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裴錯玉的小畫室建在舊城區裏面,房子很舊,但收拾的卻很乾凈雅緻。

穿過門店的接待廳,後面是一處四正兩倒的小平房,裴九月背着書包悶頭往裏走,只丟下一句“我休息了”就躲進了自己的卧室,今天的衝擊太大,他需要自己消化一下。

院子的一角栽種着花團錦簇的玫瑰,在夜晚的星光點綴下像一個個小燈籠。

藺榆喬站在院子裏看着,神情有些怔怔。

裴錯玉笑道:“是不是覺得玫瑰和小畫室的整體氛圍都不是很搭?我剛種上的時候還有手欠的學生想去摘,攔也不聽,最後扎的手上都是血才知道避開。”

“那段時間,畫室經常有孩子家長投訴,勸我種點別的,免得傷着孩子。”

藺榆喬回頭看他,問:“那你為什麼沒改種其他的?”

裴錯玉給花叢澆了澆水,“也沒有什麼原因,只是覺得,我的畫室里就應該有這麼一圈玫瑰花叢。”說著,伸手摘下了其中一朵花莖上佈滿荊棘的玫瑰,偏那靈巧的手在花叢中遊刃有餘,半點沒被划傷。

他將玫瑰別在了藺榆喬的領口,唇角含着笑意,緩緩說道:“你瞧,玫瑰從不會扎傷他喜歡的人,而愛花的人也明白要如何將它取下。”

裴錯玉只覺得被子裏一冷,緊接着藺榆喬便像濕漉漉的大狗般鑽了進來,還不停的用臉蹭着他的脖頸,分明沒有記憶,可他的身體卻本能且熟練的抱住了對方的腰,配合著青年相擁的姿勢。

藺榆喬隨便從浴室里拿了一件浴袍穿上,他擦着濕漉漉的短髮,抄起洗手台上的手機。

“我哥如果問起來,就說我最近在忙着給爺爺準備壽辰禮物。”藺榆喬有條不紊的安排工作,又問:“莊家最近有什麼異動嗎?”

“沒有,一切如常。”

藺榆喬就如同玫瑰般容顏絕色卻難以接近,同時也如同玫瑰愛的炙熱,不顧一切。

因為藺榆喬的動作真的很嫻熟。

藺榆喬的唇還在向下蔓延,所到之處都是灼熱的火花。

藺榆喬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無論是口口還是口口口。

\"沒有,就是這樣。\"

他笑了笑,像偷腥的小狐狸,“只有那個瘋狗人格不會清醒,我和阿玉可以在這場夢境裏一直快快樂樂的過下去,趁着他還沒有恢復記憶,趁他還對我心存愧疚。”

霧氣散去,露出他艷而銳利的容顏,他沉吟着,“阿玉最喜歡哪一個我呢……”

藺榆喬一手撐在枕邊,俯下`身,晶亮的眼睛盯着他,“做一些熱身運動,頭髮很快就幹了。”他低頭,輕輕地親吻着裴錯玉的唇,下巴,而後是脖子,情動的一遍遍念着摯愛的名字,“阿玉……阿玉,我好想你。”

被子鼓起來了一塊,是藺小少爺為了證明自己完全鑽了進去。

裴錯玉看着他慌張的樣子不由悶笑,真是可愛。

“這裏只有兩個卧室,一個是裴九月的,一個是我的。”裴錯玉笑着揶揄他,“你不是說要佔得先機嗎?這就退縮了?”

裴錯玉抓住他的頭髮遏制了他的動作,他挑了挑眉,有些狐疑的看着對方,嗓音微啞,還算理智:“你確定以前是你在上面?”

如果重創自己可以換來裴錯玉的憐惜,他可以自捅千刀來維持這得來不易的一場夢。

不知為何,裴錯玉聽到這句話便心軟的一塌糊塗,彷彿那個人等了他許多許多年,終於才等到了他的一個轉身。

*

清晨,裴家父子倆正在餐廳吃飯。

藺榆喬對着鏡子挑起一抹笑容,眼底是濃濃的侵略性,但很快便消弭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了驕矜又難掩歡喜的無害模樣。

*

浴室的水聲漸停,蒸汽瀰漫在整個空間。

真有意思,他分明很喜歡眼前這個傲嬌的小少爺,另一個人到底有多大魅力才會讓他有了藺榆喬仍舊心生惦念?

緊接着,裴錯玉“嘶”了一聲,眼中有些不可思議。

“不重要。”藺榆喬挑了挑眉,得意道:“重要的是這一次是我得到了先機,所以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裴錯玉指了指右邊的卧室,藺榆喬打開后一愣,“我住在你的房間?”

裴錯玉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最近都在看什麼狗血電視劇嗎?”

“那也挑一挑莊家的內鬥,別讓庄攬洲騰出空閑時間來打擾我和阿玉的二人世界。”藺榆喬懶洋洋的吩咐了一句。

“頭髮不擦乾會感冒的。”他好笑的摸了摸藺榆喬濕潤的短髮。

“自然。”藺榆喬揚了揚下巴,理所當然道:“阿玉,我馬上就可以讓你知道,我對你的身體有多了解。”

嗯……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藺榆喬已經走進了客廳,隨口問他:“我住在哪個房間?”

面對裴錯玉溫柔款款的示愛,藺榆喬的眼神極為複雜,他攬住了青年的腰,重重的在裴錯玉的唇瓣上要了一口,咬牙切齒道:“我真懷疑,你是真的沒有記憶,還是故意在騙我。”

“我好想你……”

他說的是花,眼睛看向的卻是人。

“你都要投懷送抱了,我有什麼可膽怯的?”藺小少爺努力的繃住滾燙的耳朵,他揚了揚下巴,驕矜道:“脫光衣服在床上等着,小爺洗完澡就來寵幸你。”說完邁着長腿快步走進了浴室。

裴錯玉心裏一動,他不知道這個“他”是誰,但結合與對方之前的交流可以明確一點,他失去的記憶里好像是陷入了一段三角戀關係。

裴九月將熬好的粥遞給父親,見那個萬惡的資本家小少爺不在,他趕緊低聲詢問裴錯玉:“爸,是不是那個人渣強迫你的?如果報警不管用的話……不行我們就逃吧,哪怕逃到國外去,也比讓你受這種屈辱要強!”他一臉的悲憤。

電話那頭的聲音在提醒他:“小少,藺總馬上要回國了。”

他無聲的笑了笑,有意思。

有些惱怒,又有些情難自控,明知裴錯玉這個渣男有多壞,卻每次都被撩到心動的不爭氣。

裴錯玉有些無奈,他嘆息道:“我之前到底傷你有多深,才會讓你在這種時候都要防備我?”

裴九月:?

裴錯玉淡定道:“認清現實吧兒子,那就是我給你找的后爸。”

“……爸你說真的?”裴九月相當悲憤,“他性格惡劣人品差勁,除了錢一無是處,你看上他哪裏了?”

“長得好看。”

“……”

“性格可愛。”撩兩把就炸毛,順毛哄一哄立刻就好。

“……”

裴錯玉給出最後的暴擊:“我喜歡。”

裴九月絕望了,“爸,你看起來像個戀愛腦。”

裴錯玉略一琢磨,竟還認同的點點頭,“嗯,確實很像。”不過,並不打算改。

裴九月一臉自閉的去上學了。

其實裴錯玉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因為他和藺榆喬昨天真的做了。而且,他好像一直都是下面那個?

雖然的確很舒服,但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但事已至此好像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畢竟是情到濃時的自然交融,雖然沒有記憶,但感情是騙不了人的,裴錯玉的心態慢慢就平和了下來。

反正在床上之外的地方,藺榆喬還是很乖很招他喜歡的,並沒有讓他不舒服的那種侵略性和算計感。

說這這話的時候正是午後,裴錯玉躺在藤椅上曬太陽,而矜貴驕傲的藺小少爺則興緻勃勃的在院子裏澆花,他穿着白色的休閑裝,修長的身影沒入盛放的玫瑰花叢之中,像一張白紙被染上了瑰麗的色彩,分外動人。

裴錯玉看的若有所思。

他走過來,從藺榆喬的手中接過花灑,提醒道:“你的鞋濕了。”

藺榆喬皺了皺眉,“我沒帶換洗的鞋子。”

裴錯玉示意他坐在石凳上,然後彎下腰幫他把鞋子脫下來,看着雪白的赤足踩在地板上的畫面,他笑眯眯的說:“石板很乾凈,就這樣也挺好的。”

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樣好看。

得償所願的裴錯玉相當愉悅。

藺榆喬伸手拉過他的衣領朝自己靠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氣息很危險:“滿意了?”

“還差一點。”裴錯玉親了親他的手,溫柔的嗓音帶着刻意撒嬌的意味,“寶貝,我想畫你,你做我的模特吧。”

“嘖……”

藺榆喬側了側臉顯得有些不滿,卻還是難以抵擋這一聲一聲的“寶貝“,他輕哼一聲,嘟囔着,“畫得不好,我可饒不了你。”

“我的寶貝當然好看。”裴錯玉低笑着,聲音溫柔,手下的動作可一點都不客氣。

他靈機一動,將人推到花叢之中,故意用藤蔓纏上藺榆喬的手腕,又用黑布蒙上他的眼睛,小少爺就這麼懶懶的任由着他擺弄,像一隻沒有脾氣的大貓。

顏料在畫布上勾出輪廓,裴錯玉畫的很認真。

突然,他的動作一頓,莫名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他看到藺榆喬矇著眼睛走在花叢的石階上,在他即將摔倒時被自己抱住,他們親昵的說著什麼……畫面一轉,他看到藺榆喬堵住了他的車,怒氣沖沖的將他從車上拽下來。

最後的畫面,是他做了兩枚戒指,其中一枚戴在了藺榆喬的手上,另一枚……

裴錯玉的表情有些古怪。

因為他看到,他做的另一枚戒指戴在了一張陌生大手的尾指上。

他沒看到那個人的臉,但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說:“我們一起挑的翡翠,答應給你做的尾戒,喜歡嗎?”

“……”怪不得藺小少爺要拿翡翠的事做文章刁難他,合著有這麼一段吃醋的前情啊。

就在這時大門被推開,而後是裴九月的聲音:“爸,我回來了。”

裴小朋友一抬頭,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看看被綁起來的藺榆喬,再看看以此作畫的裴錯玉,腦袋裏簡直有無數個卧槽劃過。前一秒他還認定是藺榆喬對他爸強取豪奪,這一刻他開始懷疑他爸爸才是那個變態了。

*

一直到晚上,裴九月的表情都還沒恢復正常。他詭異的視線不停地在兩個大人身上打轉,顛覆的三觀再也沒能被找回來。

偏偏兩個當事人卻是淡定自若,搞得好像他有問題似的。

晚飯點的外賣,水平一般,不過好在並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飲食上。

裴錯玉隨便吃了幾口便去畫室打磨自己的作品了,剩下“后爸”和“繼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藺榆喬的袖口上挽露出一截白皙手腕,上面還有被藤蔓纏繞過留下的細微血痕,在燈光下愈發讓人浮想聯翩。

裴九月有些猶豫,“……你,”

藺榆喬屈指敲了敲桌面,故意將這一截痕迹露在外面秀恩愛,懶洋洋的糾正他,“小朋友,用敬語知不知道?”

哪知道,前一天還和他針鋒相對、爭風吃醋的裴九月小朋友,今天卻變了一個人,不僅沒有繼續和他爭吵,反而還真的悶悶的喊了一聲:“小爸”,緊接着,竟還遞給他一包創口貼。

裴九月滿臉誠懇,“小爸,其實我爸平時人挺好的,他長得好、性格好、還顧家,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才會對你做出那種事……你要相信,他絕對沒有家暴傾向,我爸今天早晨還跟我說,他特別喜歡你呢!”

藺榆喬:???

他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裴九月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聲淚俱下的勸他:“小爸,你可千萬別因為中午的事離開我爸,我相信時間一長,他的精神肯定會好起來的!”

藺榆喬:“……??”

誰特么被家暴了?這小崽子是不是瞎,他們那是愛的情趣,和家暴有個毛的關係?他手腕上那是傷嗎?那是情趣!情趣!

藺榆喬秀恩愛沒成功,還收穫了一通憐憫輸出,簡直無語。

*

裴錯玉剛把油畫修飾了一遍,就見藺榆喬滿臉微妙的走進來,像是受了什麼打擊。

“怎麼了這是?”他笑着將畫筆放手,伸手將人拉到身邊,“難不成是因為做了模特沒得到報酬,這就不開心了?”他調侃道。

裴錯玉將畫布的方向調轉,“看看,這幅畫做你的報酬怎麼樣?”

藺榆喬怔了一怔。

畫布上的他矇著眼睛倒在花叢之中,絢爛的色彩與筆觸無一不是在清晰的透露出畫家的愛意,這幅畫與過去那副《邂逅》同樣驚艷。

“我以為中午的時候,你是故意泄憤才……”他頓了頓,說,“原來你是真的有認真在畫。”

“泄什麼憤?”裴錯玉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你覺得我在故意刁難你?那你還要配合我?”

因為是阿玉啊,所以可以做任何事。

藺榆喬攬住他的腰,將臉埋在裴錯玉的脖頸處,他的聲音悶悶的:“阿玉,我昨晚上那樣對你,你不生氣了嗎?”

“我從來也沒有生氣啊。”裴錯玉親了親他的耳垂,笑着說,“我們不是戀人嗎?這有什麼可生氣的?”

藺榆喬怔怔的看着他。

他看了很久,像是從未了解過裴錯玉。

那人臉上的自然,他的笑,他的溫柔,他的愛意,他的寬容……

他猛地意識到過去每次做完之後,裴錯玉生氣並不只是因為體位問題,而是他的侵略性,他的算計,他的佔有。

他的阿玉從來都很愛他。

只是他卻選擇了掠奪,而非開誠佈公的交流,所以每次無論開局他們的感情有多好,只要到了佔有欲那一步都會走向決裂。

藺榆喬的內心有些酸脹,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阿玉,對不起。”他說。

他不肯放他走向正常的輪迴,固執的一次又一次世界重置,拚命的用掠奪來換取愛意,從來沒有找到過正確的相處模式。

兜兜轉轉彼此折磨了無數世,他才發現,原來相愛的秘訣可以這麼簡單。

“小魚?”裴錯玉有些茫然。

藺榆喬卻鄭重的親了親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和他承諾:“阿玉,以後,我都會學着用正常的方式愛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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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美人綁定狗血系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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