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命運術
橫空大氣排山去，砥柱人間是此峰。
這說的是慶朝黃龍省內的太華山。
太華山是道教仙山，同樣也是慶朝武林的六大門派之一。
今日。
太華山腳下的玉泉院內。
一陣鼓樂和吟唱聲傳出院外，帶着股股清聖之氣，這是道教的傳統科儀，誦念的是《西嶽寶誥》。
在院內的道君神像面前。
三五道士零星落座，手捧經卷。
正中間，有位着單薄白衣，身材修長，容顏俊美，目似點漆的青年，一頭青絲披下，在微風中飄動。
耳旁傳來聲音道：
“身為私生子，在我大慶律法之中，你身份為慶法所不容。
因而，
你不能習文，不能通過考取功名來為自己正身。
不能學武，不許有安身立命之藝。
不能娶妻，良賤不能通婚，私生子是賤籍，沒有良家會願意嫁給你。
不能置業，你不得擁有自己田業財產，不能隨父姓，也沒有繼承權。”
陳白跪在道君像前，聽着旁邊的蒼龍長老敘說自己這一世身為私生子被剝奪掉各種社會權利，私生子在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並且要為世人所鄙夷和不恥，是不潔的產物。
“在慶朝的私生子，在被剝奪了諸多身份資格后，若不想當一個米蟲，於成年後，大多隻剩下三條路。”
“一，入宮去勢，做另一種無身份的人，終生為皇室服務。”
“二，參軍戍邊，不得再履故土，生死於斯。”
“三，遁跡出家，成為世外之人，從此無家，雖也不可娶妻，卻可習武修身。”
蒼龍長老盯着面前白衣披髮青年，問道：
“貧道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要在我太華山出家，從此成為太華山一名清修羽客，徹底拋棄山下黃龍總督之子的身份嗎？”
“我確定。”陳白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
頭戴芙蓉冠，身穿棗紅色道袍的蒼龍道人，將陳白髮絲挽起，為其束髮加冠，別上了一隻道簪，最後從旁的紅漆木盤上取過一件青色白底的道袍，為其穿上。
待加冠加簪加服完畢后，道樂已停，白衣散發青年已經變成了青袍加身的道門羽客。
“道冠簪發，青衣加身，出家無家，從此不食人間煙火，也不受俗世規矩和偏見……”
蒼龍道人說道：
“今日起，你將再不是黃龍省孟守龍總督的私生子，而是我太華山的一名方外道人，道號白雲。”
道號白雲，俗名陳白的青衣羽客對着長須道人稽首：
“多謝蒼龍長老為弟子行出家禮。”
看着陳白起身道謝。
“出家當真只是為了習武？”
蒼龍長老忍不住道：
“貧道有句實話，你的年紀早不是習武的最佳年齡，並且，你先天虛弱，就算來到我太華山苦修，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夠成就一個小小的五品武師，遑論更高境界。”
陳白五指捏緊，指節發白：
“總比手無縛雞之力要好。”
口上理由如此。
而事實則是，他無法忘記在自己剛穿越過來的嬰兒時候經歷的那件事。
道人並不清楚，他的身世並不是外人眼中總督孟守龍私生子那麼簡單。
身為穿越者，他剛穿越過來時，在襁褓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一個威嚴的身影，割開了自己的手腕與對方的手腕相接，令兩股血液交融互換，同時喃喃着後來陳白才明白的一句話：
“不枉我入贅一場，果是繼承了她的血脈，你我父子換血，應能助為父脫胎換骨，再造體質……”
隨後不知那男人做了什麼，陳白便昏睡過去，等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被另外一個男人抱着在樹林之中狂奔，途中遇到了好幾次狙殺。
那男人最後將自己抱回了慶國黃龍省，對自己的妻子和外人說，這是他在外的一個私生子。
私生子不能隨父姓，便給他取名陳白。
黃龍總督孟守龍卻不知，雖為襁褓嬰兒，陳白全程目睹一切，完全清楚，將自己抱回家的孟守龍，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那個割破還是嬰兒時期自己的手腕男人，才是他的親生父親。
也正是因為剛生下來就被換走了血液，才導致了他這十幾年來都體質虛弱。
“那個人，他縱是我的生身父親，卻比邪魔更甚，我有生之年必定要找到他，替自己報仇，也要替因收養了我，而被人指點私德有虧，生下不潔之人，背負污名的孟爹報仇。”
這是陳白十幾年來不斷在提醒自己的一件事。
他在外人眼中是那位孟總督在外淫亂的產物，為世人所取笑，甚至令孟守龍與其髮妻間產生一條永難彌補的嫌隙和怨恨。
只有他自己清楚，這位當年救了自己，把自己帶回孟家的“爹”這些年來對自己如何。
孟守龍不是自己親爹，卻待自己與親子無異，於平時愛護有加，甚至可說的上偏愛。
他似乎只想讓自己平平安安，再加上他自幼體質不好，所以便不允許自己練武。
陳白若是沒有在嬰兒時親自經歷被放血的事件，那麼或許也甘願做一個紈絝，不爭家產，不學文不學武，也無所謂，安心的躺平，何其舒服。
可他偏偏經歷了。
因而不可能放下這件事。
無奈。
孟爹那關始終過不了，再加之自己身為私生子，若是想在家中練武，慶朝法律這一關也過不去。
慶朝律法，私生子習武是在藐視王法，這隻會給孟爹添不必要的麻煩，為某些官員所攻訐。
陳白便只能離開家，去出家習武。
然孟爹在家中一日，他就一日不能偷跑出來。
終於，
在這一兩年間，慶朝風雨飄搖，反賊四起，孟爹作為一省總督不能時時刻刻都照顧家中，這才被陳白找到機會從家中偷跑出來，來到了太華山出家。
陳白明知道自己已經過了最佳的習武年齡，身體虛弱，他也不願放棄。
因為，他還有一個希望寄托在腦海中的那本金色古書上。
那是他前世臨死前所看到的一本書，居然跟着他穿越過來，一直呆在他的腦海里。
穿越過來已經十八載。
這本金色古書，似乎是在轉進度，圍繞着書皮遊走着一條金色的光線……
至如今，這條光線已經圍繞着古書走了九成，還剩下最後的一小節沒有走完。
照陳白推算，大約還得約半年，這最後的一小節才能夠徹底走完，他才能明白這金色古書到底對他有什麼作用，是否能夠改變他的命運。
蒼龍道人看着陳白的眼神，也不想再說什麼話打擊這個青年，只是嘆息道：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太華山北峰雲台峰的一名外門弟子，想學武的話，在北峰的長春殿前，所有的外門弟子都在那裏練武，你去了可以領到一本拳譜，拿到拳譜，可以跟着所有弟子在長春殿前廣場修鍊，有問題可以問那裏的傳功長老，能練到什麼地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和苦心了。”
陳白起身：“多謝長老。”
次日。
陳白攀登北峰，在雲台峰領到了一本叫做《蛇形箭拳》的拳譜。
北峰長春殿前廣場。
一個身高九尺，身着紫袍的中年人，不束道冠，武者打扮，聲如翁雷，落入眾弟子耳中震耳欲聾，正在訓話：
“我太華山有太華十二形，分為龍、虎、猴、馬，鼉，雞，燕，鷂，蛇，鶻，鷹，熊，十二門拳法，分與東、西、南、北、中五脈山峰，我北峰繼承的是《天蛇拳法》和《神鷹拳法》，你們現在學習的‘蛇形箭拳’就是天蛇拳法之中的一種……”
此人就是北峰外門傳功教習岳通。
他說話的聲音，好似銅鐘大呂，能夠籠罩整個廣場上百個外門弟子，狠狠地傳達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天蛇拳法，有九路三十六招，為箭拳、鑽拳、釘拳、蛇形刀手、毒蛇勢、靈蛇勢、巨蛇勢、驚蛇勢和騰蛇勢，你們外門弟子，先從這其中的箭拳練起。”
說罷，他便動身起來，直接開始演練，動作如草中狂蟒，絲絲帶風，拳頭破空如箭：
“箭眼勢，拳如蛇嘴，手臂全伸，拳心在望，拳眼在上，力在中指，專門尋打箭擊敵方眼球。”
“箭心勢……”
“箭陰勢……”
“箭穴勢……”
陳白在一眾人當中，跟着步驟練了起來。
一個月後，百餘號外門弟子中，有人得到了岳通的誇讚，說他的“箭拳”已經練到了入門水準了。
陳白卻在一眾人之中，一套拳法打完之後，就汗流浹背，極其顯眼，宛若病癆鬼般虛弱。
就連教習岳通都會時不時的瞥過眼神，不住搖頭。
這就不是個練武的材料。
於是走到陳白的面前，道：“一個月了，箭拳四勢你早已經記住，日後不用非來長春殿廣場前修鍊了，我記得你是入了道籍的外門弟子，在山下玉泉院修行便可，什麼時候箭拳到了精通水準，來我這裏領下面的拳譜便是。”
這是善意的勸退了，怕陳白的樣子影響到其他人練武的心態。
陳白沉默無言。
身體氣血兩虧，加上年紀已經十八，確實讓他見識到了練武過程里的艱難。
“是，教習。”而面對岳通的勸退，他也只能掩飾心頭黯然，不得不躬身一禮。
又過去了三個月。
陳白被要求不得去長春殿前練武，只能回到玉泉院內，每天挑水劈柴鍛煉養生身體同時，日夜走拳，然而……
三個月的時間，他也只是將箭拳剛剛入門，達到了動作標準的級別。
“四個月的時間，我才堪堪入門，那些與我一起修鍊箭拳的弟子，一半以上都達到了精通水準，照這個速度……”
就在陳白心頭黯然，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無有可能去找到那可恨的親生父親，質問當年之事時。
突然，腦海中那等待了十幾年的金色古書上的光線在這一刻遊走完了書籍一圈。
好似遊戲加載的進度條終於走完！
古書大放毫光。
【命書煉化結束】
【命主成功掌握大命運術】
【因命主身處太華山風水寶地，開始轉運】
【今日氣運+10】
陳白看到腦海之中那金色古書嘩啦翻開，呈現如水幕流淌的一行行字跡，心神震動：
“這是……”
伴隨着他的視線注視，金色古書上的‘命圖’二字開始發光，翻開一頁：
【姓名：陳白】
【命格：天命武聖（虛紫）；羽客青衫（白）；身世悲慘（灰）；氣血兩虧（黑）】
【運勢：白色氣運10點】
【壽數：餘二十歲】
【悟性：下等】
【體質：霸王體（大廢）】
【修為：九品養生】
【所學：蛇形箭拳（入門）】
【狀態：虛弱】
陳白看着這腦海中金皮古書打開的面板，不由得心震如雷鳴：
“這本書……這是面板……等等，剛才流露的那行字跡是……覺醒大命運術？”
“大命運術？！”
【是否消耗壽命或氣運施展大命運術，改變自身命運？】
陳白心頭一跳，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壽命：“什麼，我壽數只剩二十年了？”
“還有那天命武聖的命格和霸王體……這真是我的命格和體質？但為何我這些年卻是如此虛弱？難道是因為……”
他眼前蒙上一層血色，霎時回憶起了當年那一幕。
是被那親生父親換血導致？！
那人之所以要跟自己換血，是因為自己繼承的“霸王體”？
做了這一切，導致他今生竟註定活不過四十。
好個生身之父！
陳白心情翻江倒海一般動亂，若非大命運術加身，他還未必能將自身看的這般清楚，再看向那面板。
“天命武聖（虛紫），多出了一個‘虛’字，是因為霸王體被剝奪，導致既定之命，都虛幻了？但，既然我的命格還在，那就說明……我仍將會是天命武聖？”
武聖！
武聖！
陳白在總督府的時候，也聽說過武聖這種存在。
那是可鎮壓一國，壽元可達三百，撼山、摧城的傳說。
是一人能破上千重甲騎，自有出入天下各地，可與皇帝談玄論道的人物。
大慶朝之中都沒有這樣的人物，要在其他的超級王朝之中才尋得見。
“我命格如此，若未來定成武聖，便可將那奪我血和霸體的狠心人尋到，為我和孟爹報仇！”
看着自己的命格。
注視着命書上的字跡。
命運從未如此清晰的展現在面前。
可惜，那氣血兩虧這一關，才是目前修鍊最需要越過的一關。
忽然。
【是否消耗壽命或氣運施展大命運術，改變自身命運？】
當古書又彈出這一行字跡。
“需要用壽命才能施展大命運術？”
陳白麵皮狂跳。
“我這二十年壽命不能動！”
他心中說道。
冷靜下來。
看着命書，貌似除了壽命作為媒介，還可以用……氣運？
看到了那白色氣運10，似乎是剛才因為所處太華山這風水寶地，得來的氣運。
風水寶地，能增養氣運？
猶豫了片刻。
“試試用氣運，應該……”
陳白決定了之後，一字一句道：
“大命運術，用10點氣運，能否改變我的氣血兩虧！”
【氣運不足，需添壽命做補……方可成功施展大命運術，改變體質】
“需要壽命做補？那不改氣血兩虧了，改其他的……”
陳白看到了自己命運里的另外一個屬性：
“所學，所學，我要提升‘蛇形箭拳’的拳法經驗。”
這一次沒有出現【氣運不足】的提示。
而是……
【命主消耗1點氣運，施展大命運術，提升‘蛇形箭拳’經驗】
【大命運術施展成功】
嘩啦啦~~~
金色古書翻動。
【命主蛇形箭拳熟練度精通，已達到太華山普通精英外門弟子水準，超越了當世習此拳法1%的人】
頓時，一股無中生有的拳術經驗，烙印到了陳白的心海中。
箭拳四式，瞬間到了可以見敵拆招，隨心化用的實戰精通水準。
陳白驚喜若望：
“一點氣運，就能夠讓箭拳提升到‘精通’水準，那還剩下九點……我若是用這九點，繼續提升……試試看！”
【命主消耗9點氣運，施展大命運術，提升蛇形箭拳經驗】
【大命運術施展成功。】
轟！
轟！
轟！
頓時陳白心海之中如同雷電和岩漿一同湧入，各種精妙的拳術經驗，神來之筆，全都灌入了他的每一寸肌肉記憶和心神當中。
金色古書上的提示也伴隨着不斷顯示。
【命主蛇形箭拳熟練度小成，已達到太華山內門弟子水準，超越了當世習此拳法30%的人】
【命主蛇形箭拳熟練度絕招，已達到太華山長老水準，超越了當世習此拳法70%的人】
【命主蛇形箭拳熟練度大成，已達到蛇形箭拳創始人水準，超越了當世習此拳法99%的人】
陳白感受着命運造化灌入自身的蛇形箭拳經驗：
“一秒大成！創功者水準！”
這時，又是一股拳術經驗湧入。
【命主蛇形箭拳熟練度化境，已達前無古人之境，超越了當世習此拳法100%的人，當世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