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后丟了
倘若那皇帝當真是衝著金家的財富,那可就好辦了!
鳳寧宮裏,元寶姑娘倚在窗口,摸着下巴笑得一臉奸詐,小宮女候在一旁,愣愣看着自家娘娘一會兒笑一會兒發獃的樣兒,滿臉擔憂。
這是菜葉湯喝多了,傻了?
“娘娘,您沒事兒吧?”
此刻的元寶腦子裏全是追求美男的大計,哪裏有空搭理宮女,她兀自盤算着接下來的行動,直到窗口一箱箱滿載金銀珠寶的首飾從她眼前路過,元寶才堪堪回過了神,瞅着那些金銀雙眼開始發亮。
“等會兒,這些都是我爹送來的?”
她十分猴急叫住了搬運的宮人,直接一個挺身從窗口跳了出去。
小宮女被她那大大咧咧的舉動驚呆了,慌裏慌張跟了出去。
“娘娘!注意儀態!儀態!”
“哎喲行啦行啦!下不為例。”
不就爬了個窗么,古人就是迂腐,大驚小怪。
元寶暗自腓腹,瞧着眼前這一堆金銀珠寶,彷彿已然看到日後皇帝對她卑躬屈膝百般討好的光景,霎時又笑得牙不見眼。
“你們聽着,打今天起,但凡是金老爺送進來的,統統給我小心保管,要一樣樣登記入庫,詳細的賬目冊子交由本宮親自保管!”
娘娘幾時過問起這個了,往常不都是興緻缺缺么?
宮人們納悶,卻依然恭敬,“是,娘娘。”
安排好了自己的‘私房錢’,元寶姑娘美滋滋,往常百無聊賴極度枯燥的皇宮生活忽然有滋有味兒了起來。
她先是自己跑庫房裏將各式金銀珠寶一一清點,確認自己如今是個實打實的富婆后,開始嘿嘿笑得歡樂,伺候的宮女一直候在一旁,見着娘娘數了一下午的金銀,如今又一副財迷相,這才知道午時娘娘那詭異的笑是怎麼回事。
“娘娘,這庫里的東西宮人自會打理的,娘娘貴體,還是回宮裏歇着吧。”
元寶這會兒心情頗好,兀自搗鼓着身側的寶箱,一手拎着大串珍珠瑪瑙,另一手抓了好些珠釵首飾,忽然抬頭沖宮女擠了擠眉眼,道:“這些帶回去,明天本宮梳妝要用的!”
小宮女瞥了眼她手裏那串碩大的珍珠,神色古怪,“娘娘,這珠子,用在發間會不會不夠端莊?”
珍珠確是貴重,可少有人整串戴在發上,何況還這麼大隻……
接收到宮女暗示,元寶往手裏珍珠上瞅了瞅,忽然一笑,終於頓悟,“確實不夠端莊!”
小宮女暗暗鬆了口氣。
“是吧是吧!娘娘換一件吧?”
“嗯嗯,必須換。”
只見她麻溜將它放回了箱裏,小小的身子一股腦鑽了進去,兩手在裏頭左掏右掏,屁股朝後撅着,一晃一晃。
小宮女守在後頭,滿臉希冀等着娘娘。
好一陣翻箱倒櫃后,元寶獻寶似的將尋到的東西亮了出來,“瞧,這串就完美了!夠大!夠白!夠亮!”
這珍珠往腦門上一戴,保證將那狗皇帝的眼閃瞎!
小宮女目瞪口呆瞅着她手裏比方才那串還要大一倍的珍珠,一臉的奔潰,“娘娘……”
敢情她剛才,是會錯意了。
眼見娘娘興緻勃勃,宮女沒法子,娘娘喜歡,帶着就帶着吧。
待挑好了首飾后,天已入夜,元寶揣着滿懷的珠寶一步三回頭出了庫房,那戀戀不捨深怕下一秒庫房就能消失的小心樣兒,直把小宮女看得十分無語。
“娘娘,這庫房的鑰匙可在您手上呢,您就放心吧,裏頭的東西指定少不了。”
“是嗎?可那門看着不是很結實誒?這鑰匙牢不牢靠?門鎖剛換的?”
小宮女心裏頭直喊救命。
“娘娘安心,門鎖新換的,牢靠得很。”
元寶這才拍了拍小胸脯,施施然往外走。
小宮女如釋重負,這一日跟着娘娘的心路歷程可謂是波瀾起伏,晌午在陛下跟前險些嚇尿褲子,出門就見娘娘跑角落裏跟太監打起來了,這還不算,一下午悶庫房裏一邊傻笑一邊數銀子,臨了懷揣着碩大珍珠項鏈出來了。
娘娘說了,要把那石頭子兒大的珍珠,掛腦門上……
宮女欲哭無淚啊。
造了什麼孽跟了個這樣的娘娘?
所幸這一日總算過去了,待明日吧,嶄新的一天,必然不會如此糟心了。
哪知道翌日一早,皇後娘娘失蹤了。
貼身的宮女在殿內找了一圈無果后,這會兒生無可戀了。
“大事不好了!快來人啊!娘娘失蹤了!皇後娘娘失蹤了!!”
小宮女看着空空如也的寢殿,張嘴就開始大嚎,那嗓門之嘹亮,直把宮門口守門的太監震得抖了三抖。
“什麼什麼?皇後娘娘失蹤了?我天!”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層層報信之後,向來對鳳寧宮不聞不問的皇帝終於急吼吼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皇後人呢?”
昨天還精力旺盛跑來章儀宮鬧了一場,這才一個晚上就失蹤?
一國之母憑空消失,那是何等荒謬!
鳳寧宮裏宮人們跪了一地,為首的便是打元寶進宮起就一直跟着的小宮女雨荷。
這會兒見皇帝神色陰厲,宮女瑟瑟發抖,卻還是壯着膽子低低回應。
“回陛下,昨夜裏娘娘睡得遲,囑咐我等退下非要自己獨寢,今早奴婢去叫門,許久不見人應,進去才發現娘娘早已不知去向。”
“被褥是動過的,想來娘娘是在殿內休息過,可幾時出的門,無人知曉。”
宮女十分忐忑將情況一一說明,便伏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帝穹夜一言不發聽着,已然接近暴怒邊緣。
金家的財富他還未開口索取,卻把金善那寶貝女兒給丟了,這要如何收場!
“堂堂皇后寢宮,殿外守衛無數,夜裏丟了個人,居然毫不知情?你們這群狗奴才!昨晚幹什麼吃去了!”
天子一怒,橫屍遍野。
宮人們伏在地上滿心絕望,各個沉默無言,深怕皇帝一怒之下先拿自己開刀。
這幾日跟着娘娘‘飽經滄桑’的雨荷宮女只得視死如歸了,她在娘娘身邊她伺候得最為長久,該是最清楚她的動向的。
“陛下恕罪,娘娘就寢時向來不喜外人靠近打擾,是以宮人們只敢遠遠守着,昨夜確實未曾聽見動靜。”
敢情是皇后自己將人遣走了!
帝穹夜繃緊的俊臉又沉了沉,勉強壓下心內的火氣,看着宮內一眾的守衛道:“宮裏都搜過了?毫無音訊?”
守衛們戰戰兢兢,為首的一見陛下那青黑的臉,更是連說話都顫抖。
“回,回陛下,宮裏各處都搜過了,暫…暫無所獲。”
這宮裏眾多守衛,裡外搜了一圈竟是連個大活人也找不出來,帝穹夜壓下的怒火再度飆升,頎長的身子立得挺直,周身氣壓森冷,守衛們不寒而慄。
“繼續找!掘地三尺,也得給朕把皇后找回來!”
“是!”
一會兒功夫,守衛們齊刷刷出動,宮裏各處再次烏央烏央了一陣后,依然不見皇後人影。
陛下原本就冰渣子似的臉,此刻已然烏漆墨黑了。
好端端個人,竟能憑空消失不成!
他滿臉陰沉,額上隱忍卻又掩飾不住的青筋在突突的跳,只待他一個抬手揮掌間,底下的守衛宮女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周圍伺候的宮人嚇得大氣不敢踹,鳳寧宮裏因着皇后的失蹤及陛下此刻的沉默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雨荷宮女這會兒雙膝跪地直冒冷汗,陛下若是一怒之下,作為貼身婢女的她首當其衝便是個死,娘娘若是再找不着,她必然死無全屍。
可娘娘會在哪呢?
她腦子裏千迴百轉,許久之後,才想起來昨日娘娘在庫房待了一下午,臨走的時候還萬分不舍她那小金庫,該不會是……
她忽然靈光一閃,急沖沖道:“陛下!昨日娘娘去過西北角的庫房!”
帝穹夜眉頭動了動,終於有了反應,“庫房?她去庫房作何?”
雨荷宮女支支吾吾,“數,數銀子。”
“數銀子?!”
金老頭養的閨女還能不能正常點了!
帝穹夜腦門凸了凸,狠狠握起了拳頭,冷冽的雙眼往西北角那庫房望了眼,而後衣袍一撩直直往庫房奔去。
眾人心驚膽戰跟着皇帝到了庫房,發現那大門的門鎖居然是開着的。
“陛下,庫房有人進過!”
那可是娘娘的小金庫,昨日千叮萬囑要看顧好的!
雨荷宮女心急如焚。
帝穹夜眯眼瞧着那疑似被人動過的金庫大門,眼神有些複雜,不過一瞬,他便恢復如常,繼而推開那門大步走了進去。
裏頭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將原本普通的庫房映襯得金碧輝煌,眾人艷羨的目光乍起,皇帝眼眸卻是波瀾不驚,宮裏什麼寶物他沒見過?
只是,當他視線觸及到角落裏某個寶箱后,沉靜的眸光不自覺動了動,“那是什麼?”
眾人抬眼望去,便見那寶箱大開,邊緣露出一角女式衣裙,依稀可見上頭華貴的金絲線縷,雨荷宮女柳眉一動,心內開始狂跳。
“那是娘娘昨日穿的霓裳!”
她快步走近了寶箱,往裏一看瞬時一顆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地。
“謝天謝地!娘娘在這!”
她往寶箱裏頭一指,皇帝快步走近,便見滿是珠寶的寶箱裏,元寶姑娘懷抱各式朱釵,此刻正閉着眼睡得昏天黑地。
庫房被人闖了這姑娘還雷打不動在箱裏睡得平穩,帝穹夜忍不住扶額深深嘆氣。
這可謂是,縱眾里尋她千百度,她在寶庫睡迷糊。
“喂,該起了。”
他耐着性子上前扒拉,這姑娘卻紋絲不動,帝穹夜暴躁了,自己在外頭找她找到奔潰,這女人倒好,躲這做春秋大夢了!
越想越氣,於是,抬腳往那寶箱狠狠踹了過去。
“咚!”的一聲脆響后,元寶身子終於動了,雨荷宮女喜出望外,娘娘再不起,陛下要殺人了!
只見皇后微閉着眼,淡定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唔吵什麼吵,本宮還沒睡夠,都給我出去……”
好么,娘娘睡糊塗了,還以為是在寢殿裏呢?
瞧見她翻了身後又閉着眼睡了過去,雨荷姑娘要瘋了。
“娘娘,娘娘!該起了!陛下來了!”
奈何元寶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睡大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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