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控的因子與變數
對面的男人似乎生出幾分興緻，眉梢輕輕一挑，語調上揚：「嗯？」
蘇心木睫羽微顫，抬起頭看向黎堯弈時，淺金色的杏眸熠熠生輝，如晚星般乾淨明亮，是凡人無法觸及的光華。
她殷紅的唇瓣嚅動：「指揮官，我可以前往科學所與他見面。」
接下來，她三言兩語將蘇慶宏曾和自己星電交流的事情坦白。
肉眼可見地，黎堯弈的臉色一寸一寸地黑下來，唇齒間溢出一聲輕呵。
蘇心木琢磨着，難道黎指揮官是覺得她太自不量力了？
「黎指揮官，我向你保證我能夠全身而退，絕對不給指揮官你添半點麻煩。」她信誓旦旦豎起三指朝天，做發誓狀。
黎堯弈薄唇輕抿，眸色晦暗深沉，嗓音平淡，「你非要去？」
他像是上司，試探詢問下屬完成任務的決心。
所以答案自然是——！
「沒錯。」蘇心木擲地有聲。
「原因？」他食指輕觸蘇心木的臉頰，向下一劃，大拇指鉗住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對上黎堯弈黑沉沉的眼神。
小姑娘眼睛眨啊眨，嬌柔的嗓音軟糯清甜，「因為不想指揮官有機會被敵人暗害。」
黎堯弈呼吸一滯，動作輕緩地收回手，「是么？」
「是啊，指揮官是我的合作對象嘛。」她理所當然。
「……」男人沉默兩秒，認可她的發言：「你說得對。」
「那個，還有一件小事需要拜託指揮官。」蘇心木捻捻指尖，大拇指和食指掐起來比劃着。
黎堯弈頷首，「你講。」
「我需要一些營養液補給，以確保和藍星領主以及孫教授的對峙中，能夠全身而退。」少女眉眼間蘊着難以言喻的堅定，對這場戰鬥勢在必得、勝券在握的樣子。
很輕易地吸引到他全部的目光。
「和管家去倉庫拿吧。」黎堯弈打開光腦，下達命令。
非常豪氣的甲方。
忽略黎指揮官的瘋批偏執不提，以黎堯弈的顏值和大方程度，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對象。
蘇心木暗暗在心底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管家來得很快，蘇心木對着他擺擺手才離開，遠遠地飄來一句：「謝謝指揮官啦，請期待我凱旋吧。」
凝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黎堯弈沉靜的面容終於泛起絲毫波瀾。
她的言行，從始至終，都超出黎堯弈原本的預料。
是失控的因子，也是變數。
……
和管家去倉庫取完營養液后，蘇心木徑直登上星艦，將目的地設置為藍星。
星艦是之前黎堯弈派人開回來的，停艦費也墊付過了。
很靠譜。
蘇心木調出光腦界面，向秦紹天發出星電邀請。
通過秦紹天聯繫藍星領主，是最為快速便捷的方法。
總歸比她直愣愣往藍星辦公大樓門口一站，揚言要見蘇慶宏來得實在。
「小小蘇！」星電很快接通，秦紹天急切的聲音也即刻響在耳邊。
蘇心木抬眼，正對上他擔心的眼神，她笑笑：「受苦的不是你嗎？怎麼反倒擔心起我來了？」
「我哪裏會真受苦啊，還好你識破姑父的詭計。」秦紹天長出一口氣，神態放鬆幾分，「否則，你要是被我牽連，我一定會後悔死的。」
詭計是識破了。
但現在她還是得赴約。
蘇心木有些心虛地輕咳兩聲，「天兒，有個事兒我得和你說一下。」
「你說。」秦紹天很爽快。
「你得先答應我不生氣。」她順桿爬得賊快。
對面青年狐疑地打量着她，「小小蘇，你又在打什麼算盤？」
他停頓一秒，勉勉強強答應下來：「成吧，你說，我不生氣。」
「我希望你幫我和蘇慶宏牽個線，我想見他。」蘇心木想了一會兒，又補充說：「如果你實在為難的話，我也可以自己去，這是件小事，也不算很重要。」
她試圖把事情說得無足輕重，以降低秦紹天的戒心。
然而。
他還是炸毛了。
「你見他做什麼？他巴不得想把你扣下，和你算蘇鳳菡的賬，你還要送上門去？小小蘇，你的智商下線了嗎？」
一通靈魂質問，給蘇心木整得沉默了。
很快，她找出合適的借口：「蘇鳳菡是被帝國科學所抓走的，我不希望她像我之前一樣遭受實驗的痛苦。」
嗯……就是感覺自己頭上會閃着聖母的光環來着。
「她那是惡有惡報。」秦紹天咬牙切齒，他對蘇鳳菡從來沒什麼好感，跋扈囂張的貴族大小姐，眼高手低，目中無人。
是他最討厭的那類人。
他並不否認，他對蘇鳳菡的厭惡，是源於自己曾經的底層生活。
「如果你是為了我而原諒蘇家人的……」他語氣沉重，「我的答案是，不要。」
他從不能幫上小小蘇什麼，而眼下還要給她帶去麻煩。
擁有他這樣的朋友，或許小小蘇倒了八輩子血霉吧。
「怎麼會啊？我的原諒可沒這麼廉價。」蘇心木有意逗他開心，笑得眉眼彎彎，靈動活潑的模樣。
幾乎有一瞬間，秦紹天想要盲目相信她。
「所以為什麼？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他追問不止。
聞言，蘇心木抿緊唇角，眸色深沉地凝着他，許久才無奈開口：「阿弈的化靈是人魚，他為人親和善良，心地慈悲，不忍心同族遭受實驗的痛苦。」
一口黑鍋被她扣在了黎堯弈身上。
不過從本質上來說，鍋就該是他的。
她還美化了黎指揮官的形象，沒毛病。
「那你替蘇鳳菡去科學所的時候，你就不痛苦了嗎？他知道嗎？」秦紹天脫口而出。
有種，古早虐文深情男二的即視感。
蘇心木雖生在末世，但流傳下來的言情小說卻是沒少看的。
她捏捏眉心，其實秦紹天說得沒錯，蘇鳳菡在科學所遭受痛苦，也能算得上是報仇雪恨。
只是她顏控的老毛病犯了。
見不得表面冷冰冰，實則瘋唧唧的人魚美人受苦。
「唉。」她重重嘆氣，沒答話，給秦紹天留足了想像空間。
而秦紹天也如她所期望中的一樣，胡思亂想。
他何時見過這般模樣的小小蘇？
從未。
那個阿弈，在她心裏，佔了怎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