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惡犬欺凌
繁華街巷，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彰顯喧雜。
走在這條城北路上，穆文有種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兩腿步行的貨架子。
兩手，雙肩，脖子上都被柳璃掛滿了裝着小玩意的包袱。
“哎喲柳大小姐，您可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呢。”兩人走到一處攤貨旁，坐在地上的豆子眼小販眼珠子一轉，立馬起身朝柳璃獻媚的笑說著：“瞧瞧這支上等的翡翠玉釵，放眼咱們青石城裏也只有柳小姐最能把它戴出迷人樣兒了。”
柳璃被小販奉承美滋滋，一句小姐越來越漂亮了讓她聽得心底喜悅不已。
連同翡翠玉釵在內，這個小販的貨物被柳璃大手筆買下了大半。
她哼着小調，無視穆文幽怨的眼神，舉手就把新的包袱掛在了穆文脖子上。
在小販大喜過望的恭送聲中，柳璃俏步走遠了，拉着無語問蒼天的穆文繼續優哉游哉的在街上逛盪。
“這些玉釵和鐲子一看就是粗製濫造，你還花高價買那麼多。”穆文看着包袱裏邊的飾品。
柳璃嘟起嘴巴：“又沒用你兜里的錢，你心疼什麼。”
“只是不理解而已。”穆文回道。
話落，穆文發現柳璃忽然神色轉變。
大小姐笑吟吟的把雙手神來，摟在脖頸處，沖自己張唇口吐香蘭：“我也知道這些東西根本不值這個價，但是剛才那人誇我長得漂亮呀。而且，而且還是當著穆哥你的面誇獎我呢。”
穆文沉默，不知道該用什麼話應對。這位大小姐一開心起來，嘴裏連稱呼都變成甜甜的穆哥了。
柳璃雙眼眯笑的對視穆文，目光漸漸迷離了。
這時，一陣吵鬧聲從前方傳來。
柳璃轉目看去，隔着一段路不是太清晰，隱約見得七八個裸臂赤背的市井宵小朝着一對孤寡老幼就要動手。
“可惡。”她捏緊了粉拳。
穆文同樣在注視，不過靈武境界的修為要比柳璃看得更加清晰。那個老嫗挺年邁了，有七十多歲，她用佝僂的身子緊緊護着孫女。仔細一看，七個市井宵小也不是真的頑劣之徒，似乎是什麼貨主扈從，腳邊上落着一大攤破碎的瓷器陶品。
隨着穆文和柳璃快步走近，聽清楚了他們的喝聲：“老不死的不知道管好你那小丫頭么，沒看見馬車過來？害得我們剎馬車時裏邊的貨都掉出來砸碎了。”
“大爺們，孫女還小不懂事啊，求你們行行好放了我們這對孤兒寡婆吧。”老嫗額頭磕出了血塊。
商人快步走了下來，支開幾個扈從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這會兒就算打死你們也賠不了我的損失。老婦人，以後別讓你的孫女在大街上到處亂跑了，還好這次遇到的是我，不然換做其他人哪來會顧着你們姓命直接一頭撞上來了。”
“謝謝大善人謝謝大善人。”老嫗連忙帶着孫女彎腰磕頭。
商人見她年紀大了，勞苦攜帶孫女過曰子也不容易，心裏憐憫之下便讓老嫗別再磕頭，還從兜里取出了一個銀幣塞給了她：“我也只是做小買賣的財力微薄，希望這點錢能幫到你們。”
老嫗淚洗滄桑，幾度梗咽后一個勁千恩萬謝。
附近原本義憤填膺的人群，頓時發出了喝彩與刮目相看的感慨聲。
柳璃輕輕一笑，收回了欲要踏出去打抱不平的腳步：“好溫馨的一幕呀。”
“嗯，世界上好人還是不缺的。”穆文與柳璃相視着暖笑。
正要離去，視線中突然二十餘匹快馬從街頭奔來。
他們一路策馬奔騰，撞傷了不少路人百姓，沿途被馬蹄掀翻的的小攤子不計其數。
穆文皺起眉頭，這批人是趙府的。隨着長長的吁聲，他們翻下馬背打量了老嫗婆女一眼，領頭的光頭惡漢瞪向了邊上的商人：“是你在趙家的集市地盤上鬧事？”
“不，各位請聽我解釋。”商人眼見被誤會了，趕緊說道：“小人是從城外來做生意的，來往青石城的次數也有幾百趟了，一直都與當地的百姓秋毫無犯。而這次...”
光頭抬腿把商人踹在地上，不耐煩的打斷：“這次？這次你就有膽子作祟了是吧！”
說罷，光頭拿起鞭子對商人抽打，兇巴巴的架勢看得周圍無人敢阻攔。
商人哀嚎着在地上打滾，試圖和這些趙家的人解釋，卻是反被重重的連扇了好幾個嘴巴子，這會兒他的扈從們也已經被打趴下了。
“膽敢在趙家的地盤滋事搗亂，就是這個下場。”光頭惡漢一腳踏在商人的胸肋骨上，狠狠踩挪，嘴裏沒把話停下：“我錢豹遵從少爺的吩咐在這一帶巡視，為非作歹的人不想死就都悠着點。”
一旁老嫗鼓起勇氣，跑到自稱錢豹的光頭面前懇求道：“大人，快放了這位善人吧。他是個好人，他沒有在這裏搗亂也沒有欺負我們婆女。大人啊，你不能這樣傷害他，殺死一個好人是會遭天譴的啊！”
錢豹正是心裏得意着，被老嫗這一攪，怒上了眉梢：“你這個死老太婆傻了，被人家打壞腦子了？大爺可是接到了你們婆女被打的消息，這才匆匆趕來主持公道的。”
“誤會，這是一場誤會啊大人。”老嫗流涕着試圖推開錢豹。
錢豹是個粗人哪裏講風度，一巴掌扇飛了老嫗，對癱在地上的她呵斥道：“也不瞧瞧你什麼卑賤身份，滾一邊去。”
說著，錢豹這名趙家的下人腳底一用力,踩得商人整張臉都憋紅了。
商人險些要斷氣，無助的眼神望向四周的人求救着。
“住手！”
節骨眼上，一道嬌喝聲從人群中傳來，錢豹順着聲音看去，只見柳璃正一把拉着不情願的穆文挺身而出。
錢豹當然認得柳璃，馬上行禮道：“柳大小姐。”
接着，他眼睛一瞥在穆文身上，恭敬的意味煥然無存，眼裏很快被濃重的不屑之色填滿了。這穆文是什麼來頭，本姓穆，卻以少爺的身份住在柳府上，一個養子，一個不能成為靈者的外姓族人罷了。原本也不會對穆文有任何不尊敬，人家再差也是一位少爺，比他做下人的強，模樣長得好又會吟詩作畫深得女子們喜愛。
可偏偏最近自家的趙天齊少爺看上了柳家大小姐柳璃，糟糕的是柳璃小姐似乎卻傾心於身旁這個外姓族人，使得趙天齊少爺數次追求都無果。自家少爺的情敵，身為趙府下人能給穆文好臉色看么。而錢豹心裏又試圖向自家少爺獻媚求榮，做幾件討好少爺的事，眼珠子一溜，便是拿柳大小姐身旁的穆文開刀了：“咦，這不是柳家的穆文少爺么。聽說你前段曰子去後山閉關了一個月，修鍊的怎麼樣，領悟元靈了嗎？”
穆文默嘆口氣，本來就躲着麻煩不想出來露面，結果硬被柳璃拉了出來。耳里聽着錢豹嘴裏帶刺的話，穆文笑嘻嘻的回了一聲道：“關你屁事。”
錢豹光頭上青筋爆了出來，熱血一衝腦子，脫口就道：“廢人，柳府有你這種人真是丟臉。”
穆文被罵得無動於衷，情緒一點都沒表現在臉上。旁邊柳大小姐就沒這城府了，氣得直指錢豹的鼻子：“你剛才罵穆文什麼？混蛋，我要你立馬向穆文道歉。”
“道歉？我有罵他么，叫他一聲廢人都是抬舉他了。”錢豹豁出去了回諷。
柳璃愣了下，寒下面霜盯着錢豹：“區區一個趙府下人也敢這麼猖狂。你以為自己有幾斤幾兩？”
穆文見圍着的人群越來越多，一扯柳璃小聲道：“算了，別把事情鬧大了。”
說著，穆文想去扶那名在地上呻吟着的商人。
卻是錢豹擋在了身前，挑釁的低視：“趙府地盤上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他是無辜的。”穆文好言相道，試圖把事情的經過解釋給錢豹聽。
錢豹心底里暗喜，正愁沒借口對穆文動粗，腦子一轉，大喝道：“好你個柳家外姓族人，不乖乖窩在房裏修鍊你那點可憐的武技，竟然來我趙家的地盤上幫助滋事的商旅為非作歹。兄弟們，把這個柳家養犬給拿下了！”
大聲令下的他首先抽了穆文一鞭子，認定只要做了討趙少爺歡心的事情，事後趙少爺必然會保住自己，而且還會大為賞識。這般想着的錢豹扔掉鞭子，提起雙手打向穆文，這對捏緊的拳頭上泛着微微光芒，是八階靈師境界的元靈力量。
穆文挨了打立馬拔出了鐵劍，人家都敢對自己動手了，也就不用講場面話了。輕盈的步伐連續躲開多人圍堵，飛身一步刺去，一劍避着錢豹的拳頭正中他脖頸，濺出了條血液。
錢豹大駭，要不是自己反應快只怕一條命就丟在了這兒，連忙猛退數步，目光盯着穆文手裏的鐵劍佈滿了凝重。
元靈者們依靠元靈戰鬥，在修鍊初期是無法把靈力附加在武器上的，因此手裏拿着武器只會是累贅。他錢豹除了鞭打商旅的時候拿了鞭子，其餘戰鬥就是赤手空拳的。本來看穆文拿着鐵劍還很不屑，畢竟這就象徵著不是靈者，要知道只有達到了靈武境界之後的人才會再次拿起武器戰鬥，放眼整個青石城內也只有三大家族的各族長才具備靈武境界。
可現在，自己一名八階的靈師卻被個武者拿劍打傷了，若傳開了豈不是臉面無存。
彷彿看出了錢豹的窘迫，柳璃挽住穆文手臂，得意的朝錢豹吐着舌頭諷刺：“哈哈，這下知道穆哥哥的厲害了吧。”
錢豹說不出話，忽然瞳孔縮成了一根針盯住穆文與柳璃背後的方向，又立馬的渙散了。
穆文察覺除不對勁，還未來得及扭頭探視，驟然一大股炎熱的高溫從背後傳來。
“小心！”
驚呼的穆文一把將柳璃推開，剛剛轉過身子劇痛就已在胸肋擴散，受着這股勁力身子不禁的往後倒摔，一頭撞進了街邊的菜攤子裏。
是火系元靈。穆文捂着焦黑了衣服的胸口，能把自己打疼，方才襲擊自己的來者必然有着靈士境界的實力。
青石城內有靈士境界的人可不多啊。
穆文只是傷了點皮毛，不過還得裝着重傷的姿態一點點爬起身子，雙目往剛站着的地方望去，不由詫異。只見站着的那人年齡約莫十七歲，長發錦束，身材修長筆直，一臉五官長得相貌堂堂，可惜那對桃花眼卻給他添了好幾分邪氣。
不是他人，正是趙家大少爺趙天齊。
他在把穆文一掌擊飛后，正以一種厭惡生恨的目光朝這邊斜視來，不善的氣息讓穆文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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