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天要亡的,又豈是區區一顧姓嫌犯
牢房內的光線昏暗,每隔十米左右,才會有一點慘淡的光源,僅照亮了牆壁上那一點極小的範圍。
修為在身的鄭媼等人,自然無懼這黑暗,走得疾步如飛。
可那些犯人,一身靈力被鎖,無法夜中視物,又因長時間泡在水中,身染熱病,是以走得頗為踉蹌。
禁衛軍被他們帶累得有些不耐煩,竟直接揮起拳頭髮起火來。
犯人們被打得哀嚎不斷,那引路的小吏與獄卒卻只是轉過了頭去,假裝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最後反倒是鄭媼出聲制止了:“行了,都住手吧。打壞了,我還怎麼交差?”
禁衛軍這才停了手。
但嘴上仍不放過那些犯人,呼着喝着威脅着,讓他們走快點。
山瑜看見這一幕,小脾氣是蹭蹭蹭直想爆發。
尤其她看見最後一名犯人的神魂,還有不少功德金光。
這種人,該不會是誤抓進來的吧。
它決定幫他一把。
同時,也挾恩圖報一次,趁機也讓他幫它們一把。
趁着他們上樓梯的時候,山瑜傳音入密於最後那名犯人:“老頭,我看你是個好人,決定救你於水火之中。
嘿,你別四處亂看,你找不着我的。
你只管聽着,不要做任何動作,也不用回答。
如果你同意,那就眨眨眼。”
山瑜說完,便盯着老頭的眼直看。
可這老頭警惕心很重,它一說完,就再也沒眨過眼!
山瑜急了:“我說你這個老頭,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怎麼還是如此不識時務?
你知不知道,你馬上就要死了。
我可都聽到了,你犯的不是死罪。
但只要你被這群人帶進宮去,那就只剩死路一條了。
你有可能還不清楚,就千鹿國那個臭名昭彰的鹿綺,她的修為被廢了。
正好你們這群人就被帶進去了,我估計,她這是想找適合她的靈根靈脈呢。
你說你修行了這麼多年,功德也攢了不少,甘心為別人作嫁衣嗎?
不會吧,我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還不同意?
行吧,不同意就算了。
我也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說了,如果你同意與我合作,我願雙手奉上螭玉脯一塊。
但現在你不同意,那這個也沒有了......”
就在山瑜說出“螭玉脯”三個字后,老頭終於眨眼了。
山瑜懸着的心一放。
鏡語,對不住了,螭玉脯還未完全成熟,它就已經給出去一塊了。
不過,這都是為了救她出來而做的利益交換,所以,她應該不會罵它的。
山瑜又看回這個老頭。
老頭的狀態,明顯比方才好了不少。
不得不說,有時候,真的需要換個角度考慮問題。
方才它看到老頭的神魂狀態,便猜測他是不是沒有幾年活頭了。
一般這種人,都會對延壽的寶貝,特別感興趣。
但它一開始沒有主動提及,則是完全被對方的功德金光給蒙蔽了。
總認為這種人,會對別人抱有最大的善意。
如今一試便露餡,山瑜在慶幸的同時,又有些心疼那塊螭玉脯了。
這老傢伙,也沒它想的那般好嘛。
早知道就隨便給個延年益壽的高階丹藥是的了。
真是失策啊。
老頭的眼又眨了好多下,一般人恐怕看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但山瑜看懂了。
它說:“放心,我這人做事,一向重信守諾。只要你能帶我進宮,把我想救的人救出來,我一定不會食言。”
聽聞它這話,老頭顯然不是很滿意,又不斷眨起了眼睛。
山瑜假裝沒看見:“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們也算達成共識了。”
說著,一把拽過山璃,朝老頭的前襟撲了過去。
老頭就那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前襟的空氣輕微波動了一下,突然又凸出了一塊,就好像空氣里多出了一塊空間似的,但很快就又復歸平靜。
這個感覺很奇妙,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可一想到山瑜給的東西,又生生忍住了那股衝動。
強自平靜下來,眼觀鼻,鼻觀心地隨着禁衛軍走到了上一層牢獄內。
文書小吏提着不夜燈在一處牢房外停了下來,躬身朝後面的鄭媼說道:“鄭嬤嬤,那人就在這裏面。”
鄭媼大步上前,隔着柵欄,看向了裏面的女人。
山瑜也通過外放的神識,看到了那個女人。
“怎麼是她?”山瑜驚訝心道,“白大哥當初在寶雲山上救下的那名女修,也坐牢了?”
顧安安雖一身靈力無法調動,可山瑜的神識凝在她身上太久,她還是察覺到了輕微的異樣。
她從冥想中睜開雙眼,恰好與站在牢外的鄭媼對視上了。
鄭媼望着顧安安眼中驟然劃過的一抹光采,再見其深陷囹圄卻毫不慌張,鎖靈銬也鎖不住其一身氣度,心裏已是十分滿意了。
她心情很好地連嘆了兩聲:“不錯,不錯。”
文書小吏一聽此言,忐忑不安的心頓時放進了肚子裏:“您老滿意就好。”
鄭媼見他這般態度,又見他也有修為在身,心情越發不錯:“你做得很不錯,這便隨我一同進宮領賞吧。”
小吏喜不自勝,連忙躬身敬道:“多謝鄭嬤嬤!”
顧安安也被帶了出來。
期初她還掙扎了幾下,但等他們這一群犯人,都被裝在一處空間法器內后,她又恢復了原樣。
鄭媼帶着禁衛軍與小吏走出了牢房。
外面戒備森嚴,到處可見疾步而過的衙役,就連刑獄司常年不開啟的防禦陣法,竟也開啟了。
鄭媼見這陣仗,略一思考,便明白了什麼,當即皮笑肉不笑地陰陽了黃大人一句:“黃大人,忙着呢。”
黃大人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一聽見鄭媼的聲音,更不得勁了。
再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吏,竟湊到了鄭媼的跟前去,立馬沉下臉來,斥了一句:“司里已是忙亂一片,你不想着幫忙,竟還到處添亂!這是成何體統!還不快過來!”
文書小吏並未挪步,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語氣里透着一股得意道:“不好意思,黃大人,小人因舉報有功,得以跟着鄭嬤嬤進宮領賞。大人若是有什麼吩咐,還是等小人回來再說吧。”
黃大人眉頭一蹙:“你舉報了何人?”
倏而想起什麼,臉色大變:“可是那名顧姓嫌犯?她還尚未定罪,怎能就此帶走?且其所犯之罪,實在...”
不等他把話說完,鄭媼先抬了抬手:“可以了,黃大人。那名嫌犯到底有沒有罪,不是你說了算。當然,也不是我說了算。一切皆看天意。天若要亡她,那她便難逃一死。黃大人莫要費這些嘴皮子來替她說什麼了。”
鄭媼說完,也不管黃大人臉色如何,帶着禁衛軍大步出了刑獄司。
黃大人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不禁抬頭看向了千鹿國王室的方位。
“天要亡的,又豈是區區一顧姓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