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窮志不短
「你是來找茬兒還是覺得三百多塊錢的葯錢心疼了？要是捨不得這點錢還拿什麼葯，看什麼病！紅口白牙張口就來，你想挑戰我的專業嗎？」
「你們這些泥腿子，一個比一個沒教養！買不起的看着眼紅，買得起的嫌這嫌那！你人不大，還敢跑這裏鬧事，你不打聽一下，有幾個敢在這裏撒野！」
中年胖子聲色俱厲，引得店裏顧客指指點點。
「年紀輕輕就不學好！」
「泥腿子就沒一個好東西！」
「那小娘們兒還挺漂亮的，等下過去要個電話。」
幾個穿着華麗的圍觀者眼中滿是鄙夷，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中年胖子聽着他們的奚落，眼中滿是得意，小屁孩兒跟老子斗？整不死你！
高亮家不富裕，穿的衣服都是網購的便宜貨；林清芳家裏條件更差，穿的還是去年買的地攤貨，短褲都已經掉色了。
再加上昨夜下了一場大雨，兩人又是騎車而來，身上還濺了不少泥點子。
林清芳緊張不已，牢牢拽着高亮的胳膊。
「村裡人在沒教養，也沒張口罵街，滿嘴噴糞！你家往上數三代，他們也是泥腿子。」
「庄稼人怎麼了？庄稼人吃你的喝你的了？還是庄稼人偷了搶了？我們賺的錢乾乾淨淨，每一分都有汗水的驗證，更沒必要低人一等！」
「你們才吃了幾天飽飯，就張口閉口泥腿子！沒有農民種糧，你們吃什麼？喝西北風嗎？當然，你吃飯應該也付錢了！可別人說過你五穀不分，四體不勤嗎？質疑過你錢的來路嗎？」
高亮這番話鏗鏘有力，中年胖子也有些慌亂。
「說得對，有理說理，憑什麼罵人！」
「看你穿的人模狗樣，沒想到這麼沒教養！」
「按你這麼做生意，這店遲早得歇菜！」
圍觀者中幾位年紀大的紛紛幫腔，店裏也變得亂糟糟的。有些剛進店的顧客，四處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在這麼鬧下去，把老闆引下來就壞菜了！
做賊心虛的中年胖子板著臉，故作鎮定道：「看在這幾位叔叔大爺的份上兒，我給你換一份葯，省的你沒完沒了！」
「等一下！」高亮捏住他的手腕，「這葯真假還沒說明白呢！說明白再換也不遲！」
中年胖子低聲威脅道：「小子，***別找死！惹急了老子，我讓你躺着出去！」
「你以為老子是嚇大的？」高亮滿臉冷笑。
「吵什麼吵？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中年胖子正準備說話時，耳邊傳來不悅的質問聲。
一位留着齊耳短髮，五官精緻，秀眉微蹙的女人從樓梯上緩緩走下。白色襯衫，鉛筆褲，簡單的打扮讓本就傲人的身材愈發上挺下翹。
淺棕色魚嘴高跟鞋，更將她襯托的亭亭玉立
九康堂老闆張秀瞬間成了焦點。
她的容貌雖算不上人間絕色，可也絕對是萬里挑一。
高亮做夢都沒想到這間藥房的老闆竟然是位女人。
林清芳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想和她一較高下，可當發現即便如此還是規模稍差，頓時便跟泄了氣的皮球，忍不住撇了撇嘴。
「馬貴，出什麼事了？」張秀質問道。
馬貴惡人先告狀，「老闆，這人跑咱們店裏鬧事。我都答應給他重新換一次藥材了，他還沒完沒了。」說著，便想將藥材丟進垃圾桶，故作委屈道：「小兄弟，我拗不過你，這次損失算我的。」
「我這人向來不喜歡佔便宜！」高亮按住馬貴的胳膊，「老闆來了正好，麻煩你給掌掌眼，看看這是當歸還是獨活。」
馬貴擋在張秀面前，慌亂道：「老闆，不用看了，咱們店裏向來童叟無欺！」
「閃開！」張秀俏臉一寒，撥拉着藥材查驗起來，喝斥道：「馬貴，虧你還是九康堂的老員工！店裏的臉都被你丟光了！馬上收拾東西滾蛋！」
馬貴不甘道：「老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想讓我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子嗎？」張秀厲喝道。
「我這就走。」馬貴再也不敢討價還價，狠狠瞪了高亮一眼。
「對不起，讓大家見笑了，這份藥材的確有問題。」張秀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圍觀者狐疑的目光，拿起獨活和當歸兩種切片。
「當歸呈黃白和黃棕兩色，皮厚，中間有淺色棕環，棕色油點；獨活呈灰棕和黃棕兩色，卻只有縱皺紋和橫皮孔。」
「兩種藥材雖然外觀相似，不過藥效大不相同。馬貴偷梁換柱，這位先生沒錯怪他。對不起，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給大家添麻煩了。」
「趙凱，馬上給這位先生換一份。」話音落下，張秀從櫃枱里拿出一疊鈔票，歉意滿滿的道：「先生，這一萬塊錢是我個人對你的補償。」
「我不是來訛錢的，我要的也只是一個態度。」高亮說話間便將獨活撥拉出去，從秤盤裏抓了一把當歸重新添進去，「清芳，咱們走。」
他缺錢，可卻知道不能拿這份錢。
馬貴坑蒙拐騙，那是他的問題，可要了這份錢有理也成沒理了。
「這小夥子會來事！」
「咱庄稼人再窮也有骨氣！」
「一塊臭肉搞的滿鍋腥，馬貴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張秀聽着病人的議論，快步追了出去，可高亮已經騎着二八大杠遠去。她恨恨的跺了跺腳，重新跑到櫃枱旁，看着正在收拾桌面的趙凱，蹙眉道：「怎麼還不把這些葯扔了？」
趙凱解釋道：「老闆，我仔細檢查過了，這些獨活裏面沒有一片當歸。那小夥子有兩把刷子，短短十幾秒便將不對的藥材都挑出來了。」
「馬貴做了多久了？」張秀質問道。
「一年多了。」趙凱看她臉色鐵青，急忙道：「大小姐，他身份特殊，又三番五次的威脅我們，我們根本不敢說呀。」
張秀冷聲道：「我爺爺還活着呢，九康堂還輪不到我爸說了算，更輪不到他那便宜舅子在這裏指手畫腳！把馬貴的東西都給我丟出去，他敢來店裏就給我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