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艾爾警告!!

第96章 艾爾警告!!

艾爾沒想到在王宮會見到伊莉絲。

那金色長發的少女在侍女與隨從的簇擁下,不疾不徐地走過長廊。面色平淡,下頜微抬,雙手疊放在小腹,行走時裙擺微動,就像是被風吹開花朵一般好看。

途徑的女官向她行禮,她頷首致意——以她現在的身份完全無需行屈膝禮,她是艾略特皇子的秘書官,相當於正式的文官職位。

而艾略特本人正落後幾步跟在她身後,毫無皇子的架子。兩人時不時轉頭交談幾句,氛圍是旁人插.不.進去的親密。

她看起來與周遭富麗堂皇的裝飾如此相稱,生來就該站在錦繡堆砌的財富里。

艾爾的眼底流轉過一絲怨毒。

她理智知道這一絲惡毒的情緒是錯誤的。一旦她的內心產生黑暗的念頭,就會如漣漪般擴散波及到周圍的其他人。

她不能放任自己被負面情緒吞噬。她必須是快樂的、開朗的、永遠樂觀的,這樣才能源源不斷地獲得人們的喜愛。

可她還是忍不住。

惡意就如冒出地面裂縫的黑水一般絲絲蔓延。

不止是希恩的選擇,更因為劇院的那次交鋒讓她明確了自己的特殊天賦對於伊莉絲沒有一點作用。

善意與喜愛是等價交換的物品。既然她的善意交換不來伊莉絲的,既然無法成為朋友,那麼她不吝於釋放出最濃厚的惡意。

為什麼到了今天,她還能如此表現出如此平靜的態度?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為什麼自己的生活都快天翻地覆了,伊莉絲卻一如往常,不僅沒有絲毫改變,還過得更好了?

她沒有收到希恩千方百計隱瞞姓名送過去的禮物嗎?她一定收到了吧!居然還能如此平靜嗎?她會不會對着無署名的卡片一臉困惑?她是不是與女僕管家們一同猜測這份禮物到底來自哪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就在她即將被黑暗的情緒整個吞沒時,克萊芒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艾爾。”他的聲音及時呼喚回她的神智。

艾爾閉了閉眼,轉頭對上他,已經是滿面輕鬆的笑容。

他們正在前往覲見皇后的路上。

在這裏見到伊莉絲只是一個偶然的插.曲。

艾爾不斷地告誡自己。

伊莉絲來王宮的目的與她無關。即便每次只要她的生活與伊莉絲摻和上關係,事情就會變得一團糟,變得超出她的想像。

對艾爾而言,從最初的一開始,伊莉絲只是一個抽象的符號。

她是希恩的未婚妻,真正有資格站在希恩身後的人。

一個站在希恩身後,不遠不近,陰魂不散的無面者形象。艾爾將她的幻影拒之門外,卻又忍不住幻想她是何等樣貌。

她一定有着精緻柔順的長捲髮、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聲細語的腔調,還有一驚一乍的性子,動不動就會捂着心口作勢要暈倒。

她第一次見到伊莉絲,並不是在王宮的慶功宴,而是在騎士團訓練營地的門口。

伊爾蘭家的馬車不遠不近地停在路邊,只有一個女僕從車裏下來,遞給守門人一封信,請求他代為轉交給卡里金大人。

當馬車裏的人掀起門帘,才露出真實的相貌。她遠遠地望着自己的女僕與守門人交涉,端坐於車內,看起來脆弱得像是隨時會跌碎在地的陶瓷。

伊莉絲果然有着打理起來繁雜的長捲髮、白皙柔弱的面龐,宛如一隻聲音稍微提高一些就會將它嚇得心臟停跳的小鳥。

艾爾經歷過一次貴族小姐的護送任務才得知,這些貴族千金光是梳頭都需要兩個小時,有時甚至是整整一個上午!

她們怎麼忍受得了枯燥漫長的時間都花費在梳妝打扮上

所幸的是,這位小姐好歹知道點分寸,知道待在自己的圈子裏而不去越權干涉——她根本就不會出現在滿是男人的營地里。

那些或明艷或活潑的交際花總是喜歡坐在四輪馬車上招搖過市,賊心不死地繞着騎士團的駐紮所打轉,找準時機將花束丟在年輕的騎士身上。那些軍官少尉的姐妹和女兒總是削尖了腦袋想往營地里鑽,最好在河邊散步便能碰上年輕俊俏的騎士。

這些漂亮輕浮的粉蝴蝶撲向年輕人們。儘管艾爾認知里他們都是值得信賴、情如兄弟的好夥伴們,可連她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對於這些撲來的狂蜂浪蝶們或束手無措、或欣喜若狂。而無論如何,最終他們都會欣然享受她們嬌嫩甜美的青春美貌。

那些嬌柔得只能拿起摺扇的手,明明可以從一開始就學會拿起劍。那些或纖細或豐腴的手臂,明明可以鍛鍊出肌肉的線條。她們為什麼不想着自己保護自己、獲得隨心所欲的自由,卻要挖空心思、絞盡腦汁地找一個如意的丈夫,靠婚姻脫離家庭的管束,換來婚後的自由呢?

艾爾無法喜歡她們,她們也不會注意到艾爾。在她們眼裏這個小個頭的“男孩”總以一種挑剔審慎的目光在打量觀察她們的手腕、小臂、腰肢。她們早已習慣異性的目光在臉蛋和胸脯上打轉,帶着赤.裸的欲.望。

可這個小個頭打量她們的目光就像是在挑剔一盤廚子火候不夠而做壞的菜肴。讓人更不舒服。

在充滿男性的世界裏,女性出現的唯一形象單薄又脆弱。她們是嬌艷欲滴的交際花,是輕浮天真的軍官女兒,只要一句俏皮話、一聲口哨就能逗她們笑得花枝亂顫。

而在同伴們與這些女伴調笑幽會的時候,還女扮男裝的她不得不擔負起給他們放哨的責任。儘管她等得滿腹怨氣,只想快點回營地。而不明就裏的小夥子們未曾識破她的女兒身,只當他還是個沒長到能品嘗情愛滋味的小孩。

這些女人是麻煩、以及引起麻煩的生物。

就像她的同伴們,再理智冷靜的人在酒精的催化和女人的尖聲調笑下,都會為了一句玩笑話拿起劍負氣打鬥起來。

每當這時候她就會羨慕起謝伊。謝伊在時負責巡查風紀,那是風氣最好的時刻。因為謝伊會把引起騷亂的人直接掛在牆上,無論誰對誰錯。而謝伊離開后,無論副團長的鐵拳如何揮舞,總是會有賊心不死的人想着悄悄溜出去。

艾爾甚至看不清謝伊的出手,那人強大得不像一個女人。

她原本以為只有謝伊這樣超越常理的人才有資格站在希恩的身邊。直到她發現希恩的婚約者也不過是個脆弱的普通女人。

如果這樣的普通的女人都可以,那麼為什麼不能是她呢?

而當艾爾第一次在慶功的宴會上見到她,在她的眼底,沒有失去的怨毒與憎恨。

她看向艾爾時,眼神里甚至還帶着淡淡的惋惜與憐憫。

那眼神彷彿在說——往後你成為卡里金家的少夫人、希恩的妻子的道路,必定更加坎坷吧。

一隻囚籠里的鳥雀,居然憐憫在牆外振翅高飛的鴻雁?

艾爾認為她簡直可笑。

艾爾有着無盡的可貴自由。這是那些從小被錦衣玉食供養長大,同時也被圈禁在高牆裏的千金小姐們永生無法獲得的寶貴之物。

她們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體驗過在長坡上盡情奔跑,累了就躺下滾進草垛里望着藍天出神的自由吧。

她們在為了衣料首飾爭吵不休的時刻,艾爾可以自由地從牧師的書架上挑選一本書,往圍裙兜里放一隻蘋果,跑到山坡邊的橡樹下享受一個安靜的下午。

她們圍在出門的父兄身邊,七嘴八舌央求他們帶時髦的帽子、新鮮的刺繡花樣回來時,艾爾已經擁有了對父母說不的權

力。

年幼時定下婚約起,就要把自己塞進不合時宜的成年女性款式的禮服里,依靠巧手修飾的畫像來向聯姻對象家族展示自己尚未誕生的女性魅力。

要喜歡未來丈夫喜歡的東西。哪怕毫無興趣,也要學會裝出喜歡。

所學習、練習的一切,都是為了在將來成為一個更好的妻子、更周全的母親。

沒有喜歡么就可以大聲說出來的自由。沒有討厭什麼就可以大聲拒絕的自由。

在希恩正式提出與她解除婚約時,聽說她很悲傷。卡里金家的女傭說她無數次想見瓦羅娜夫人都被拒絕,只能遺憾離開。但艾爾沒有見到她的眼淚。

那一刻,艾爾都替她感到可悲的。連悲傷都不敢在世人面前正大光明地表現出來嗎?

人被奪走屬於自己的東西,會忍住不悲傷嗎?

不想把失去的東西搶回來嗎?

不想要報復嗎?

連憤怒和憎恨都不會產生嗎?

還是不敢產生呢?

這些被古板教導、被道德規訓出來的千金,生來被灌輸的道德里不允許她們產生嫉妒、怨恨丈夫的情緒,更不容忍她們背叛父兄、丈夫以及兒子。

在貴族的道德規訓不到的地方,人生就野蠻直接多了。普通農家的女兒們會為了一匹布料、一頂帽子吵起來。兒子們會為了一瓶沉澱發酸的蘋果酒拳腳相向。只有不斷的爭搶勝利才能從有限的資源里撕咬下更多營養供給自己生存。

艾爾對輕蔑於伊莉絲這番平淡的表現。如果她敢衝過來拔出隨從的劍要求決鬥,艾爾反而還會高看她一眼。

這樣的人生過着還有什麼滋味呢?不過是一隻皮毛漂亮的貓兒、一隻叫聲動聽的金絲雀。

連把控自己命運都做不到。

卡里金家有個女僕曾經為了討好艾爾,屢次向她說起伊莉絲在門外苦等多日卻被瓦羅娜夫人拒之門外的經歷。

言語間不乏奚落之意。

羞辱一個昔日高高在上的貴族千金,是何等快意。

“如果她再多等一會,夫人說不定就會可憐她,放她進來見一面了。”

女僕說這話時語帶惋惜。

面對伊莉絲的苦等,瓦羅娜夫人動搖過。如果伊莉絲真能堅持下去,說不定現在局面完全不一樣吧。

艾爾有股莫名強烈的預感,如果伊莉絲的馬車沒有從卡里金家的大門離開,如果伊莉絲再多等待上一刻鐘,封閉的大門就會對她敞開。只要伊莉絲哭着哀求皇后,連皇后都會站在她那一邊。

甚至皇後會不惜與瓦羅娜夫人撕破臉皮,要求希恩盡忠職守,履行婚約。伊莉絲會做那個橫插在兩人之間的存在,如扎進肉里的木刺,即便□□都仍舊隱隱作痛。

可是伊莉絲沒有這麼做。

她主動退出了。

也許命運就是從這裏脫軌的?

伊莉絲在不斷避開與她正面交鋒,從而令她失去了正大光明擊潰其的機會,無法讓人們看清其真正面目。

盛宴上她和希恩光是站在一起,就吸引走全場的目光。在象徵非卿不娶的三支舞后,她卻獨自走向皇帝,主動請求解除婚約。

當那金髮少女笑意盈盈地看過來時,艾爾被巨大的驚喜砸中,緊接着油然而生的卻是一股踩在雲端般虛幻的不真實感。

從來沒想到幸福居然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可是等她從虛幻般的幸福里清醒過來,卻發現全場的掌聲與讚歎都是給那個纖弱的金髮少女的。她站在皇帝身後,希恩的身邊,謙恭地垂着頭,而周遭的人都在讚美她的高義、善良與聖潔。

那個位置,是艾爾冒着生命危險,九死一生才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而她竟然請輕輕鬆鬆就站在那

里,只因有個好出身、有個好命。

伊莉絲還讓所有人都忘了,在這場解除婚約的故事裏,真正的女主角,真正應該站在希恩身邊,接受皇帝祝福的人,應該是她艾爾啊!

像她這樣的貴族千金,生來是必須攀附丈夫與家族的藤蔓,如果沒有高大的樹木依靠,她們便只能在地上醜陋地爬行。

她怎麼會如此輕易地鬆開了死死纏住的大樹?

艾爾連翌日睡醒后都猶感在做夢。

她不相信這世上真有如此寬宏的人。她想辦法去試探伊莉絲,她懷疑對方懷藏更大的陰謀。

可伊莉絲無動於衷,宛如看戲的觀眾一般,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看着事態流轉。她的眼神總是平靜的,平靜得宛如坐在觀眾席上。那眼神總是會令艾爾感覺自己淪為戲台上的丑角。

失去希恩,她固然悲傷。可她連悲傷都具有時效性,就像是艾福隆德人帶來的那些冷焰火,時間一到就立刻熄滅,連餘燼都不會閃爍。

她的失去沒有怨恨不平,她的愛消失得太快。讓人懷疑她的愛是真是偽。在旁人讚頌她寬宏悲憫,言語總是暗示艾爾要時刻懷揣感激之情時,艾爾漸漸從欣喜變成厭煩。

什麼主動退出、什麼高貴善良,不過是伊莉絲膽小的託詞。她已經知道了希恩的真愛是自己,一定會與她分手,才先一步主動要求解開婚約,以免自己下場凄慘。

後來,她才品出了在伊莉絲笑意未抵達的眼底,為何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惋惜。

——是她親手摺斷了自己引以為豪的自由。她親手把自己送進曾經最看不起的后宅打理、人情往來一堆雜務里。

她上一次覲見皇后,還是跟隨在瓦羅娜夫人身後。

皇后屏退身邊的貴婦女眷,卻留下了艾爾。艾爾登時明白了她被納入了容許參與秘密的範圍內。

接到皇后的質詢時,瓦羅娜夫人胸有成竹,很有把握如何回答。這些年她逐漸發現伊莉絲的體質不適合孕育子嗣——瓦羅娜夫人後半句沒有說出口,暗示卻已經很明顯。

沒有繼承人對於家族而言是巨大的威脅。

卡里金家的人都不會允許希恩為了伊莉絲去過繼一個叔伯的孩子作為繼承人。

而恰恰很可能發生的是,希恩真會這麼做。

是以艾爾的出現才讓他們都大大鬆了口氣。

艾爾的健康自不必說。她甚至能隨軍打仗,這份身體素質還用擔心生不下繼承人嗎?

皇后只是沉思,而後什麼也沒表態。而她什麼也不敢說,只惴惴不安。不知這些身份尊貴的夫人在思慮什麼。

而這一次,她不再是跟在瓦羅娜夫人身後,而是作為皇後主動邀請的主賓前來。

思及此處,她的後背不由得又挺直幾分。

……

抵達皇后的小花廳時,皇后正在端詳牆壁上的兩幅巨大的人像油畫。

兩幅畫像一左一右,分別描繪的是一對眉眼有幾分肖似的少年兄妹。赤金色短髮、紫眸的少年與赤紅色長發、紫眸的少女。

艾爾大氣不敢出,更不敢多看。她看不出那畫像上的人是誰,既然出現在皇宮,想必是皇室中人?

皇后率先叫了她的名字:“艾爾小姐。”

緊接着的一句話讓她全身血液涼透。

皇后說:“你知道你是被收養的棄嬰嗎?”

艾爾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她的第一反應是,難道皇后打算清算掉自己了?!

她不是養父母親生的女兒,她的親生父母身份就可以大多文章。如果皇后想,隨時可以給她安上一個死刑犯的女兒身份!

緊接着她便感受到身邊克萊芒的溫暖注視她的目光。她又獲得了勇氣,既然

克萊芒在旁,那麼這趟旅行總歸不會是錯的。

她盡量保持恭敬鎮定,用如今已經被瓦羅娜夫人訓練得無可挑剔的禮儀朝皇後行禮,說:“殿下,您說得對。我並非父母親生的孩子,而是他們以高尚的品格與仁慈的心胸撫養長大的棄嬰。”

皇后沒有說話,但是她身邊的丹弗斯女官卻心領神會走到一邊拉開了遮擋的帷幔。

帷幔后露出索恩夫婦惶恐不安、膽怯瑟縮的身影。老兩口幾乎是抖着跪伏在地,戰戰兢兢抬頭看見女兒時,眼中驚喜一閃而過。可緊接着就被難以掩飾的驚恐吞沒。

索恩夫婦被帶進皇宮后,始終無人搭理他們,侍衛只冷着臉一聲不吭如押送犯人般催促他們快走。侍女要求他們躲在這裏,不允許發出任何聲音。

在他們聽見女兒的聲音之前,他們險些以為自己今日就要葬身於此。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皇后那端莊平靜的面容上竟綻放出一絲笑容。她以前所未有的柔和聲音對艾爾說:“你很誠實,我欣賞你的品格。這是你的養父母,一對敦厚善良的夫婦培育出來的美德。但我要告訴你關於自身的秘密,你並非是一個卑賤的棄嬰。”

皇后先問:“克萊芒閣下,您願以太陽女神的名義起誓嗎?今日的秘密,你願與我們一同守護。”

聖職者當即欣然應允,照約起誓。

艾爾已經完全蒙了。

她看見皇后的臉上笑意更濃,柔聲對自己說:“過來,讓我好好瞧瞧你,親愛的孩子。”

皇后的手指撫摸她的臉頰,好像在撫摸故人的臉龐,帶着深深的懷念,說:“你是我的摯友,也就是皇帝的妹妹,女大公葛羅瑞雅的流落在外的女兒啊!”

艾爾什麼都聽不見了。她像是被巨石砸中,整個腦袋都嗡嗡的。

連帶着索恩夫婦的抽氣聲也被她忘在腦後。她獃獃地任由皇后牽引她坐下,留她在宮內歇息,還打發人去卡里金宅報信。

起初的狂喜慢慢消退去一點后,她的腦袋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下卡里金家沒有一個人,可以管到她了!

……

卡里金家此時確實顧不上艾爾。

雷克斯·卡里金伯爵如往常一般從艾格莫大街結束了對拉齊亞老頭的拜訪。一個攔住前路的洗衣婦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起初以為那是一個貧苦的洗衣婦,攔在他面前是為了祈求幾枚銅幣的善意。於是他示意隨從將幾枚銀幣放在老婦人的提籃里。

可是老婦人卻着急地叫喊起來:“伯爵大人!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詹金森家的女教師麥朵,願女神保佑我那可憐的學生丹妮埃拉!”

卡里金伯爵頓時大吃一驚。他急切地跳下車來,扯起老婦人的胳臂,對着那張被皺紋淹沒的臉仔細辨認。

“你是瓦羅娜和丹妮的女教師麥朵!”卡里金伯爵喊道,“你如何會在此地?”

淚水縱橫在老婦滄桑的臉龐上。她死死抓住卡里金伯爵的衣擺,喊道:“伯爵大人,丹妮是被人害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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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役千金被情敵求婚了[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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