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師父埋了嗎?
「一般情況下,客人難得來一趟,我們肯定也都是熱情招待的。但尊師就好像是把這兒當作自己家了一樣,今天逛完這家明天又去那家,完事了還捎走好多東西,吃拿卡要的。老實說,我等宗門都是深受其害。」眼看着反正也說的差不多了,周瑤索性破罐破摔,和盤托出,直聽得姜十臉尷尬,無地自容。
「這……這你們怎麼能忍的啊?豈有此理?換我,我就打他啊!」最後,少年都聽不下去了,一臉氣憤的說道。.
姜十七的反應反倒讓周瑤愣住了,你不是人家的徒弟嗎?怎麼現在看上去反而更像受害者?暗道了一句,這位十七師弟還真不像他那個愛佔便宜的師父,便回答道,「怎麼沒有?好些宗門中的長老護法都忍受不住靈虛真人這般行徑,紛紛出手,但最終卻失敗而回。」
「啥?這麼多人,還弄不過他一個?」姜十七眼睛瞪得像銅鈴,完全不敢相信。
看周瑤金丹期的修為也只不過是內門弟子,這些宗門中的長老護法,怎麼著也都是元嬰出竅,甚至分神的大修士,居然還搞不定那老道士?
「靈虛真人雖說行為令人不齒,但也不算什麼大惡之徒,各宗門中人就算出手,也不會選擇聯合起來對付別人一個,這有違我輩正道人士的宗旨。」周瑤解釋道。
「那也夠離譜了,天下之大居然沒人能給他摁下來?」姜十七撇撇嘴,還有些不甘心的繼續問道,「那麼還有宗主呢?一宗之主起碼有合體甚至大乘的實力吧?這不給他拿下?」
周瑤看了少年一眼,笑了笑道,「看來十七師弟確實是初入玄門,有一點認識不對。這宗門宗主雖說名義上是一宗的領袖,但卻不是最強者,因為掌管門派,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今天可能是和隔壁宗門有摩擦,需要交涉調停。明天可能是在哪裏發現了靈石礦藏,上古遺址,需要分派人手前去處理,可以說相比凡俗的帝王也不遑多讓。這每日事務積壓下來,根本沒有多少修鍊的時間。這修行的速度,就可想而知了。因此,宗門中宗主之職都是從長老里抽籤選取的,很少有人會主動攬下這檔活。」
姜十七聽了也連連點頭,看來自己的思維還是有些定式了。
確實啊,修行之人都是奔着那渡劫飛升去的,除了那些自覺修為再無進境之人,還有誰會甘願拋下那玄門大道,跑去追求那執掌一派的權力?
「師姐說的是,師弟受教了。」姜十七作了一揖。
「其實說起來,各宗門之中還是有一些太上長老修為達到分神期,合體期的,但其大都隱世不出,專心閉關衝擊更高的境界。」
「所以說,我家那老頭就是鑽了這樣的空子,為所欲為了?」
撲哧一笑,周瑤掩了掩嘴,覺得少年的話頗為有趣,片刻后便正色道,「確實如此,但儘管靈虛真人在修真界裏不受待見,卻還是留下了「一把拂塵游遍天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名號。」
可惡,居然讓他裝到了!
姜十七心裏暗罵,但轉念一想,既然自家老頭在修真界是這般強橫的存在,那自己不就相當於有了個大靠山了嗎?
正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自己以後豈不是也可以為所欲為了?
就在少年已經在心裏幻想起未來自己頭頂靈虛真人首徒的稱號,走遍大江南北橫行無忌的時候,房外,一個侍者輕輕扣了一下房門便走了進來。
「怎麼啦?」周瑤見狀,放下筷子詢問道。
「啟稟仙長,令師妹在後院砸東西了,我們勸不住……」那侍者低着頭,唯唯諾諾的說著。
「我知道了,你們別去管她,我一會兒過去。店裏的損失之後宗里會給補上的。」周瑤安撫了一聲,便讓那人下去了。
「師姐?何事?」姜十七看得一頭霧水,自覺今日這位周師姐都做東了,那自己出於禮貌也要詢問了一句,「可有在下幫得上忙的地方?」
「無妨,一點小事罷了。」周瑤搖了搖頭,笑着說,「其實此番我是和師妹一起來的,只是昨日聽說那邪道已經被師弟剿除,我妹子便一人出去遊玩了。只是不想她年紀尚小,又因常年不入這世俗紅塵,心性還和孩子一般,被歹人給騙去了些許銀兩。回來的時候又被我道破,因此心中鬱結,在那裏發脾氣呢。」說罷,女子似乎又想起了先前師妹的窘迫模樣,掩嘴笑了起來。
「哈哈哈。」姜十聽,就跟着附和道,「這世俗中確實有不少坑蒙拐騙之徒,那些詐騙手段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師弟也是深受其害,倒是怪不得令師妹。」
「那請師弟稍待,我去安撫她一下。順便讓她出來見過師弟,今日貴客臨門還躲着不見,太有失禮數了。」周瑤起身沖姜十禮,便輕飄飄的離開了房間。
目送着女子離席而去,姜十七愣了愣,又看了看自己這副少年身子,又一次暗罵老天,不肯給他一副成年人的軀體,害得他空有一身本領卻無從施展。
悲嘆已然無用,少年只能把目光投向面前的這桌美味佳肴,專心乾飯,以圖儘快長好身體,就這樣自顧自的吃喝了起來。
沒過多久,房外兩個女子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由於沒有刻意屏蔽,因此姜十七築基初期的神識很清楚得就收入了耳中。
「哎呀,師姐,我不想見那個什麼靈虛真人的弟子。你讓我出去找那個騙子吧!那個混蛋,看本小姐抓到他,不給他大卸八塊!」聲音年輕,想必就是周師姐口中的師妹,只是怎麼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你這丫頭,怪只怪你自己太笨了。」周瑤戳了一下女孩的腦門,引得其一陣嬌呼,「你也不想想,只是一些山果沾了點糖稀的東西,賣二十文,那不就是在宰你嗎?更別說什麼師父死了,要籌錢安葬,人家那是看你好騙,故意拿話哄你呢。」
「哎呀!師姐求你別說了!我都委屈死了,你還取笑我。」似是被女子戳中了要害,那女孩一陣埋怨討饒。
「羞羞羞……」
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就這麼一邊打趣吵鬧着朝這邊走來。
山果糖稀?師父死了?籌錢安葬?
這幾個關鍵詞傳入姜十七的耳朵,一下就讓他回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唉,自己剛剛入行,還很年輕,經不住誘惑,就干下了這檔事情。
本來還以為天衣無縫的。
少年心裏咯噔了一下。
嘩——房門推開。
四目相對。
還是那身熟悉的鵝黃衣裙。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片刻,看着少年僵硬的身子,雖然今天其身上不再是一身粗布衣衫,但那女孩還是將他認了出來,嘴角泛起了一抹危險的笑容。
「吶,你師父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