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縣衙交鋒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是縣令趙良才打定的主意。
熬過這段時間自己就調往其他縣府了。
張家要作死就讓新來的縣尊收拾吧。自己還是躲得遠遠的,免得被拉下水。
「你們要狀告張有財,手裏可有實據啊?沒有實據那就是誣告!按我朝律例,誣告者要杖,罰錢!」
趙良才剛開始就如此發難,意圖恐嚇這幫草民,使他們不敢再告下去。
但蕭北在場,豈能不知他的小算盤是怎麼打的。
「縣尊大人,村民們既然來官府告狀了,自然是有證據的,您不問案由,如此恐嚇無知的村民意欲何為?」
趙良才見府衙門前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怕事態擴大,影響自己調任,只好調轉矛頭指向蕭北。
「大膽,你是苦主還是證人?大堂之上再敢喧嘩小心治你個不敬之罪!」
「縣尊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小生不是原告,也非證人,而是這些村民委託的訟師!大齊律例言明:訟師可以代表苦主發言,不知,在下可以說話嗎?」
蕭北自從決定扳倒張家后,就委託李秋水買了大齊律例,一有時間就研讀,此刻已是背的滾瓜爛熟。
「既是訟師,便可發言。」
趙良才語調不覺有些緊張起來,他隱隱感到這次張家的官司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壓下來的。
「縣尊大人,按律例,應當由苦主們報出案情,再提交證據,不知苦主們現在可以說了嗎?」
蕭北一口一個律例,表明了態度,就是按照律例提起狀訴,趙良才若拒絕那就是違抗律例,蕭北不信他敢攔阻。
「好吧,你們就說說吧,張家是怎麼強佔了你們的民田又是怎麼逼死了人,要如實相告,不得妄言!」
聽到縣令發話了,村民們就將這些年來張家的惡行十的說出來,說到傷心處時,眼淚鼻涕嘩嘩流着,好不悲慘!
圍觀的百姓也義憤填膺的要求嚴懲張家,還百姓一個公道!
趙良才見群情激憤,趕緊拍下驚堂木。
「肅靜,肅靜!堂下之人,你們口口聲聲說張有財強佔民田,可有實證?」
「有,我們有張有財狗腿子們的口供,請大人過目!」
蕭北走上前,交了張把頭等人的口供。
趙良才仔細看了一遍,心裏罵死了張有財,責怪他連手下都看不住。不過幸好只是口供。
「口供我看了,寫的很詳細。但僅僅是口供還定不了案啊,這位先生你是怎麼做訟師的,這點常識都不懂?」
蕭北見趙良才這幅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樣的人也配做一縣的父母官?
「縣尊大人,現有張有財手下張把頭,願做污點證人指證張有財的罪行!」
說罷,蕭北示意虎子帶張把頭進了大堂。
「小人張把頭,見過縣尊老爺。」
趙良才遠遠看見張把頭,眉頭就擰成了疙瘩,這個張把頭他見過很多次了。可謂是張有財的心腹,怎麼也站到苦主這邊告起張有財來了!
唉,自己遲早被這幫蠢貨給連累死!
不過瞧着張把頭身上傷痕纍纍,心裏心裏已有計較。
「張把頭,我看你渾身傷痕,是否受強人所迫啊,你如實道來,本官定為你做主!」
趙良才心想若能策動張把頭當堂翻供,不僅可以壓下張家的案子,還可以順勢給這個訟師定個脅迫之罪。
想到這裏不禁為自己的聰明暗暗得意。殊不知,早在橫水村蕭北就把張把頭的後路堵死了。
恐怕此刻,張把頭比蕭北還想弄死張有財!
「回稟縣尊老爺,小人並未受強人所迫,只是看不慣張有財惡行,出於義憤,這才站出來指證他。」
趙良才險些暈倒!
張有財啊張有財!你自己人都來指證你了!你怎麼混的啊?
「你的意思是苦主們狀告張有財的那些罪行你都清楚?」
趙良才不甘心地問道。
「小人不但很清楚,而且很多事情就是張有財脅迫***的!」
趙良才聽了張把頭的回話,頭就大了。
不過還好,只有人證,還可以說人證是苦主們收買的,還有壓下去的可能。xia不過張把頭接下來一句話就徹底打破了趙縣令的幻想。
「小人還有張有財作惡的物證。這本賬冊中詳細記載了張有財這十多年來犯下的惡行,樁樁件件都很清楚。」
「快呈上來!」
趙良才翻看着物證,心想着這下完了,人證物證俱全,眾目睽睽之下,想不立案都不成了。
若是立案調查,張氏兄弟那兩個白眼狼,肯定又要拿那件事來要挾自己了,說不定最後會來個魚死網破,那自己這個陵川縣令就做到頭了,不行,還得壓下去。
蕭北見趙縣令臉色陰晴不定,不知他在打什麼算盤。
「此案案情複雜,牽涉各方,本縣決定另擇吉日審理,堂下諸位請回吧,本縣一定會給諸位討回公道的!」
什麼是官話?這就是官話?沒說不審,只說擇日再審,擺明了是給張家創造活動的機會。
若是一般人也就應了,但蕭北哪能看不出其中的貓膩來。
「縣尊大人,在下聽聞大人當初科考高中二甲之列,參知政事張欽若張相公對大人的才學品行也是讚譽有加,在下在前年正月初八作了一首詩贈予兄長,不知大人可否指點一二?」
趙良才見蕭北對自己的出身摸得一清二楚,已知此人定不是區區的訟師這麼簡單,又聽蕭北說起前年正月初八這個日期,小心臟都快跳了出來。
元熙九年正月初八!
正是趙良才家兄收到贈銀的日子!
趙縣令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流了下來,聲音顫抖着說道:「先生,請講……」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蕭北背完詩,心中說著:王先生對不起了,我又來搬磚了。
圍觀的眾人聽完,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之聲!
好詩啊!好詩!
詩好不好趙縣令沒聽出來,只知道蕭北念到「百戰」的時候,別有意味的看了趙良才一眼。
趙良才徹底癱坐在縣衙的椅子上,他明白了眼前的這個人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夠了,張有財用這件事要挾了他好幾年,現在又出現了這個訟師,難道還要被人繼續拿捏嗎?
趙良才緊握起拳頭,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縣尊大人,這首詩如何?實不相瞞,我已將這首詩印了數百冊,準備送給整個陵川的讀書人,請大家品鑒,大人以為如何?」
蕭北看着神情凝重的趙縣令說道。
剛才蕭北嘴上說著印了數百冊詩詞,別人聽不明白,但趙縣令聽明白了。
蕭北這是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否則那件事必會弄得滿城皆知!
權衡之下,趙良才做出了不得已的選擇-拋棄張有財。
「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蕭北!」
趙良才得知眼前的訟師竟是才名滿全城的蕭北,心裏才徹底打消了剛才冒起的那個危險想法。
蕭北實在動不得!趙縣令接受了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