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怒
“你有沒有感覺這兩個人的關係沒有那麼僵硬了。”餐廳里,夏有雨用肩膀懟了一下旁邊的風格。
風格被夏有雨撞掉了筷子裏夾的小番茄,索性直接用手拿起來往嘴裏扔,鼓着腮幫子看向不遠處的兩人。
“唐閔,吃這個,這個味道很不錯。”犬槐給唐閔夾了一塊土豆。
唐閔捏住筷子的手用了點力,把土豆重新趕回犬槐碗裏:“我自己會吃。”
犬槐:“不能挑食啊唐閔。”
“我只是單純不想吃你夾的東西。”唐閔端起碗坐到另外一桌上。
沒過多久犬槐拉開唐閔對面的椅子,若無其事地坐上去。
唐閔忍不可忍地錘了一下桌子,餐盤和裏面的食物短暫離開桌子,在半空中分離又掉下去。
犬槐:“哦,好帥。”
風格看了一會,對夏有雨道:“我怎麼看不出來?”
夏有雨擺擺筷子:“這你就不懂了,唐閔要是真不想看見犬槐早就動手了。”
“可是這已經是唐閔動過手以後的情況了。”風格指了指犬槐灰撲撲還裂開一個大口子的短袖。
“你說的有道理。”夏有雨道。
說一周不見面,那一周唐閔確實沒有再見過犬槐,但是他沒有想到不見面這種事還可以反彈,犬槐不纏着他比試了,開始纏着他各種示好了。明面上看,這兩人的關係也可以說是好了一點,主要歸功於犬槐堅持不懈的努力,唐閔現在處於一種“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但是沒用,所以放棄擺爛”的現狀。犬槐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苦盡甘來吧。
吃完午飯,大家聚集到同一個訓練室,看上個星期的訓練時長。因為犬槐幾星期不變的100小時以上訓練時長,其他人明面上沒有說什麼,心裏總不是個滋味,也跟着加強訓練,夏有雨上個星期的訓練時長也到達50個小時。
“唐閔,你的時長超過80個小時了,進步很大啊。”最後一句犬槐像哄小孩一樣在唐閔耳邊輕聲道,“如果不再這麼水就更好了。”
唐閔低着頭擺弄通訊器,抬手想給犬槐一下,被犬槐敏銳躲開。
“你這個110小時的人到底在凡爾賽些什麼啊。”夏有雨擼起袖子,“再說這種傳播焦慮的話小心我揍你。”
犬槐像貓聞見腥味一樣:“嗯?你要跟我打架?”
夏有雨擼起的袖子又放下了:“忘了這個威脅對你來說沒有什麼用。”
大家各自找個區域開始訓練,唐閔本想找個機會去另外一個訓練室刷時長,被犬槐當場逮住。
唐閔往四處瞟去,犬槐上前幾步雙臂張開,因為個子高的緣故把唐閔視線全部遮光:“你在找危險物品嗎,沒有用的,我已經事先把所有能威脅到你生命的東西全都收起來。”
唐閔:“你又想幹什麼。”
然後唐閔被迫聽犬槐講了半個小時的冷笑話。
“哈哈哈哈,怎麼樣,很好笑吧哈哈哈哈。”犬槐笑到一半,看到旁邊面無表情的唐閔合上了自己的嘴巴,乾巴巴道。“好吧,那我們換一個笑話。”
“噗呲。”不遠處的夏有雨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小聲對風格道,“只要我一個人覺得這個場景很好笑嗎?”
唐閔:“不想聽笑話。”
“那——我們比試一下?身體動起來,可以讓心情變得好一點。”犬槐踮起腳尖跳了跳,做起熱身準備,“或者你把我當沙包也行,手感很不錯的,很解壓哦。”
他確實很想揍犬槐一頓,唐閔把手指掰地咔嚓響,殘忍地笑起來:“好啊。”
“砰!”腳下的地板產生細密震顫,犬槐的後背重重摔在地上,向後面摩擦出去好幾步。
不過唐閔可以明顯感覺到,犬槐比前一個星期又進步,以前的犬槐對他的攻擊毫無還手之地,現在居然有餘力尋找他念能變幻的間隙嘗試進攻了。
這個認知讓唐閔心情沒有更壞。
旁邊休息的風格看到犬槐不斷被唐閔揍翻在地,對犬槐的印象再一次刷新。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唐閔這種近乎侮辱的揍法的,尤其是他們這些也可以稱之為學院最強者的學生。
站得越高包袱越重,當一個你永遠戰勝不了的人以絕對力量不斷打倒你,心態不好的可能連【怔】都被打出來了。就算體術者不會產生【怔】,也會因為心境上的打擊實力停滯不前。
唐閔收斂念能,在犬槐即將衝過來的時候做了一個停的手勢:“不打了。”
犬槐險之又險地停下來:“為什麼?”
“單方面揍人沒意思。”唐閔朝犬槐揚了揚下巴,“你的外骨骼呢,拿出來。”
“你要和穿着外骨骼的我打。”犬槐道,“這不好吧,打起來對你不公平。”
唐閔有些無語:“你不會以為穿了外骨骼就能打贏我?”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犬槐濃眉擰起,有些糾結,“我以前的師父跟我說說,外骨骼雖然可以提升自己的力量,但是這是外力不是我自己的,只能用於解怔,不能對別人使用。”
唐閔:“什麼奇怪的歪理,讓你拿你就拿。”
旁邊的夏有雨看得津津有味:“沒想到犬槐還有這種覺悟,我說他怎麼一直不使用外骨骼。”
“等等?”風格忽然反應過來,“他之前都沒有用過外骨骼?”
“對啊。”夏有雨更吃驚,“你不知道?”
外骨骼只有穿戴和卸下的那一瞬間能被肉眼看到,使用起來是透明形態,念者可以用念能感受到,體術者基本只能靠猜。
風格臉色一變,倒吸一口涼氣:“我還以為他一直穿着外骨骼呢,也就是說他之前和我們比試都是純□□搏鬥?”
夏有雨:“有什麼問題?”
“問題大了。”風格向夏有雨解釋:“你是念者可能不了解,我們體術者大部分戰鬥力其實都來自於外骨骼,我們念能儲備量不多,為了延長職業壽命,念能基本都是用來驅動外骨骼的,有外骨骼和沒有外骨骼的體術者簡直天壤之別。”
“我之前看不上犬槐是因為他弱,之前的比試也是,除了耐揍沒有任何優勢,但是那是建立在他穿了外骨骼的前提下。但那是靠純□□就不一樣了,如果他穿上外骨骼,真實實力說不定真夠格進入解怔班。”
夏有雨有了興趣:“真的假的,犬槐在扮豬吃老虎?”
風格思索起來:“我說得不準確,如果他能正常使用外骨骼,真實水平應該是那種發揮得好進入解怔班,發揮一般就沒戲的程度。他的體術很雜不成體系,限制了他的戰鬥力,不過他身體強度確實沒得說,說不定比我還強。”
夏有雨看了一眼風格幾乎從衣服里爆出來的碩大胸肌:“跟你差不多,那他為什麼不像你一樣是個高大壯。”
“體術者強弱可不能光靠體型判斷,每個人的體質不同……”
見犬槐還在猶豫,唐閔不耐道:“外骨骼對於體術者,相當於念能對於念者,不使用外骨骼反而對你不公平,你以前的師父只教你不傷人,沒有教你這些常識嗎?”
犬槐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那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拿。”
犬槐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純黑護腕戴在自己手上,啟動以後身上附着了魚鱗斑的金屬外殼,在貼合皮膚以後緩緩消失:“來吧。”
唐閔用念能查看犬槐的外骨骼:“你管這堆破銅爛鐵叫外骨骼?”
跟他們家半身癱瘓的管家身上的輔助器差不多,穿這種外骨骼根本提升不了多少戰力,還很有可能限制靈活度。
犬槐沒什麼感覺:“這是我考進解怔學院后,鄰居大叔大嬸湊錢給我買的入學禮物,花了好多錢的,他們說這邊的體術者都需要用到這個,就給我買了,不過我自己倒更喜歡什麼都不穿的戰鬥,沒有怎麼用過。”
唐閔:“抱歉。”
犬槐:“?為什麼道歉?”
唐閔“嘖”了一聲:“磨磨嘰嘰的,快點。”
原以為這回事精彩的打鬥,打了沒一會,風格對夏有雨道:“我收回之前的話,他還是進不了解怔班。”
夏有雨:“為什麼?”
唐閔臉色越打越差,迅速失去了對決的興趣:“你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犬槐沒搞清楚狀況:“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唐閔的怒氣控制不住地鑽出來,在犬槐攻過來的時候,甚至懶得做任何防禦,龐大的念能衝破犬槐的攻勢,將犬槐摁死在牆壁上:“你到底會不會使用外骨骼。”
犬槐因背後撞擊的力道痛得嘶了一聲,挨罵得莫名其妙:“我一直在用啊,難道不是這樣用的?”
“那我跟你沒話好說。”唐閔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轉身迅速離開了訓練室。
犬槐愣愣地望着突然發脾氣走人的唐閔,一臉懵逼地對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兩人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走出去的唐閔徹底控制不住脾氣,眼中寒光凌厲,全身散發出濃郁的念能。一股黑氣從唐閔背後緩緩升起,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原以為犬槐之前的弱只是沒有使用外骨骼,但是他發現犬槐使用外骨骼也沒有任何長進,這麼多天下來,唐閔一點都看不出來犬槐到底哪裏適合當主角了。
這樣的人會在未來某一天殺了他,開什麼玩笑。
訓練室,犬槐盤腿坐在地板上,虛心向兩位解怔班大佬請教:“我剛剛有哪裏做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