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陛下喜歡什麼
一旁的老奴見狀,思忖了片刻忍不住道:“娘娘,若是實在記掛得緊,就去看看吧,您身為太嬪,在人前露露面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一晃都好些年頭了,也該……”
她話音未落,太嬪便抬手止住了她的話,低聲提醒道:“莫提了,太后不喜。”
“你莫不是忘了,我們來這別院之時,她說過什麼?除非我死,否則,不得再私自見皇帝一面。”
她何曾不想正大光明在人前看看他,可她無權無勢,太後母族鼎盛,皇帝初登大寶萬事操勞,若是與人鬥起來,自己吃虧不說,還讓皇帝左右為難。
這又何苦?
平和多年的後宮因她這把老骨頭轟然動蕩,這是她不願看到的。
“罷了,他好便罷,不必奢求過多。”
她想得明白,心中卻不免失落了。
距離上一次見皇帝,那還是他登基前了。
“今日還要多虧了元寶碰巧來到此處,我才有機會遠遠見上一面。”
下一次見面,又不知要到幾時了。
她略微嘆了口氣,想起來方才元寶在院裏與她閑聊相處的閑適時光,不由心頭一暖。
“好些年沒見這麼機靈活泛的丫頭了,不知以後可有機會再見見。”
老奴想起來剛剛她在陛下面前絞盡腦汁保命的樣,又忍不住笑,“皇後娘娘甚是有趣,就是……”
她小心看了下太嬪的臉色,見她面色平靜,便又接着道:“就是,性子太過跳脫了些,在這吃人的皇宮,怕是少不得要吃些苦頭了。”
“嗯,無妨,宮裏慣來乏味,皇帝久居深宮,怕是早已厭倦,焉知日後這位元寶姑娘,不能得聖上恩寵?”
老奴略一思索,隨即淡笑點頭,“是了是了,即是主子喜歡的,這位娘娘必然是不一樣的,陛下慧眼識人,必能看見皇后的好處。”
此時她們眼中機靈活泛的丫頭,正蔫了吧唧窩在鳳寧宮裏為她那十萬兩銀子默哀呢。
“唉,迄今為止一事無成還倒貼了十五萬兩,我這追人的路子是不是走得過於艱辛了些?”
元寶唉聲嘆氣趴在窗口,一臉的生無可戀。
雨荷宮女萬分內疚,“娘娘,都怪我這嘴笨,害了娘娘不說,為了救我還讓您廢了五萬兩,奴婢該死。”
她苦着臉很是懊悔,咚的一聲直直朝元寶跪了下去,將鬱悶中的元寶驚了一驚。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救你不是天經地義么!你是被我拖累的,我如果不救你,還能眼睜睜看你挨板子不成?那我成什麼人了啊。”
她元寶雖說平時胡鬧些,但大是大非還是明白的。
該是自己承擔的責任,她半分不會推脫。因着自己的衝動行事屢次讓雨荷跟着擔驚受怕甚至將她拖累,元寶此刻心裏是不大好受的。
這幾次所受的教訓讓她隱約開始思考,此前是否自己過於我行我素了,太過急於求成,反倒將這宮裏的規矩忘得一乾二淨。
她擰着秀眉看向雨荷,迷茫的小臉充滿困惑。
“你說,我如今這樣,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元寶這麼一問,雨荷宮女更加迷茫了,“娘娘,您怎麼了?”
這是銀子罰多了,已然失去鬥志了?
“您不是說好的要將陛下給,給拐到手嗎?這就要打退堂鼓了?”
元寶深深嘆了口氣,很是憂桑,“你也看到了,我這些日子,不是在琢磨着勾引皇帝就是在想盡辦法攪黃他的美事,可效果怎樣?”
雞飛蛋打啊。
這也忒慘了。
這宮裏妃嬪無數,難不成她以後要一個個蹲點去攪和嗎?
像柳清瑤那等奸詐之徒,明裡暗裏陰自己好些回了,她跑章儀宮裏鬧騰,可說的上是與她‘禮尚往來’鬥智斗勇,可是別個宮的,跟她無冤無仇,這麼三天兩頭攪和人美事也忒不厚道了點。
“你說本宮是否該適當收斂一些?也許我安分守己幾天,皇帝能高看我一眼?”
萬萬沒想到自家娘娘能自我反省到這個程度,可喜可賀啊!
雨荷宮女頓感欣慰,“娘娘,理當如此的!若您想得陛下親睞,自當投其所好,一直這麼與他對着干,將陛下整日氣得跟烏眼雞似的,那不是適得其反嘛!”
娘娘可算想到點上去了!
眼見雨荷也無比贊同,元寶原本猶豫的念頭堅定了不少。
“嗯,有道理!”
可是……
“皇帝好像喜歡銀子……”
元寶想起來自己痛失了的那十五萬兩,又開始肉疼了。
“呵呵,娘娘,既是銀子好使,那不如,使使銀子?”
反正金府富可敵國。
雨荷如是想着,元寶卻是不以為然,換作幾天前她或許無比贊同。
可如今不一樣了。
“皇帝可明裡暗裏薅了我幾回羊毛了,你見他對我態度改觀了嘛?”
雨荷一更,頓時猶豫了,“倒...倒是沒有。”
不但沒有,反而在變本加厲薅羊毛。
想起來剛剛才被罰了十萬兩,雨荷心裏也略顯憤憤。
“娘娘,有沒有可能,是銀子還沒給到位?”
“啊,你要這麼說的話,豈不是個無底洞?”
金府富有是不假,可那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要是銀子花出去了,那皇帝翻臉不認人了可怎麼辦?
再說用錢吊著皇帝以博恩寵,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元寶惆悵了,“銀子好是好,也不能事事靠銀子呀!”
拿來危急時刻當成保命的籌碼倒是可行的。
思來想去,元寶還想繼續掙扎掙扎,“皇帝還喜歡什麼?我挑他喜歡的招呼,不就能事半功倍?”
“額”
陛下喜歡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啊!”
雨荷宮女無奈搖頭,心說她打小就在宮裏伺候,當了十來年宮女了,哪裏有那機會琢磨陛下的喜好?她又不是宮裏拈酸吃醋的娘娘,整日裏需要與人勾心鬥角穩住恩寵。
“不過宮廷男子喜歡的,左右不過是詩詞歌舞吧?娘娘,要不,您去學學歌舞,改日尋個機會跳給皇上看?”
“興許陛下一個滿意,這恩寵不就來了嘛!”
一聽到歌舞,元寶糾結了一陣,扶着腦門頭疼不已。
“歌舞啊,我可能心有餘力不足。”
她平時這直來直去的,讓她爬個樹蹲個草上個屋頂那是小菜一碟,可要說跳舞這些文雅的活動,八成她是干不來的。
歌倒罷了,跳舞……不得有基本功?
她金元寶的基本功,那是爬樹摸魚,哪裏會這些文縐縐的活動?
“要不,換別的?”
她眼巴巴看着雨荷,小宮女則是一臉不贊同,“娘娘,您剛剛可是說了,要投其所好的。”
“啊我…”
元寶語塞,一臉顫顫撓了撓頭,很是糾結,“歌舞倒不是不可,可我上哪學去?”
她這初來乍到,唯一有過交集的柳清瑤,還是自己死對頭。
對此雨荷宮女神色微妙了,緩緩道:“娘娘,那玉美人……你怎麼看?”
“啊,玉虛宮那位啊……”
元寶突然尷尬得不行,“我這不是前幾日剛把人侍寢的大事攪和了么!”
“可玉美人那舞姿在後宮算是屈指可數的好看了!”
好看?
還屈指可數?
元寶突然來精神了,拉着雨荷一通問,“有多好看?能把柳美人壓上一頭不?”
雨荷忙不迭點頭,“能!當然能!玉美人可不就是因着舞姿傾城才讓陛下高看一頭么!去年剛入宮時,那風頭也是盛極一時呢!”
一聽能把柳清瑤比下去,元寶熱血沸騰了,“看來學舞是勢在必行了!”
兩人討論半晌,終於敲定了投其所好第一步,跳舞。
第二天一大早,元寶帶着一堆漂亮首飾上玉虛宮串門去了。
“娘娘,不是說好的去學舞么?您現在這是?”
雨荷宮女抱着碩大錦盒,裏頭各式的珠玉首飾險些將她的雙眼晃花。
元寶興沖沖走在前頭,聞聲轉頭,“誰說去學舞了?”
“啊,不去學舞,那是做什麼?”
娘娘這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雨荷暗暗癟嘴,便聽元寶在前頭悠悠道來:“學舞哪是一朝一夕的?想求人辦事前,不得先把人哄好了?我們這次去呀,是送禮嘿嘿嘿。”
她跟玉美人平時沒什麼交集,冷不丁上門就要學人家的看家本領,是個人就得把她趕出來。
改成送禮就不一樣了,她可以藉機溜須拍馬,將人籠絡好了,再提跳舞那事,必然能馬到功成!
再次來到玉虛宮,元寶心情很是複雜,早知道以後會有求於人,她還爬人房頂搗什麼亂?
“唉,也不知道這玉美人是不是個好處的,待會兒要是被人不待見,那不就丟人丟大發了。”
“上次把人侍寢給攪黃了,她這會兒會不會正想着搞我?”
此刻元寶站在玉虛宮門口有些躊躇,雨荷看在眼裏,心中竊笑之際又不乏同情。
她家娘娘向來天不怕地不怕,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娘娘,來都來了,進去試試吧。”
元寶苦着臉,半晌緩緩點頭,“嗯,為了學舞,拼了!”
她視死如歸握了握拳,懷抱着首飾錦盒一臉悲壯踏進了玉虛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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