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曲奇，進展，重逢

史蒂芬妮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試着坐起來，身上還是有些疼，但可以忍受。比起之前在黑面具手下的遭遇，現在的痛感就好像是夢一樣，輕得不成樣子，又加了點傷口癒合時的癢，讓她有些感覺錯亂。

「你醒了？」

青年推開門，在門口摁了開關，房間亮了起來，但並不刺眼，光線柔和又溫柔。

「赫曼……？」在看到青年的一瞬間史蒂芬妮睜大了眼，她下意識伸手摸上自己的臉，臉上的多米諾面具早已被摘下，史蒂芬妮感受到了繃帶的觸感。

「別亂動，你臉上的傷還沒好。這裏是我新搬過來的安全屋，你還來吃過飯，記得嗎？」赫曼展示了一下手裏的葯和繃帶，然後走到床邊。

「黑面具沒有看到你的臉，這是回來之後為了方便處理你的傷口才取下來的。它就在床頭柜上。」

金髮的姑娘一偏頭就看到了血跡斑斑的多米諾面具，還有她原本身上的衣服——都被疊好放在那裏。

她鬆了口氣，隨即孩子氣地抿嘴，低下頭，手裏攥着被子，「你救了我……」

「你沒跟我們說過，說實話，嚇了我們一跳。伸手，我給你換繃帶。」

史蒂芬妮依言照做，聲音小小的。

「傑森生氣了嗎？你…你也生氣了嗎，我沒告訴你們我去當羅賓了……」

「關於羅賓這事，傑森可能有點生氣，我倒是無所謂。但第一次見你受這麼重的傷，史蒂芬妮，我用了無形之術來幫你恢復傷口，這段時間你就別出去了，容易被那群鬣狗察覺。」

「那也得我能有力氣出門才行吧……」史蒂芬妮嘀咕着，「傑森呢，傑森去哪裏了？」

「他去表演開場秀。傷口癢嗎，會疼嗎，上好葯之後記得不要抓。」

「我知道了，不過開場秀是什麼東西？」

「就是傑森在哥譚正式登場的開場秀，但你還是好好養傷吧。這段時間我們估計都會很忙，你要鏡中少女來照顧你嗎，還是有事給我打電話？」

「不要，不要冰雪女王，」史蒂芬妮搖搖頭，隨後又因為頭疼而嘶了一聲停下動作，「我自己可以的。再怎麼說，我也是當過一段時間羅賓的。」

「這話可不要在傑森面前說。」

「我知道了！我只是受傷了又不是變白痴了！」

「但願如此。我下去打掃衛生，你再睡一會吧，史蒂芬妮。」赫曼起身，揉了下少女的頭頂。

「……好，你也早點休息。」被摸了頭的金髮姑娘就像被貓媽媽叼着后脖頸的小貓，一下子就沒了氣焰。

「赫曼。」在青年走出門之前，史蒂芬妮叫住了他。

「怎麼了？」青年停住腳步，偏頭看過去。

「謝謝你救了我。」她揚起了一個笑容，雖然由於臉上的傷而略顯狼狽，在笑起來的時候還牽扯到的受傷的地方，讓少女倒抽一聲冷氣。

「我還以為你還有什麼事，快休息吧。」聽了史蒂芬妮的話，赫曼回了她一個微笑。

「記得給你媽媽發消息，可以告訴她你在我這。不過你的通訊設備傑森之前已經扔掉了，那裏面有定位器，我給你拿了一個新的。」

「什麼，定位器？好吧，我會報平安的，就說我在你這裏看書學習，你可是信用超好的僱主。她會安心的。對了，赫曼，我想吃烤肉，還有三明治！」

「我不會做，等傑森回來了我跟他說，可以吧。」赫曼嘆了口氣，「快點睡覺，等你再醒來就可以吃到了，還有你喜歡的果汁。」

「那我就期待着了。」由於之前的重傷，臉色還有些蒼白的金髮姑娘笑得眉眼彎彎。隨後在赫曼的注視下，她發完短訊之後乖乖地把自己縮回被子裏。

好不容易哄着史蒂芬妮睡了，赫曼走出房間，回到浴室，開始打掃衛生——為了一個傑森滿意的亮相，代價就是浴室里堆滿了沒有頭的屍體，還有些浴室里堆不下了，放在外面的走廊里，糊得地上都是血。赫曼也搞不懂他為什麼不鋸完直接帶着頭再回來，難道是覺得帶鋸子在外面走礙事嗎，那他隨身攜帶的□□子彈，還有那個頭罩難道就不重了嗎，真的是不理解戰鬥人員的堅持。

赫曼一邊打掃衛生，一邊盤算着現在的局面和他手裏的牌。

企鵝人從哥譚內部施壓，西爾維婭與九頭蛇接觸，利用神盾局的影響力讓防剿局的警探撤出，這件事情已經做成了一大半。

赫曼出獄后從企鵝人那裏得知他已經行動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周道格拉斯就會從哥譚被調離，他應該已經拿到上面發佈的調離令。而大都會那邊，斯賓塞·霍布森抓住了那名蛾之天命之人，已經在回到防剿局法庭的路上——等待可憐的天命之人的無非就是證據確鑿的無期徒刑，亦或是以待罪之身終身為防剿局效勞。沒有其他人願意為他費盡心力周轉的話，他的未來便一眼看得到頭。

若是九頭蛇那邊進展順利，霍布森後面會被其他事情纏身，大概是沒有功夫再來探究哥譚發生的事情了。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唯一讓他有些遺憾的是直到現在為止，那個人所提到的隱藏在哥譚的遺物也沒有一點消息。

但好在那堆干擾人判斷的氪石算是被蝙蝠俠回收，盧瑟和企鵝人的合作也被迫中止，沒有繼續擴大混亂的蛾之影響，也沒有讓他在哥譚的消息大肆流傳出去——雖然過一陣等他開始為紅頭罩幹活的時候估計名聲會被宣揚開，但那時候也就已經無所謂了，等到傑森的事情步入正軌之後，赫曼就可以邀請他一起去一個地方。

「我回來了。」伴隨着門鎖被打開的響聲，傑森的聲音也響起。

赫曼將垃圾分類裝在密封好的黑袋子裏，看向門口一手抱着頭罩的黑髮青年。或許是用於震懾他人的機槍的功勞，青年身上的硝煙味很濃，他臉上掛着符合年紀的笑，銳利的、張揚的，還有完成既定目標之後的心滿意足。

「史蒂芬妮之前醒了，說想吃你做的烤肉和三明治。」赫曼的視線從那顯眼的頭罩上略過，無論看到幾次，他都覺得這個頭罩的造型讓他頗感微妙，而且裏面還有傑森特意叮囑加在裏面的納米炸彈——赫曼對此不發表任何評價。

「事情進展還算順利嗎？」

「一切按計劃進行。史蒂芬妮想吃烤肉嗎，那我這會出去買點肉，調料廚房裏還有，剛好傷者也吃得口味清淡一點比較好。」

「把垃圾也順手帶出去吧。」赫曼把黑袋子遞給他。

「這也不順手吧，這種垃圾肯定要丟遠一點。」雖然這麼說著，不過傑森還是接過了袋子，然後把頭罩放到赫曼手上。

「幫我放到房間衣柜上面就行。」

等傑森從超市裏採購回來，做好了史蒂芬妮想吃的烤肉和三明治，然後把它們放進保鮮盒裏，在冰箱外面貼了紙條，希望史蒂芬妮可以在他們兩個人都不在家裏的時候意識到冰箱裏為她保留了食物，只需要加熱就能吃。三明治並沒有全部被放進去，傑森留了一些當做他和赫曼的夜宵。

「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配合你的行動，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來去接觸那些毒販子。只是提供武力威懾和保護有時候可能不太夠，私下裏的動作會很煩人，他們不值得讓你分心太多，我會讓他們聽話的。」赫曼咬下一口麵包夾生菜火腿，「三明治里加了什麼，好像跟前幾天吃到的不太一樣？」

「加了些西紅柿芝士醬。我不是說這個，企鵝人那邊你準備怎麼處理？」

「原來是西紅柿芝士醬，難怪有一股清新酸甜的回味。」赫曼點了點頭。

「你說科波特先生啊，事實上從監獄裏出來之後我已經跟他提過了，會從他那裏辭職。可惜的是當時他好像以為我只是太累了，是在開玩笑，不過那也沒什麼關係。」青年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想做到的事情不需要別人的同意。」

「那就接下來去給他一個驚喜吧，」傑森笑笑，「黑面具不會善罷甘休的，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派人去砸我的地盤，說不定還會是什麼有名有姓的雇傭兵。你可以拿出任何東西去跟企鵝人協商，只要讓他別來插手就好，我沒打算在這場舞台上給他留下位置。」

其實現在黑面具還沒有把紅頭罩放在眼裏，不過按照傑森的話來看，他接下來應該還會對黑面具有大動作，說不定還是會讓羅曼·西恩尼斯大發雷霆的那種。

「好的，老闆。」赫曼單手行了一個一點也不正規的禮，因為他的另一隻手裏還拿着三明治，「讓我再確認一遍，什麼都可以嗎？」

「當然，什麼都可以。全部都交給你了，接下來不要拿這些事情來找我。」黑髮青年勾起一個笑容。

「你知道的，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我期待太久了。」

久到心臟都開始感覺疼痛，像是被荊棘纏繞，然後刺穿。這樣的疼痛是漫長的，但是並不致命。只要他還活着，只要他還放不下，他就得忍受它，而他甘之如飴。

赫曼只是聽着並不做聲，吃掉最後一口三明治。

傑森很年輕，對於這座城市來說，對於他的對手來說，他相當年輕，甚至有些年輕氣盛了。但是他又經歷了那麼多，多到他自身足以成為這城市絢爛的煙火，多到勝利和神秘願意垂憐眷顧他。

「好想法，不過還要一步一步來。說起來，傑森，你烤曲奇了嗎？」

「沒有，史蒂芬妮想吃嗎，你剛沒說。」

「不是，是我想吃。」吃完了三明治，赫曼抽了張紙開始擦手。

「好吧，你不早說。」傑森大聲地嘆了口氣，在談論到曲奇的話題的時候，他一下子從思考着哥譚和蝙蝠俠的紅頭罩轉變為了這棟房子裏的一份子。

紅頭罩可以去談論血腥和暴力，清除那些垃圾和雜碎，可以安排赫曼去做他需要做的事情，而傑森則會一邊說著什麼一邊聽從赫曼和史蒂芬妮的願望去廚房碰一些安全的烤雞和曲奇，他在廚房所碰到的最危險的東西莫過於菜刀和燃氣爐。

「我現在就去烤，你明天再吃吧。這會太晚了。」

第二天清晨，赫曼愉快地吃到了說好的曲奇，傑森已經一大早就出門了，他自有一套搜集情報的方法，赫曼不便多問。而赫曼接下來將要帶着曲奇的香氣去見他的前上司，赫曼需要他與科波特先生達成共識，以便為後來的舞台掃清障礙。

冰山餐廳的人都認識他的臉，赫曼很順利地就見到了企鵝人。

「我以為你當時只是在開玩笑。」企鵝人沉吟一會之後開口道：「但現在看來是我想岔了，我的朋友，我想知道你的新老闆給你開出了什麼價格。他叫什麼來着……紅頭罩？這可不是一個吉利的好名字。」

小丑在他還不是小丑的時候，他曾經所在的幫派就用的是這個外號。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但是哥譚人在聽到這個名號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小丑。

「價格談不上，但他是一個很有天賦，很有潛力的孩子，我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孩子？」企鵝人語氣微妙地重複了一遍，隨後扯出一個笑容，「好吧，我知道了，雖然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不過我相信你的投資眼光，赫曼。你在我這裏幹了不少時間，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情誼還是有的，你在冰山餐廳的權限我為你保留着，隨時你都可以抽調人手。我也會按照約定就在下面當個觀眾，不過我要抽成。」

他比了一個手勢，「百分之二十。」

「感謝您的慷慨。」赫曼欠身行禮。

百分之二十不算獅子大開口，還在赫曼計算的可付出範圍內。

「不用謝，如果你口中的孩子能讓我們的好朋友羅曼感到焦頭爛額的話，這也是筆不錯的投資啊。」企鵝人笑着，拄着他的雨傘手杖，來到陽台，乖順的鳥兒落在他的臂膀上。

「作為老朋友，我真的要說一句，他最近太激進了。但想要整個哥譚都臣服於他沒那麼容易。」

陽台之外是白天的哥譚，視線所及之處光鮮亮麗。黑暗如同陰影，隱藏在光亮之下，只等太陽輪轉，白夜交替，月亮籠罩在整座城市的上方。

「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想要的是錢和權，現在看來不止如此。最後我作為老東家，祝你的新老闆好運好了。」

企鵝人是商人，他自哥譚長大，是哥譚的老牌貴族。他知道怎麼選擇對自己有利，怎麼選擇是雙贏。

「啊，我知道，別擔心。我記得的，不會讓那種垃圾來打擾史蒂芬妮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