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長安是保住了，可那是用臉換來的
青樓凝香閣內。
「諸位，昨日着實把我嚇個半死啊！你們可知道，二十萬大軍是何等景象？」
一名男子磕着瓜子，單腳踩在板凳上正夸夸其談。
周圍的人早已圍了上去，滿臉好奇：「二十萬人，我只聽過卻從未見過啊！」
「那可是黑壓壓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男子喝了口酒，好似在給自己壯膽一般：「當時我正放羊回來，看到那麼多突厥的士兵，嚇得當場昏死過去。」
「你可拉倒吧，說關鍵的。我只聽說當今聖人只帶着數名隨從便將敵軍嚇退，到底怎麼做到的？」
李世民孤身犯險，退敵頡利二十萬大軍的事情，早就在長安城傳開了。
饒有知情者，無一不對這位剛剛登基的新皇敬佩的五體投地，高呼聖人萬歲。
那男子撓了撓頭，訕笑一聲：「俺都說了，當時被嚇暈過去了，哪還知道後頭的事情？」
「切……」
「廢話連篇，趕緊滾犢子！」
「聽你丫說半天，毛都沒聽着。還是小蘇先生說書聽的過癮，這都快晌午了他為何還沒來？」
眾人這才響起蘇辰今日竟然沒有出現。按照以往的慣例，這會兒應該早到了才是。
卻在這時，門口處傳來一陣幽幽之聲。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聽聞詩句，眾人盡皆側目，這才發現蘇辰正拿着竹杖晃晃悠悠進門。
「好詩啊！」
「喲，這不是正說著人就來了嘛，敢問此詩句出自何處？」
來聽書的不光有聽樂子的土老帽，也不乏有些文人。
蘇辰微微一笑：「不才，隨口而來罷了。」
「小蘇先生大才啊！」
「雖然只有兩句，但卻把戰場之沙發全部寫了出來，足以流傳千古啊！」
眾人連連讚歎，不少人豎起了大拇指。
甚至有細心者，已經悄悄拿出筆墨記錄了下來。
「黑雲壓城城欲摧，說的不正是那二十萬黑壓壓的突厥大軍？」
有人細細品味之下，頓時驚覺。
有了他提醒，其他人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副場景。
在長安城外，天邊一片烏雲滾滾而來，細看之下卻是無數敵軍，那是何等恐怖的聲勢？
甲光向日金鱗開，這是說軍士的鎧甲在陽光照射下金光閃爍。
「大家聽聽這第二句，草原突厥軍穿的都是皮鎧，何曾有甲片？這句，莫非說的是我大唐的將士？」
一瞬間，眾人心裏就有底了。
蘇辰僅憑兩句詩，就把戰鬥雙方的場景來開了序幕啊。
當下各自找好了位置，等到蘇辰落座之後，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他們都知道陛下不費吹灰之力退敵，卻不知道具體情形如何，好奇心早已饑渴難耐。
蘇辰不慌不忙的坐好，而後輕輕一拍驚堂木：「諸位無非是想知道昨日發生了何事，其實也沒那麼玄乎！」
「說到底，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但凡有戰爭，必為利益。二十萬突厥大軍說退就退，還不是給了足夠的好處？」
這話一出，滿場嘩然。
眼下李世民在他們心中宛若神明一般，僅憑長安城幾萬的守軍輕易將突厥大軍嚇退，何其神呼？
但是聽蘇辰這麼一說，倒像是去搖尾乞憐了？
「你們還別不信，我雖未親眼所見，但可試為分析一二。」
蘇辰心裏其實很明鏡似得，渭水之盟他能不知道發生了啥？
既然做了歷史的推動者，自然也吝解釋一番。
當即開口道：「當今陛下之膽略，着實前無古人。光是這孤身犯險的勇氣，就已然無人可比。」
頓時間不少人連連點頭，確實就沖這一點來說，比那些貪生怕死的無道昏君強上百倍。
恰好，李世民正帶着程知節等人前來，還想感謝蘇辰前番出謀劃策。
這一進門碰巧聽到這話，頓時心花怒放，眼淚都險些飆了出來。
知音啊！他身為一代帝王，雖然得位不正，卻也是一心一意為了大唐黎民百姓。
此番不計生死前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
在朝中他早就被百官的阿諛奉承弄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但在民間有人如此評價，卻有種鑽進心窩子的感覺。
看到李世民雙眼發紅，一旁的長孫無忌趕忙遞上手帕：「二哥，擦一擦，莫要讓旁人看到。」
「朕……咳咳，能看到自己的付出被人所理解，此番滋味着實心中發酸吶！」
李世民笑眯眯的看向夸夸其談的蘇辰，心中倍加滿意。
然而還沒等他高興幾分，卻見驚堂木再次抬起，重重拍下！
「但是，諸位隨便動動腦子想想，二十萬大軍攻入長安要花費多大的代價。難道僅憑他李世民一張臉，就能把人給嚇跑了？」
「說白了，他這是給了頡利可汗難以拒絕的好處，這才主動退去的！」
轟的一聲，整個房間內徹底炸開了鍋。
「不會吧，當今聖人會主動示弱？」
「突厥崽子算什麼狗屁，一群草原上的蠻夷。二十萬大軍又如何，我長安雖然兵少將寡，卻也決不投降。」
「呸，我就說明明大軍壓境，為何突然退軍，原來是把臉丟出去才換來的性命！」
聽着周圍人的議論之聲，李世民頓時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嗆的連連咳嗽。
長孫無忌趕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卻被一手推開：「我還死不了！這臭小子，嘴巴怎麼就這麼欠，這事兒就算知道，能往外說嗎？」
說著，冰冷的目光一掃眾人：「說到底，這計策還是他想出來的，前腳搭塊磚，後腳就推牆，有這麼辦事兒的嗎，這是氣死我了！」
程知節見狀，雙手迅速捲起袖子，「二哥，只需你一句話，我馬上去把這小子的嘴給撕開，然後把舌頭拔掉。保管他這輩子再也說不了半個字。」
一聽這話，李世民原本就止不住的怒意也找到了突破口，當即點頭：「我好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被這小子三言兩句便破了，滅了口也好，省的妖言惑眾！」
「領命！」
程知節嘿嘿一笑，上次被蘇辰當面貶斥了一番，他早就想動手了，這下可算等到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