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物證
【1996年3月5日】
“施小姐你好，你身體恢復怎樣，能否配合我們調查？”
得知受害者蘇醒，次日警方便上門詢問。這是一個快退休的老警察，人稱老蔡，另有一個負責記筆錄的年輕人楊濤，見施雨盈不介意，老蔡點了一根煙邊抽邊問：“施小姐還記得案發當晚是什麼情況嗎？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蓮花一巷？”
施雨盈點頭：“我當時是下班回家，大概凌晨三點吧，我兩點半下班，走回來差不多需要半小時，蓮花一巷是我回家必經路，已經走了兩年，從沒出過事。”
“出事前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相貌，體征？”
施雨盈皺眉：“沒有，這邊因為舊城改造很多人搬走了，白天都沒什麼人，更別說晚上了。我記得當時身後有腳步聲，正想回頭就被打暈，只隱隱看見一個黑影，呃，個子很高，應該一米八以上。”
“近期有沒有和他人發生過爭執，錢財方面糾葛，或者仇人之類？”
施雨盈神情略不自然：“呃，應該沒有的。”
老蔡及時發現不對勁：“怎麼，施小姐有難言之隱？”
施雨盈搖頭：“沒，我只是想到我爸爸，他因為賭博欠錢躲出去了，我在想會不會是……不對啊，我錢包還在，沒有丟錢，兇手應該不圖財。”
老蔡得到新線索示意楊濤記錄：“目前還不能確定兇手意圖，我們會繼續調查，施小姐好好養傷，如果再想起什麼隨時聯繫。”
施媽媽因為女兒受傷拖着病體出門買菜，樓下碰見李龍，一個要幫忙，一個偏不許，正拉扯着，老蔡迎面走來問道：“施大姐，你們這是怎麼了，這位是？”
施媽媽哼了一聲道：“不認識，誰知道哪來的小混混。”
李龍從前街上混的，天然對警察有敬畏，連忙放手：“別別，別誤會，我跟小雨，就是施雨盈，我們是朋友。”
老蔡不動聲色上下打量李龍，眼睛最後落在他腳上。李龍被瞧得心虛，施媽媽已經拖着菜上樓，施雨盈的聲音從上面傳來：“李龍，要死啊，我看見你了，還不過來幫忙？”
李龍結結巴巴：“唉唉，來、來了。”
老蔡又看一眼，沖楊濤說道：“查查這個人，社會關係，家庭背景，重點是案發當晚的行蹤。”
“您懷疑這個人？”
“還記得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的鞋印嗎？加上剛剛施小姐所描述兇手外形，你不覺得和這人很像？”
“知道了，我馬上去查。”
老蔡一個人晃悠悠來到附近一家按摩店，老闆正關門，他隨手頂住下降的捲簾門道：“楚老六，大白天關門，你這不對勁啊，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光膀大漢當即慫了：“喲，這不是蔡隊嗎，哪陣風把您吹來了？瞧您說的，那種違法的事兄弟我早不幹了，咱這是正經買賣。”
老蔡進去轉一圈，果然沒發現不對：“嗯，看來在裏面改造得不錯，小心點，再干那些破事我還抓你。”
楚老六點頭哈腰：“您放心，我可是改好了。再說蓮花區有您這位鐵面無私神探，誰敢造次？那個蔡隊，您今天過來不會是為了看看兄弟吧，有事您說。”
老蔡也不客氣，從隨身公文包拿出照片，這是調查施雨盈社會關係時找到的唯一一張施父照片：“看看，你對這片熟，認識嗎？”
楚老六嗨道：“我當是誰，這誰不認識，有名的酒瘋子，
打起架來不要命。不過我進去的早，沒跟他接觸過。”
“這麼說他也是你們當初那伙人？我怎麼不認識？”
“他也不算是我們的人，他們家是三年前才般來黃庄的，不是個東西，吃喝嫖賭輸了家當，讓老婆女兒出去掙錢，聽說還有個兒子生着病，但沒人見過。”
老蔡略有所思：“這麼說，這個人應該有很多仇人？”
楚老六呵呵笑：“仇人不好說，債主倒是挺多。欠着一屁股債，聽說現在還躲外面不敢回家。”他眼珠一轉：“哎，聽說前天晚上蓮花一巷那發生凶殺案，受害者好像就是施家丫頭？”
“你認不認識李龍？應該也住這邊，二十多歲，一米八大高個。”
楚老六警覺：“李龍？您找他幹什麼，這小子又不學好，出去惹事了？”
“你認識？少廢話，快說。”
楚老六賠笑：“我說，我說，李龍是我外甥，小小年紀不學好，我進去前他跟我混來着。不過沒敢讓他沾惹生意，就是在街上收收保護費，我姐本來身體不好，這一氣就氣死了。我進去后聽說他去學了廚師，這麼多年也沒見過了。蔡隊長，蔡警官，您找他幹什麼？”
老蔡收起笑臉：“我是幹什麼的，找你外甥難道要請他吃飯？走了。”他轉身就走，倒不怕楚老六告密，李龍那邊已經監視起來，他沒問題還好，要真有問題正好不打自招。
楊濤開車過來接，老蔡剛一坐進去就聽見他笑：“師父，您可是神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老蔡坐後座閉目養神：“李龍果然有嫌疑？”
楊濤一拍方向盤：“不是有嫌疑，是基本可以斷定他就是兇手。我走訪了受害者鄰居，據知情人透露，這兩年李龍每晚都會陪施雨盈下班，風雨無阻，可偏偏襲擊案當晚他不在，這說明什麼？”
老蔡挑眉：“他倆是戀人關係？”
“應該是，不過聽說施家媽媽非常討厭李龍，這或許就是犯案動機。我之後又去李龍家附近查探，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找到驚天證據。”
老蔡睜眼瞥小徒弟：“少賣關子了，還驚天證據？”
楊濤“嘿嘿”賠笑：“案發當晚李龍曾經出門，住他家對面的鄰居親眼所見，說是天快亮才回來。我問了具體時間，正好是施雨盈遇襲那會。”
老蔡眼眸瞬間凌厲：“真是他？去局裏申請搜查令，李龍家走一趟。”
“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