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英雄救美
周夢及其不情願地朝一白閣走去。
第一次在霽嵐宗閑庭信步,感覺到這裏濃厚的書香氣息。路上遇到的每一個修士都是彬彬有禮。無意中撞上眼神之後,對方還會致以溫和的微笑。
這種微笑是周夢在定風宗永遠都不會看到的,在定風宗,她走到哪裏都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除非身邊有個魏寂,別人才能確保她不會胡作非為,乃敢在她身邊方圓二十米之內出沒。
在這裏,不會有人刻意躲避,也不會有人莫名其妙地警惕。
對於周夢來說,舒服了很多,但是對於墨龍來說,簡直要窒息。
墨龍:“你走快一點吧,這友好的氛圍,讓我感覺到窒息。”
周夢:“看來你是天生的賤命,一點好意都受不了。”
到了一白閣,門緊緊閉着,周夢輕輕一推,結界就破了,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太合適,她這次不是來擄走庄襄的,而是來給人家致歉的,需要禮貌一些。
於是又收了手,回撤幾步,到門前台階之下,清了清嗓子:“庄襄師兄!晚輩,啊不,在下誤會師兄,特地來致歉。庄襄師兄大人有大量,請見諒。”
“庄襄?”
無人應答。
周夢圍着一白閣轉了一圈,窗戶煙囪都看了看,沒有見庄襄的人影。
“不在啊。”周夢自言自語,“他平時,不就是在這裏修鍊的嘛。”
離開了一白閣,路上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當初去定風宗送請柬的聽風。他正不緩不慢得在一棟樓前面貼門聯。
“聽風!”周夢高聲叫道,“庄襄呢?”
聽風看着周夢,難掩疑惑,“你是……”
周夢想起,聽風不過是在千百次循環之中的一次見到過周夢,可能根本就不記得。
“啊,我是周夢。”
聽風難掩激動:“我聽說過定風宗周夢的事情,凈化凈靈池,碧樹台射梟,獨闖三道門……法力高強,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聽說周夢是個青面獠牙的修士,滿頭冒着黑煙,眼珠子有時候是綠色的,有時候是紅色的,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是個色魔。
“……”
“不過這些都是傳言,我一直都不信的。今天見到本尊,居然如此清風霽月,真是令人耳目一新。”
這話有些熟悉。
“哈哈,過獎。我找庄襄,他不在一白閣,去哪裏了?”周夢說
聽風又是一驚:“你去過一白閣了?”
“是啊?”
“你看到一白閣了?”
“是啊。”
聽風的臉上露出了崇敬的笑容:“一白閣是庄師兄靜修的地方,一般我們都是看不到的,既然你能看到一白閣,就說明,庄襄師兄是真的把你當朋友來對待呢。”
周夢不知道是該覺得榮幸還是該覺得僥倖。
“哦哦,那他現在會在哪裏呢?”
“嗯,庄襄師兄如果不在一白閣的話,可能會在墨香山,那裏是我們的藏書樓,和貴宗的盡歡樓是一樣的。如果不在墨香山的話,那就可能在各個山腳檢查結界。結界檢查很快,一刻鐘的時間,庄師兄就能走一個來回。最近呢,可能是在門口接應各家宗派的訪客,所以也可能是在南山腳,不過也可能……”
“好了,我現在先去南山腳看看。”周夢打斷了聽風的推理。
看來庄襄還真是日理萬機,雖然他正當青春,也不能當驢使喚。
周夢向南山腳走去,經過一片石林,聽到一聲熟悉的笑。
“呵呵哈哈小公子,一看你的氣質,就知道你是名門望族的修士。不是霽嵐宗,就是光華會。”
是關情的聲音,這種浪蕩的音色,非常具有標誌性。
對方沒有回應。
周夢幾乎可以感覺到另一邊的窘迫。
“被我說中了!”關情這一聲,及其尖銳,猥瑣的聲線簡直要將石頭擊碎。
“不不不,我是定風宗的。”對方怯生生地回應道。
周夢順着聲音,轉過一顆石柱,看到了關情。
她和大家一樣,都穿着素雅的霽嵐布,不過她還是要獨具一格,衣服上鑲嵌了精心裁剪的枝葉和花朵。
“哎呦,定風宗的啊。不會是定風宗風水好,能把這修士們,都養得這麼清秀哈?”關情手裏拿着一柄摺扇,和成雪的摺扇很像,她用摺扇端起對方的下吧,笑眯眯也色眯眯地說:“離講學開始,還有幾天呢。我聽說,東山地勢優越,積雪豐厚,霽嵐宗也有滑子,不如,我帶你去東山,教你滑雪?”
周夢承認,儘管關情語言浪蕩,舉止輕浮,但是那種天然的俊美,是常人無法否認的。所以,她是風流,而非淫、盪。
對面那個人抬起頭,周夢差點被一口唾沫嗆死。
是李玄靈。
這小子是有點苦命在身上的。
參加選拔會,和周夢一起掉進了三道門,結束之後,又被魏寂算計,失去了成為濟滄入室弟子的名額。
還好茫渺通透,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入了茫渺門下。
現在到了霽嵐宗,居然遇到了關情,直接進入被調戲環節。
“關情?”周夢輕輕叫了一聲。
李玄靈立即來了精神,滋溜就到了周夢身後。
關情聽到周夢聲音的時候就僵住了,半晌才轉過頭來,看了看關情,然後躬身作揖,緊接着撤步後退,最後直接準備跑。
周夢一個夢障將關情拽了回來:“跑什麼跑?老朋友見面,不給打個招呼就跑?我有那麼可怕嗎?”
關情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下來,掩面裝哭:“周師姐啊周師姐,你回來就太好了。昨天我們住下之後,魏寂師姐就到了,我還問你來着,聽她說你走失了,當時我真是替你擔心啊,現在看到你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別提多欣慰了!”
周夢將夢障摘掉,扶起關情,指着李玄靈對關情說:“這是我師弟,李玄靈,今年十七歲,和成雪一般大,你什麼歲數,他什麼歲數,就動手動腳?”
“我錯了,我不應該!啊不不不,我是真心想教弟弟們滑雪,你看看這身板,能在白雪之中,風馳電掣,多麼英姿颯爽?技多不壓身,對……吧。”
周夢冷冷看着關情,等她把話說完,漫不經心說:“我剛剛在一棟樓前,看到一個小哥兒,身姿挺拔,笑容溫和,還有一手好字,寫的門聯規規整整的,簡直是難得的俊朗少年啊。”
“在哪兒?”關情立即問,不過緊接着就收斂了些,“能讓周師姐覺得俊朗的,一定是出類拔萃的好兒郎。”
“你向我保證一件事,我就跟你說。”周夢道。
“我保證!”
“定風宗的小弟弟們,類似這種未成年的。”周夢指了指李玄靈,“以後不準碰,不然的話,我讓你再也看不到人間美色。”
“我保證!我保證,我絕對保證!”
“他在石林外北面兩百步外路東的樓前,去晚了,他可能就走了哦。”
轉眼,關情就不見了。
李玄靈長舒一口氣:“周師姐,謝謝你哈。”
“愚蠢,自己在這種沒有人的地方亂轉,等着被調戲嗎?”說罷,周夢轉身就走了。
李玄靈在身後委屈地說:“我看這裏,好看嘛。”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周夢明明在做好事,怎麼就不願意讓別人留下點好印象。
周夢走出石林之後,見到了宮詩語,她手裏拿着兩張紙條,看得很投入,正在往北走。
看到周夢之後,向周夢打了招呼:“周師姐,到哪裏去?再往南,就到南門了。”
“我找庄襄。”
“他不在南門,他和一眾師長,在議事堂。”宮詩語壓低了聲音,“事情應該還不小,現在正值講學會期間,估計不會讓我們知道,師姐過去的話,多少注意一點。”
宮詩語不愧是做消息生意的,昨晚到這裏,今天就把這裏摸了個底朝天。
“你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宮詩語搖搖頭,“不清楚,有結界擋着,水母都滲不進去。”
周夢忽然覺得有些陰森,宮詩語用的是“滲”字,可見,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懸浮着宮詩語的情報水母。
或許宮詩語也覺得這種手段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但是給周夢講的時候,宮詩語並不會覺得自己手段極端,因為周夢行事手段,其離譜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宮詩語多少有將周夢當做知音的心思。
“我看這裏的門聯很有趣,想找人學一學。”宮詩語說。
“去吧,想必你也知道需要找誰學了,現在去,你還能英雄救美。”周夢甩甩袖子,“我去找庄襄。”
空氣中浮現一隻水母,宮詩語微微笑着說:“它可以幫你帶路。”
周夢報以滿意的微笑,轉身離去。
周夢:“墨龍,你看看人家宮詩語,比你強多了,一夜之間,就能導航了。”
墨龍:“……她是有法術的,我是科學的,講數據的!沒有數據錄入,怎麼能行呢?我一個高危的系統,怎麼能和一個低維的紙片人相提並論。”
周夢:“切。”
議事堂門前的台階很高,人流稀疏,進進出出的幾個老修士墩着老臉唉聲嘆氣,好像這裏不是議事堂而是殯儀館。
周夢想起宮詩語的話,不打算冒進,就在這裏等庄襄出來你。
等了半天,也不見他人影,不耐煩了,就朝門口走去。
剛準備上台階的時候,就被一層看不到的結界攔在了外面。
這層結界,比庄襄一白閣的結界還要複雜深厚。
怪不得宮詩語說這裏有大事。
周夢正想辦法的時候,有人走過來,微笑着說:“這位同修,怎麼到這裏來了呢?”
周夢也西皮笑臉說道:“哦,我第一天到,到處觀光觀光。”
“嗯嗯,好的,不過這裏是我宗討論內部事宜的地方,有時候先生們吵得面紅耳赤,怕影響了同修的心情,所以這裏還是不看為好。”
周夢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好,那我到別的地方去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