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病相連(3)
“中午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時候怎麼小腹疼上了?哎,你是突然之間開始疼的嗎?”左忠堂觸摸曾玉梅的脈搏,默默數着個數,冷靜的問道。
“確實是突然開始疼的,因為之前她還和我們嘮嗑呢。”王崑傍着於鐵龍立即打證實。
章智棟也來到了床前,一張臉已經變成了滿嘴苦瓜的模樣。
“脈搏好快,而且沒有力量。”左忠堂一邊說著,一邊翻了翻曾玉梅的眼皮:“結膜蒼白,哦,不能除外急xìng失血,走,咱們趕緊把她送到附屬醫院去!”
說完之後,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曾玉梅,當先走出了寢室。
當他剛出了寢室門的時候,忽聽身後章智棟喊了一聲:“等我一……”,接着他隱約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左忠堂無暇細想,抱着曾玉梅急匆匆往樓下趕,出了宿舍樓之後,王崑才氣喘吁吁的追了來。
“這個章智棟啊,沒事凈添亂!你剛走,他就上不來氣了,哦,沒辦法,只好我跟你去,於鐵龍留下照顧他了。”王崑滿肚子怨氣。
“哦,上不來氣?”左忠堂疑惑的問了一句,不過眼睛卻盯上了一輛正駛過來的出租車上。
王崑自是不甘落後,還沒等那輛車停穩,便拍着車窗喊道:“師傅救命,快把車門打開,有人生病了!”
後車門一開,一個人腦袋探了出來:“誰生病了?”
“怎麼是你?唉,別問那麼多了,趕緊下來,曾玉梅肚子疼得厲害!”王崑扯着金智善的膀子就往外拽。
“你別拽我啊!我下來不就成了。”金智善抖了抖胳膊,婀娜多姿的身子順勢從車裏鑽了出來。
“啪!”的一聲響,隨即便有人跳下出租車,猛的帶上後車門,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幹嘛?這是我們叫的車子,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接着,這人又對金智善說道:“你快點上去,把外套拿下來,如果晚了,‘金玉滿堂’的大廳里可就沒有位置了。”
左忠堂迎着那人的目光,心裏嘆了一口氣,也不言語,來到王崑旁邊,先把曾玉梅放到車內,隨後朝着王崑說道:“你也進去,先把她的腿抬高點,這樣可以維持心腦血供!”
王崑鄙視的看了一眼高大的秦暮輝,說道:“你又沒病沒災的,想要打出租車不會再叫一輛嗎?沒看到這兒着急嗎!”
她按着左忠堂的吩咐鑽入車內,左忠堂隨手幫她把車門關上,然後直起腰,對着秦暮輝點了點頭,頗具玩味的說道:“多謝你叫了這輛出租車,給我們省了不少的事。”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鑽了進去。
金智善似乎對秦暮輝的舉動也感到有點不自然,她看了一眼後者,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滿,說道:“吃飯晚點又不算什麼事,就先把車子讓給他們吧!”
然後,她快步走到副駕駛的車門外面,示意左忠堂把車窗搖下來,問道:“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左忠堂和搖了搖頭,對着司機說道:“師傅開車,麻煩快點,我的同學情況很緊急。”
??
晚上,左忠堂坐在章智棟的病床前,一邊給他削着蘋果,一邊嘆道:“這下倒好,曾玉梅得了卵巢囊腫蒂扭轉,急三火四做了手術,而你則弄了個急xìng氣胸,搓衣板似的肋條骨上硬生生的插了個管子。”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章智棟左側胸肋部插着的“閉式引流”,見到管子裏的水柱隨着章智棟的呼吸上下移動,頗有感慨的接道:“你倆倒還真是心有靈犀,同病相連啊!”
“咳咳咳,你就缺口德吧!”章智棟瞪了一眼左忠堂說道。
“我還缺德?嘿,若不是我拔刀相助,只怕你的小美人堪有xìng命之虞,你不但不感謝我,還罵我!唉,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啊!”
左忠堂把蘋果遞給章智棟,一臉的苦笑。
“嗯,話說今天的事情,我還真得替曾玉梅的家屬感謝感謝你!如果不是你這大猩猩及時伸出魔掌,曾玉梅不會那麼快到醫院的。其實你抱她下樓的時候,她就有點休克了,真要是再耽誤點時間,單單腹腔內的出血就得出死她!你今天確實救了她一命。”章智棟不無僥倖的說道。
看着老實不客氣一口咬下半個蘋果的章智棟,左忠堂心裏一陣感嘆,忖道:看來大哥對那小妮子是情根深種啊!也不管人家對他怎樣,此時說話的語氣竟如同她的家人,真不知他這份痴心將來是否能有回報。
“儘管搶救的及時,但曾玉梅還是被切下了一個卵巢,作為一個女人,可以說已經不完整了。對於將來,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會影響到生育,唉,花一般的年紀,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如此的打擊?”
左忠堂看着正在吃着蘋果的章智棟,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試探着說道。
“那有什麼啊?一個女人之所以具備兩個卵巢,就是為了防備某種意外而做準備的,咱們都是學醫的,應該比普通人更明白這個道理,我敢肯定,她將來一定會生好幾個孩子的。唉,你啊,就是愛瞎cāo心。”
章智棟扶了一下眼鏡爭辯着,而後看到左忠堂盯着他的眼神,不禁又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其實你的意思我明白,作為同甘共苦的兄弟,你這樣提醒我,我真的很感激,不過,若是作為談論感情的男人,不管你出於何種目的,一旦生出了以生理亦或是物資來衡量感情的念頭,我會鄙視你,真的,我真的會鄙視你的!”
左忠堂心裏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激動,他並沒有因為章智棟言語間盲目的jǐng示,而生出任何的怨懟,相反的倒是覺得自己這幾年真的沒有白過,且不管別的,單是章智棟這個朋友,自己就沒有錯過。
這是一個對待感情相當負責人的男人,無論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友情,還是男女之間的愛情,章智棟都一直真心的對待着,哪怕是男人對他虛與委蛇,女人對他流水無情,他也從不會更改自己的初衷。
左忠堂在心裏暗罵一聲“傻瓜”,收斂了一下有些躁動的情緒,向著觀察室的門口望了望,調轉話題問道:“你不是每年都做體檢嗎,怎麼就沒發現自己有肺大泡呢?”
章智棟也順着左忠堂的眼光看了看,笑道:“看什麼呢?我老娘從沈京趕到中州來,沒有十來個小時的火車,休想到的。你呀,今晚就別想走了,在這當個稱職的陪護吧!”
隨後他嘆道:“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有肺大泡,只不過一直沒有跟你們說而已,咳咳咳!”
由於說了這麼多的話,他不僅有點氣促,更是痰液上涌,咳嗽了起來。
左忠堂連忙將痰盂拿了起來,湊到章智棟嘴巴旁邊,示意他把痰吐出來。
章智棟吐完了之後,做了幾下深呼吸之後,牽動了季肋部的傷口,不禁皺了皺眉,隨後,瞧了一眼輸液瓶,嘆道:“我已經很注意了,一般的劇烈運動都不敢做,就怕它破了,沒想到越怕啥越來啥。唉!看來這事情啊,就是不能躲,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否則,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