擔憂。

就在他們要踏進大門的時候，又聽了小雞的聲音：「啾啾，進塔后，你們的修為會變得相同，都是築基。」至於為什麼這樣，小雞沒解釋，想來它只是知道，並不明白原因。這麼一想，他們的汗漬更多了，小雞也不一定就是好鳥！

從大門向裏面看，白茫茫一片，無法看清任何東西，大門上刻滿龍鳳紋，而且可以像水一樣流動，像一個巨大的符籇。

一束紅光閃過，他們來到門裏，這裏的世界和外面完全不同，這裏是雨林世界，瓢潑大雨正從天上傾盆而下，滿世界都是原始森林，地上泥濘，有很多的蟲子在泥地上爬行。

一個可愛的小朋友正站在芭蕉葉下看着他們，胖乎乎的，眼睛很大，還不停地眨着眼，非常天真，也十分可愛，是看到就想親一口的那種。

「姐姐哥哥好！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其實我們這裏是一個友好的世界，不是外面說的惡魔世界！」小朋友說道。

這話，李牧然居然有些信了，因為他去過桃花源村，在傳說中，那裏就是十惡不赦的妖怪世界，可李牧然卻在那裏看到了和諧和友善。他覺得這裏也許和桃花源村相似。

這裏的雨滴和外面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可落在身上十分陰冷，如冰山上流下來的雪水。放眼望去，樹木茂密，很多的樹長相奇怪，並不是挺拔虯勁地向天空生長，而是彎曲蜿蜒，樹身如曲折的藤蔓，枝條眾多。透過雨幕和茂密的樹葉，可以看到遠山，那些遠山也是如此，形狀怪異奇特，像畫中的怪石。

孩子實在可愛，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妖魔，本來紅潤的臉蛋被凍得有些蒼白，身上也不停地顫抖，原本清脆的聲音也開始抖動。柳色忍不住，少女的同情心開始泛濫，她打算上前安撫一下孩子，給他找個更好的躲雨地方。

只是她還沒開始行動，一張大嘴，滿是尖牙，已經悄然來到他們身後，瞬間將他們吞沒，那嘴太大，讓他們根本看不清是何東西。牙齒銳利，幾下，將兩人攪碎。

等兩人明白過來，已經站在門外的蓮花台上，蓮花台光芒閃耀，兩人在白光中漸漸顯現身影。這太尷尬了，兩人進去才不到五個呼吸，就被殺死，送了出來。這些蓮花台的功能兩人終於明白，就是將人傳送出來的檯子。

兩人站在台上面面相覷，倒不是尷尬，而是覺得裏面過於可怕，本來覺得裏面有很多的惡魔，就是不停地戰鬥，磨練自己，沒想到，這些魔鬼有如此高的智慧，一上來就給了兩人一個下馬威，首先磨練的不是他們的戰力，而是他們的內心。

有件事，讓兩人肚子裏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小雞確實沒有騙他們，確實是可以復生的，這樣就放心了，死上千次萬次又何妨？

「啾啾，這麼快就過關了？」小雞剛打算飛上梧桐樹，翅膀還沒張開就又看到了兩人，於是收起翅膀好奇地問道。

「那個！嗯——」兩人不知道如何回答，於是邁着堅定的步伐再次向大門走去。想想，也確實挺尷尬的！

「我們的心要堅定如鐵！因為我們要面對的不僅有魔力，還有魔障。」路上，李牧然說道。

「見人就砍！」柳色說道，那個小孩確實讓她的心受了傷。她看着大大咧咧，其實內心非常柔軟善良，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完成師兄的遺願，明知道桃花源村的強大和兇險，還是義無反顧地堅持，去救綠浣女。她知道，這也是她最大的缺點。

森林裏還在下雨，那個小孩已經不見，可綠浣女卻裊裊婷婷地出現在兩人面前，一臉的幽怨，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裳，讓失去愛人的她更加楚楚可憐。

「劍來！」一道白光從柳色的丹田飛出，那把日劍光芒四射，被把她握在手上，然後堅定地斬了下去。將身後的一個巨大的魚頭斬下，也是在這時，她的左手在李牧然的背後狠狠推了一把。

身後的怪物是一個獅身魚頭的傢伙，比兩頭成年大象都大，這傢伙身子幾乎是透明的，可以穿過所以的樹木，做到悄無聲息。

李牧然被柳色推向綠浣女，他苦笑着揮出月劍，一道月光從劍身飛出，化成凄涼的月色向綠浣女籠罩過來。「柳色的心還是不夠堅定！」他想。

在籠罩的月色中，綠浣女帶着無盡的眷戀變成一股綠煙，那頭怪物也化成一股黑煙，兩股煙霧在空中聚集到一起，發出「咯咯」的笑聲，傳到森林伸出，有「吱吱」從森林伸出回應，讓人毛骨悚然。

「血食來了！」森林中傳來怪異的聲音，那些樹葉和枝條全都快樂地晃動起來，發出「沙沙」的笑聲。

煙霧組成一個巨大的人形妖身，它全身黝黑，一頭藍色的頭髮。眼睛鼻子都是綠色的，嘴巴張開，露出一排尖銳的綠色牙，手上長着八個手指，指甲發出綠色的幽光。看來它很噴怒，咆哮着伸出大手抓向兩人，那手足夠大，可以一把抓住兩人。

「這才是惡魔的樣子！」柳色說道，她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陽光普照，劍氣霸道衝天，迎着魔爪飛了過去。有的陽光射在了樹木上，那些樹木冒氣白煙，開始融化，隱隱有哭泣的聲音出來。接着從這些傷口中湧出紅色的血液，落在地上，化成無數個尖牙利齒的小獸，尖叫着向兩人奔來。

劍光將那隻大手攪碎，又沿着臂膀一路絞了上去，十分兇殘一直將整個上臂攪碎。「你不要殺我！」惡魔的胸膛突然裂開，露出綠浣女那張孤凄的臉說道，讓柳色心神一震。無數的尖刺從地下冒出，悄然刺向柳色。

李牧然的月色籠罩了大地，那些紅色的小獸被月色攪碎，又變成一灘灘血液，滲入地下消失，連那些從地上冒出的尖刺也被李牧然全部絞斷。

柳色的劍光繼續前行，絞向惡魔的胸膛，一張張表情各異的人臉出現在柳色的劍氣下，全都在哭泣求饒，其中就有那個可愛孩子的臉。

這次柳色沒有任何的遲疑，全部攪碎，包括綠浣女。惡魔再次化成黑綠相間的煙霧，向外逃離，卻被一縷月色攔住。

在月色中，日劍化成一道道陽光，照向煙霧，那些煙霧如雪般在陽光下融化，凄厲的叫聲在月暮下不斷響起，最終隨着煙霧完全消失，叫聲也戈然而止。

這是一片吃人的森林，每一片葉子都是惡魔幻化，所以柳色持劍前行，一路上攪碎毀滅所有阻擋他們的東西，直到他們遇到一座山，就是在遠處看到的形狀怪異的山。

這哪是山？而是如山一樣的惡魔，它只是輕輕地對兩人吹了口氣，兩人便煙消雲散，又重新出現蓮花台上。

因為上次兩人出來的太快，所以原本打算飛走的小雞停了下來，它估計兩人會很快再次出現，果然才半個時辰，又見到兩人的身影。

「我好像覺得自己的識海比以前更加穩定了！」柳色說道。

李牧然也覺察自己的識海更大了，由原先的十畝變成的十二畝。原來每一次死亡都會讓自己的識海增加，更加堅固。「如果這是一種死亡，那麼這種死亡非常美麗！」李牧然想。

小雞好奇心很重，打算聽聽兩人在伏魔塔里的經歷，可兩人還是沒理它，徑直地奔向伏魔塔，它只能遺憾地搖着自己高傲的頭顱，飛回梧桐樹。

好在那如山一樣的惡魔並不在乎兩個蜉蝣，不會主動出擊，只要兩人不去招惹，惡魔也懶得去碰他們。兩人繞過如山一樣的惡魔，向森林深處前進。有各種各樣的魔鬼以層出不窮的方式向兩人攻擊，他們殺死越來越多的惡魔，也被殺死過三次，還有一次，兩人重傷已不能自保，不得不自殺尋求解脫。可也在戰鬥中獲得越來越多的殺魔經驗，兩人對日月二劍的運用也越來越純熟。

期間，他們也遇到幾次如山一樣的惡魔，甚至更高更大，兩人全都遠遠地避開，不去招惹。

他們還在路上遇到一個惡魔正在追逐一條白狐，在柳色正救白狐的時候，被惡魔白狐同時攻擊，要不是李牧然解救及時，柳色會再一次出現蓮花台上。這件事讓柳色一直悶悶不樂，直到他們來到一個湖邊。

湖不是太大，可以看到湖對面遠山的影子。湖邊一百丈以內已不見樹木和藤蔓，是低矮的野草和***的黃沙。

一個人正在湖邊垂釣，從背影看，一襲白衣，身材修長。他坐在湖石上，認真地看着湖中沉浮的浮標。待魚浮微沉幾下后猛地沉入水裏后，他快速地向上提桿，魚線在水中迅猛地拉動幾次后，慢慢開始上浮，一條一尺長的人魚被釣了上來。這條魚形如孩童，有胳膊有腿，還有腮，只是腳趾有蹼相連，有利於游泳。人魚被釣上來后，在沙地上打滾，哭狀如嬰啼，被白衣人取下魚鉤，放進魚籠里。

白衣人在湖水中凈了手后，才轉過頭沖兩人溫和地一笑。他的面容白皙清秀，甚至比李牧然還更上一籌，李牧然的面容可以算的上俊美，白衣人已經美的妖冶，他的眼睛是藍色的，如同這藍藍的湖水。

柳色沒被他的美貌迷倒，手中的日劍發出灼熱的光芒，打算把他斬殺於湖邊。只是劍光刺中了他的身體，他的人卻突然不見。等他在出現時已在十丈之外，臉上依然帶着甜甜的微笑。

「人說魔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禮的，和你們相比，我覺得說的不對！」白衣人說道：「你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禮的，我即沒招你也沒惹你，為什麼一上來就要殺我？」

「因為這裏是伏魔塔，我們當然要伏魔！」李牧然說道，他的月色已經揮出，向白衣人掠來。白衣人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輕輕一彈，那月色居然被他彈飛出去。

「伏魔塔？是什麼？」白衣人眼裏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地問道。

日光掠來，被白衣人再次彈出，他有些不厭其煩，揮了揮手。沙地里突然出現了很多隻眼睛，這些眼睛全部是紅色的，而且都長在沙子上。

天上的雨還在下，那些水不再滲到沙地里，在沙灘上形成一個個雨人，紅色的眼睛順着雨水爬到雨人身上，在雨人的臉上停了下來，只不過那不是兩隻眼睛，而是無數眼睛。

湖中的水還算平靜，除了落雨泛起的漣漪。這時卻冒出了一個個白色三角形蛇頭，粉紅的蛇信有一尺多長，紛紛伸了出來。

森林裏出現低嚎聲，一群骨頭構成的狼蹣跚地走了出來，它們的眼睛是血紅的。

「其實我不想打架，可你們偏要這樣！」白衣人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