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月光與替身（4）
梳理完世界線之後，唐棠重新點開手機，撥通了景絮的電話。
要開始做任務了。
在聽到那一聲即便刻意壓制卻仍然能聽出激動情緒的「唐棠」時，唐棠的心臟竟然莫名的加速了跳動。
那又快又重的「咚咚」聲透過胸腔傳至耳膜，讓唐棠整個耳朵都變得酥麻。
心臟處有不應該屬於唐棠的悸動像落入石塊的湖面，漣漪一圈圈漾開，波光粼粼。
身體給出的反應讓唐棠有一瞬間的愣怔，他不過一個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宿主，不至於在聽到攻略對象的聲音時，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所以，是原來那個唐棠殘留在身體裏的意識？
那是不是說明，已經逝去的唐棠對景絮並非全然沒有感情？
來不及做更多的思考，電話那頭又傳來了景絮的聲音：「唐棠，是你嗎？」
在商場上一向說一不二，殺伐果斷的景絮，此刻卻是十足的小心，似乎害怕太過急切，這通意料之外的電話就會消失無痕。
「是我，景絮。」唐棠揣着些許緊張，努力適應着這個新的身份。
他說：「我回來了，我……」
「你在哪兒？」在得到肯定答覆之後，景絮終於不再掩飾他的情緒，僅僅是帶着顫音的四個字就將他激動、迫切的心情體現的淋漓盡致。他想見唐棠，尤其在這一刻，瘋一般的想。
「我……」唐棠話剛出口，就聽見小系急急道：「說你在機場，讓他來接你。現在立刻馬上。」
唐棠環顧四周，對小系道：「是你有毛病還是我有毛病？我現在不是已經從機場回到家裏了嗎？幹嘛要騙景絮？讓他白跑一趟有意義？」
小系翻了一個唐棠看不見的白眼，帶不動啊帶不動。
嘆了一口氣，他對唐棠道：「今天是景絮和林蒙辰三周年紀念日，林蒙辰一早就和景絮說好了要一起過，為此他還專門空出了一天的檔期，訂了最貴的西悅餐廳，買了鮮花。」
「這是讓景絮對林蒙辰產生愧疚的好機會，你一定要讓景絮去機場接你，然後想辦法拖住他，讓他沒法赴約。」
唐棠：「……」
瞧瞧，多損呀！
美其名曰助攻，怎麼感覺更像是在虐人呢？
唐棠一點沒有作為綠茶的覺悟，對小系道：「讓景絮來見我一面就行了，晚上的約會還是讓他去吧。」
「不行！你到底看沒看過小說和偶像劇，這種因為白月光而拋下替身的戲碼，最是關鍵。」小系一點不退讓，「你快點，景絮還在等着你的回答。」
唐棠無語，他是多麼善良的陽光少年人，竟然被系統逼着當綠茶。
好想罵髒話。
「你要敢罵，我就不給你提供信息了。」小系威脅道。
靠！
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唐棠深吸兩口氣，溫柔的嗓音中透着些許的無助：「我在機場，景絮，你……能來接我嗎？」
說完，不等景絮說話，他又趕緊道：「沒關係，要是來不了也沒關係，我可以打車……」
小系：……這不挺能演的嗎？別說，這語氣這模樣，還真綠。
「能！」景絮那邊似乎在一邊接電話一邊走路，當他說出「能」的時候，電話那頭就響起了汽車解鎖的聲音，隨後唐棠聽見他如崑山玉碎般好聽的嗓音，「等我。」
電話剛掛斷，唐棠就立刻跑了出去，來不及欣賞那個「唐棠」家裏的佈局，他在小系的指引下跑向前院的停車場，得在景絮之前趕到機場。
「你說你，這不是折騰人嗎？一開始就別讓我回來呀，直接在機場等着不行嗎？」
小系：「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被投放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在唐棠家了。」
「行。」唐棠目視前方，對小系道，「有景絮的照片或是視頻之類的嗎？」
他好歹得知道景絮長什麼樣吧？
「有，等會兒到了給你。」
到達機場，唐棠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和景絮說好的a3出口處，站定后根本來不及休息，小系就將景絮的照片和視頻傳到了他的手機上。Z.br>
小系：「趕緊看。」
唐棠也不再和他多話，點開手機照片。
手機里景絮的照片有年少時的，也有這兩年的，存這些照片的理由很簡單。
年少時的照片是因為懷念，這兩年的照片是因為想念。
「反正現在的景絮那麼有名，他的照片在財經雜誌以及網站上並不難找。」
所以即便唐棠有他這兩年的照片也不奇怪。
在看到景絮照片的那一瞬，唐棠的眼睛裏有驚艷，卻沒過多的意外。似乎擁有那麼好聽嗓音的人，就該是如此丰神俊逸，俊美無雙。
相較於唐棠的陽光明媚，景絮更像是從冰天雪地里淬鍊而來，哪怕只是照片也讓人無法忽略他身上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涼寒之氣。
鋒利的眉眼，蘊藏着霜雪之氣，眼睛裏的盈盈光澤像冰面之下的無聲水流，寒氣逼人。
即便生的極美，卻叫人不敢直視。
這樣的一個人，卻將唐棠藏在心裏這麼多年，若是真正的唐棠還活着，若是他知道景絮對他的感情，他會後悔嗎？
後悔當初愛上的是黎影深那樣的人，而不是景絮。
「來了來了，景絮馬上到了，調整一下你的情緒，準備進入狀態。」小系像個操心的老父親，循循善誘，「要完成任務，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適應棠棠的身份，就算你做不來綠茶，做一個多年未見的竹馬至少會吧？」
「實在不行，你可以將他當作你多年未見的兄弟姊妹，先從親情開始入手。實在不行，你還可以……」
小系絮絮叨叨的話語在唐棠撲進景絮懷裏的時候戛然而止。
這……是不是適應的太快了？
「景絮，我好想你。」唐棠將頭埋進景絮胸膛，聲音已然有了哭腔。
景絮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臂僵了僵，隨後才慢慢抬起，摟着唐棠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回來就好。」
不遠處，一個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鏡的人拿着相機，將兩人摟在一起的畫面拍了下來。
唐棠本來還在擔心要是景絮問他這五年去了哪裏，都幹了什麼，他要怎麼編。
可顯然，他多慮了，景絮什麼也沒問，只是在路上問他餓不餓。
他原本想說不餓，想到小系要他拖住景絮，不讓他去赴約，到了喉嚨口的話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有點餓」脫口而出。
「那我帶你去吃飯吧。」景絮的聲音和他冷酷的外表截然不同，那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而這份溫柔，獨屬於唐棠。
「好。」唐棠已經全然進入角色，聲音亦變得乖巧，「景絮，我想吃草莓聖代。」
在小系給到的資料里，唐棠最喜歡的甜品就是草莓聖代，也是當年景絮最常給他買的甜品。
果然，他話一出口，景絮嘴角就上揚出一道極好看的弧度，他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但較之剛才又多了一些溫度，像有暖陽躍上了蒼茫的雪原。冰山上的一角，也沐浴在了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