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
第148章——
阿萬薄唇緊抿，冷俊的眉眼透着不甘和嫉恨，可他終究還是叩首，應了下來。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表露出一點點的拒絕，他的小陛下，都很可能馬上收回現在對他的這點好，轉而投入阿千的懷裏。
“陛下放心，屬下一定辦妥！”
阿萬退下后，慕晚煙看着跪在一旁，一直沉默安靜的阿千，心情有些複雜。
察覺到慕晚煙的目光，阿千的腦袋，垂得更低了，他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忠誠。
慕晚煙承認，自從阿千得知她臉盲的秘密后，她是怕他，懼他，疏遠他的。
“阿千，你替朕去盯着蒼國使臣下榻的驛站，若蒼國使臣有任何異動，你要及時回稟朕。”
阿千抬起頭，深情隱忍的目光緊緊落在慕晚煙的臉上。
“陛下，若是屬下也離開的話，陛下身邊，就沒有在暗處保護的人了！”
“阿千，朕的話，你也不聽了嗎？”慕晚煙聲音冷淡。
她沒有動怒，只是疏寒的眉眼，看向阿千的時候，帶着幾分薄涼的探究和審視。
阿千被這漠然的眼神看得心尖震顫，喉嚨微哽，他眼眸微紅，神色終究還是慢慢黯淡了下去。
“陛下息怒，屬下不敢不從，只是，屬下離開后，還請陛下一定要增派守衛！”
慕晚煙感受到了阿千身上的落寞，她也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話說重了。
攥着小手，她沒敢看對方，只輕輕頷首道，“朕會的。”
安排好事情后，慕晚煙泡了個熱氣騰騰的葯浴，又眯了會兒，精神才好了些。
睡不着的她，披散着長發，隨意穿了身雪白輕衫，便在荷花池附近散步。
夜色下，靜謐的荷花池格外的清幽。
跟在身後的安福看着自家小陛下思慮過重的模樣，好幾次欲言又止。
慕晚煙心不在焉地喂着魚食，不經意回頭，發現了安福的異常。
“安福，你有什麼想說的，可以直接說。”
自從自己穿越過來，能讓她覺得信賴的，除了系統003，就是對原主寵溺又盡心的安福了。
安福面色凝重，他皺着眉，語氣擔憂：“陛下，您真的……不記得衛楓了嗎？”
聞言，慕晚煙愣了下。
“怎麼，朕應該記得他嗎？”
聯想到衛楓說自己，三年不見，變得不一樣的話，慕晚煙眉心一跳。
她試探着問：“安福，朕以前和衛楓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安福見陛下當真全忘了那段往事，嘆了口氣，語氣格外沉重：“陛下，您與衛楓之間，可是滅門的血海深仇啊！”
聽到這話，慕晚煙手裏盛着魚食的白玉碟瞬間掉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像是冰雪碎裂了一地。
“滅門、之仇？”
慕晚煙的聲音都在顫抖。
安福繼續道：“陛下，三年前，先帝仙逝后，您備受打擊，性子愈發……跳脫，這時候，您看上了衛楓出眾的才華和容貌，想收他進宮做面首，本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事，畢竟陛下身份尊貴，再優秀的男子也是配得的。”
“只是，那衛楓頗有傲骨，誓死不從，更是出言不遜惹惱了陛下您，陛下您一怒之下，火燒衛府，衛楓的父母逃脫不及，連同府上所有人，葬身火海……”
“至於那衛楓，被陛下您……廢了左腿，並取消了他參加科舉的資格，那夜之後，衛楓就徹底消失在慕國了……”
“老奴原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他竟是去了敵國，還爬到了尚書之位，此次更是代表蒼國君王出使慕國……”
也是因為這點，安福才會在看到慕晚煙和衛楓在涼亭里獨處時，嚇得不輕。
在安福看來，小陛下以前的性子確實不太好，也做錯了許多事，可那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陛下不是年幼喪母，又被人喂下毒藥，也不會性格大變，做出許多錯事。
再說了，陛下如今已經改好了，這就是最難得了的。
安福不知道的是，不是原先惡毒暴虐的慕晚煙改好了，而是換了芯子的慕晚煙性格本身就很良善。
慕晚煙聽完了安福的話，臉色蒼白得嚇人。
她原以為原主的惡，最多就是脾氣壞，喜歡虐打宮人，覬覦男主男配的美色，頗為輕浮｜浪｜盪罷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三年前，還那麼年幼的原主，竟然可以為了強取豪奪，硬生生將衛楓的父母活活燒死！
而且，還廢了衛楓的一條腿……
她幾乎可以想像，那時的衛楓，到底有多痛苦絕望，如果不是原主，他或許會和許言初一樣，意氣風發，傲骨凜然。
滅門之仇，斷腿之恨。
隨便一條，都足以讓衛楓對她不死不休！
慕晚煙無法接受這樣近乎殘忍的事實，她也不敢想，自己在涼亭的時候，竟然還和衛楓獨處了會兒。
她不知道，當時的衛楓到底是隱忍着多巨大的恨和痛苦，平靜地面對着自己這個仇人的……
慕晚煙本就覺得蒼溟這次的提親突然又古怪，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可以讓蒼溟掙脫劇情之力，瘋狂愛上自己。
甚至愛到願意放下兩國之間多年的敵視，做出向敵國女帝提親，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荒唐舉止！
但……
若是蒼溟這次提親，本來就是不安好心，所以特意讓衛楓來激怒自己，讓自己拒絕這次提親。
如此一來，蒼溟就可以順利找到借口，師出有名地攻打慕國了！
只要攻打下了慕國，蒼溟想娶女主謝靈，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到時候，別說男主晏長霄，就是所有男配加起來，都再也阻礙不了他蒼溟獨佔謝靈！
慕晚煙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她心中慌亂。
兩國若是交戰，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慕晚煙實在不知該怎麼在不下蒼國面子，不激怒蒼溟的情況下，拒絕這次不懷好意的提親。
“陛下？”
安福見慕晚煙面無血色，有些擔心。
慕晚煙回過神來，扶着荷花池的護欄，輕聲道：“安福，你們先下去吧，朕想獨自靜一靜。”
“對了，衛楓這件事，莫要讓旁人知曉。”
原主造的孽，若是被容隱等人知曉了，只怕對她印象更差，更想除掉她了……
安福：“陛下，夜深露重，陛下莫要待太久。”
“朕知道了。”
安福離開前，看着身影單薄的小陛下，還是有些不放心，半路轉道去了容隱所在的玉清宮。
眾人退下后，慕晚煙形單影隻地站在荷花池旁。
此時的她，已經洗去了臉上的妝容，長發如瀑，垂落腰間，素麵朝天的一張雪白小臉帶着淡淡的愁緒。
她身量纖纖，一襲勝雪白衫仙逸出塵，眉宇清冷地站在月色下，彷彿下一刻，就會像九天玄女一樣飛升離去。
慕晚煙的心裏是複雜內疚的。
衛楓的慘雖不是她造成的，卻是以前的原主害的，可哪怕她有心彌補，也沒用了。
衛楓想要的，只怕不是金銀珠寶，功名利祿，而是自己這條命……
頭疼之際，慕晚煙被寒氣浸染，有些無力地倚靠着扶手，誰知扶手年久失修，竟有些鬆動。
慕晚煙一時不察，眼看就要跌入荷花池中時，一隻修長的手，卻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
“陛下小心！”
待慕晚煙站穩后，才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已經派阿千阿萬出宮了，她的記憶中，宮裏應當沒有其他這樣打扮的暗衛了才是。
可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一襲黑色勁裝，氣息寒冽，長發高束，面容冷俊，和阿千阿萬平日的暗衛裝扮有九成的相似。
難道……是他們其中一人回來了？
跪在地上的阿哲抬眸，偷偷看了眼恍若仙子一般的少女，漆黑的眼裏閃爍着灼熱又激動的光芒。
見慕晚煙看向自己的眼神帶着探究，似乎並不記得自己了，阿哲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
“圍場一別，陛下已經不記得屬下了嗎？”
慕晚煙注意到，面前男子的黑色勁裝袖口束邊綉着隱晦的火紋，而阿千阿萬的衣服並沒有這樣的綉紋！
再結合對方說的話……
她猛地意識到，對方絕對不是阿千或者阿萬！
心中驚惶，慕晚煙接連後退了兩步。
她抬頭，剛要喊人，對方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