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能力者
白船遠航，青塢的縮影漸漸消失眼中，他們已經離開了無風帶。
當王陸從憑空生出的狂風中回過神時，身邊的陸七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
白船的船體像是呼吸一樣，隨着風勢輕微的變換着周身形態，從這奇妙的現象中不難得出，這艘船與陸七的關係絕對密不可分。
心底除了新奇感覺之外，王陸更多生出的是嚮往與羨艷之心。
海浪對所有航行者一視同仁，所有人都只有一次機會。Z.br>
出於常年打漁的經驗，王陸知道這艘如臂指使的船即使只有眼前暫時所看的功能，也足以能擋在一切災厄之前，為主人爭得一絲勝算。
誰也不知道在生與死的天枰之上，這一絲勝算究竟有多沉。
「這艘船不錯吧？」
聲音夾雜在風聲之中，從四面八方傳來。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船，但我更好奇你在哪裏？」
從平緩溫和的語調中不難聽出這是陸七在說話，但王陸環顧一周卻找不到他的位置。
「轉過身來，別找了。」
忽遠忽近的聲音飄忽耳邊，王陸轉過身，只感到一陣更為清冽的風吹過面頰，依舊沒有陸七的身影。
「我就在你的眼前，」隨着聲音的傳出，肉眼可見的風眼緩緩形成，熟悉的臉自其中顯現，「我就在風裏。」
陸七，準確地說是他的上半身清晰地顯現在王陸眼中，而另外一半身體則以雜亂的風卷代替。
「這也是你的能力？」
在正常視角中過於驚悚的一幕卻並未給王陸帶來過多衝擊，畢竟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怪事也不在少數。
老實說，在近距離面對這一狀態時，王陸最為清晰的感受到的是來自刺青中的飢餓與渴望。
任何生物都擁有避強趨弱的本能，假如這刺青中的意識真的存在的話，那隻能證明它的食物鏈等級更高於陸七。
沒從王陸的臉上看到驚愕的情緒似乎令陸七有些失望，像是精心準備的整蠱卻只是讓對方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
「身體的元素化，算是能力的一部分。」
沒取得自己想要的效果，陸七乾脆解除了半元素化的狀態，從風眼中走出來。
「我也可以嗎？」
王陸的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急切的情緒，這種看起來十分高階的能力運用的確把他吸引住了。
「跟我來。」
並沒有給與直白的回答，陸七轉身向艦橋方向走去，並示意王陸跟上。
艦橋的內部並非王陸印象中狹小重疊的空間，這艘白船的艦橋內部空無一物，甚至連航行所需的操控台也並不存在。
一個空曠，平整的場地展現在他的眼前，空無一人的場地內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器械。
王陸不了解這些儀器的用處，但他感覺眼前的場地與其說是艦橋，不如稱為訓練場更為貼切。
果然，飄在前方的陸七向他介紹道。
「這裏是獨屬於我的駕駛室，也算得上是訓練場。」
「駕駛室？」
王陸皺眉，出聲說著自己的疑問。
儘管知道陸七化風的手段，但這完全沒有操縱裝置的地方真的能稱得上駕駛室？
一陣笑聲響起。
「大災厄之後的百年間，唯一不但沒有退步反而步入巔峰的技藝就在我們的腳下。」
絲縷微風翻揚在陸七指間，而後飄忽落進某台儀器之中，緊接着機械的扭動聲傳入王陸耳中。
「這艘船的唯一動力源就是我，換句話說，她就是我的一部分。
當前人類的最高科學結晶，最新一代的遠航船。」
打了個響指，陸七就勢指向窗外，示意王陸向外看。
藍白交雜的海面變換加快，顯然是白船的速度在陸七的一個響指后不斷提升。
「如何？是不是感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王陸沉默，內心的確承認陸七所說，他從沒見過這些。
「你讓我到船上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考慮再三，王陸當面問出心底的疑惑。
「別著急，我會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
一邊打開向下走的通道，一邊回應着王陸的問題。
跟在陸七身後，王陸所見到的是另一個與上層無疑的空曠場地。
與上面不同的是，這裏的場地上正存在着一團跳動的火焰。
走近到這團火焰的十米內，王陸才看清這「火焰」原來是個女人。
洶湧的火焰從女人的各個關節處冒出，將她的整個身體都包圍起來，像是早古時期的赤色盔甲，僅僅有小部分面容展露出來。
挺翹的瓊鼻，下方一抹朱紅水潤，不多不少的妝點着擁有美好弧度的下巴。
身形勻稱纖長，但又顯柔美。
假如她生在青塢，僅從展露的部分來看，王陸就願稱她為村裡第一美女。
熊熊燃燒的烈焰炙烤着周圍的空氣，彷佛一座人形的鋼鐵熔爐，給予皮膚灼熱感與視線上的扭曲。
感受着這火焰的溫度，王陸不由想到自己那團有些可憐的光焰，對比之下，似乎有些相形見絀。
唯一能尋得一絲安慰的是，自己光焰的亮度更強，至少能用來炸魚。
從多年漁民的經驗來講，眼前這女人的火焰絕對做不到閃瞎魚眼這種事。
暗暗比較着兩人之間的差異，王陸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優勢的。
「紅束，來認識下新朋友。」
陸七伸手掃去空氣中的灼熱，對着火焰中的女人說道。
一雙赤紅色的眼睛從火焰中睜開，顯得妖異冷漠。
冷淡的眼神掃視一番，在王陸身上停留一會，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將火焰收斂，自膝、肘、肩等關節處消失無蹤。
「你好，姜紅束。」
從地上站起身來，姜紅束略一停頓，伸手向朝向王陸。
「你好。」
匆忙開口，握住對方伸來的手，殘餘的熱量與並不柔軟的觸感同時傳來。
兩人握過手，一觸即分。
儘管如此，王陸依舊感受那隻修長的手所帶有的力量並不弱於自己。
「不錯，今天的控制有了不小的進步，燒焦的部分更小了。」
隨着陸七的視線看過去，王陸果然在姜紅束純白的修鍊服上看到不少的燒焦痕迹。
但相比她寬大的衣服來看，這焦痕並不算大。
而這一切顯然來自於剛剛她所釋放出來的火焰。
如此高的溫度下，衣物卻只有這種程度的損壞，王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回想起來，剛剛陸七在化為風時的衣服似乎也跟着消失不見了。
也就是說這是能力修鍊必然經歷的一步？
「沒事的話，我就先回房間了。」
也不管兩人的反應，姜紅束甩着黑色的高馬尾轉身離去。
「我在東塢找到的她，跟你差不多大。」
見姜紅束的身影漸漸走遠，陸七淡淡說道。
「東塢？」
「離青塢挺遠的，環境倒是差不多。」
頓了頓，陸七又笑着說道。
「其實所有「塢」一級的海上城鎮環境都差不多。」
「你在搜集能力者？」
身體繃緊，王陸的精神再次陷入緊張。
嘖了一聲，陸七似乎對王陸的緊張不是很愉悅。
「你看，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容易激動，並且激動的這麼明顯。」
隨手一指，絲絲清涼讓王陸稍稍冷靜下來。
「我想殺你太過容易，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殺了你，難道對我有什麼好處？想想看，我究竟為什麼要留下你。」
「因為活着的能力者對你用處更大？」
響指聲響起，陸七輕笑着開口說道。
「看來你還算聰明。這世上向來物以稀為貴，而這個世代最為稀有的就是能力者。
我來青塢的目的本來是為了邀請錢穆，但他太強，我沒有任何辦法能確保我自身的安全。
但你不一樣，原本我只是從他那裏聽說到你，因此有了些興趣，但沒想到你也是能力者，的確是意外之喜。」
「所以我沒有拒絕的權力？」
「不，你沒有拒絕的必要。
我看得出來，你和姜紅束一樣，對外界有所渴望。
你們可以通過我滿足渴求，而我因此獲得你們的支持，雙贏的局面有必要拒絕嗎？」
充滿蠱惑的聲音，陸七看向王陸，飽含笑意。
「加入我，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