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望仙樓
陽靈雙眼微眯，看向丁忠：「忠伯……」
「嗯。」丁忠微微頷首，當先走向棚子。
他的手抵上門，有些詫異道：「門從裏面鎖了。」
陽靈雙眼微眯，在地上撿個小棍，從門縫中***，輕輕一挑。
吱呀~
門開了。
「你……」陽柳詫異。
見兩人看來，陽靈解釋一句：「這種門都是門閂的，很容易開的。」
誰問你這個了？
陽柳有些愕然：你是陽家大少，還是那夜行小盜？
門正對着一方小小的客堂，雜七雜八的堆放些爛凳爛桌，正中擺放着一張小桌。
陽靈嗅了嗅鼻子，已經確定了血腥味的來源——裏間，卧室！
緩緩走進。
在看見了屋內的場景時，面容一變。
只見地上一個身形矮小、面容憨厚的人躺在地上，雙眼瞪的老大，嘴巴大張，被湧出的血塊給堵住。
「啊！」
陽柳駭然，顫聲道：「這……這是死了？」
難不成還是在睡覺？
陽靈撇撇嘴，有些無語。
「……」
見兩人都是一臉平靜，習以為常的樣子，陽柳有些尷尬，故作鎮定道：「靈子，你不怕？」
「已經預料到了。」
陽靈低下身子，頭也不回道。
其實是他死人見多了，已能做到處變不驚的地步了。
「他是誰？」陽柳沒話找話道。
陽靈嘆了口氣，沒有理會他。
丁忠搖搖頭，在房間內巡視着。
陽柳皺眉，隨即尷尬道：「是王二啊……我知道的……」
他摸摸頭驚道：「這麼一來，線索不就斷了？！」
丁忠也轉過頭來，這也是他所疑惑的。
「非也。」
陽靈在屍體上摸索着：「屍體也會開口說話！」
陽柳嚇得一個顫，駭道：「血都流了一地了，難不成還沒死？靈子你別嚇你三叔啊！」
陽靈：……
丁忠走過來，疑道：「怎麼個開口法？」
捧哏來了！
陽靈輕笑一聲：「第一，死者雙眼睜大，且房屋自內關閉，證明兇手是早在房裏，而且，還是從窗戶進來的。」
「是了。」
丁忠點點頭，指着窗檯橫木，道：「我看這也是有踩踏的痕迹。還有呢？」
陽靈蹲下，指着死者的胸口：「死者顯然是被兇手一掌打在胸部，殞命而亡。而且，死者是死於斷裂的肋骨刺破心臟，而非勁氣入體，由此可以看出兇手是個三流高手，且手法嫻熟，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忠伯，這方面你是行家，你說對吧？」
江湖三流高手，體魄強悍，宛若精鋼；而內里煉出勁氣，便可稱之為二流高手，也就是丁忠這種級別的強者。
陽柳忙走過來，在屍體上摸索一陣。
起身，一臉驚異地看着陽靈：「確實，兇手應該是個三流高手，一擊斃命。」
如果說他以前對這個紈絝少爺，是怒其不爭，現在他有些欣慰：小公子長大了啊……
「當然，屍體還能「說」很多話，我也就不一一道明了。」
陽靈笑笑，在屍體口袋中一陣摸索，拿出一物，道：「接下來，是最重要的一環了！」
兩人看去，只見陽靈手中拿着一方銀票。
「一個貧困潦倒的打更人，有一張十兩銀票放在身上，這合理嗎？陽柳，你來回答！」陽靈道。
「不合理。」
陽柳搖搖頭，又道：「這又能代表什麼呢？」
「問得好！」
陽靈拍拍他的肩，順便把不小心粘上的血給擦去：「你們就沒想過，王二一個東大街的打更人，好端端的，在快要下班、額，散值的時候，為何去西大街了呢？還偏偏那麼巧合的目睹了柏大叔殺人？」
「這個……不曾想過。」陽柳實誠道。
「你是說……有心人，賄賂？」
丁忠驚疑不定。
「對，賄賂！」陽靈輕笑一聲。
「可是……這又能證明什麼？」
陽柳充當起捧哏的角色。
「我手中這張銀票是四大銀庄的銀票。」陽靈淡聲道。
青城四大銀庄，乃是陽王於馬四大家族旗下的銀庄。
「而且這銀票還是第一等的銀票！」
第一等的銀票，只有各大家族內部成員才能持有！
「你們說這銀票是哪個家族的，那麼那個家族……」陽靈臉上掛着一縷莫名的笑意。
「便是那幕後黑手！」陽柳恍然大悟道。
「對，就是幕後黑手……」
陽靈將銀票展開，沉聲道。
陽柳一臉疑惑，待看清了那銀票后，不禁面容大變。
只見銀票右下方赫然印蓋着「陽氏銀庄」的章印。
丁忠也是面容一肅，一雙鷹眸緊盯着陽柳。
「不，不是我！」
陽柳急聲道，眼珠一轉，爭辯道：「陽家又不止我一個人。」
你爭辯的樣子像極了壞人！
陽靈拍拍他的肩：「莫慌莫慌，也沒說一定就是你。」
陽柳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見陽靈在懷裏又掏出一張銀票來。
「只是王二這張銀票，卻一定就是你的。」
陽靈壓下正欲辯解的陽靈：「大家折銀票都有一個習慣，你們看。」
在這個世界，很多人都有將幾張銀票並折成一個小塊的習慣。
丁忠、陽柳二人向陽靈看去。
只見陽靈左右手拿着兩張銀票。
「我左手這張是王二的，右手這張是小叔的。」
陽靈將兩張銀票疊放在一起，對着丁忠道：「忠伯，請幫我折一下。」
丁忠接過，輕輕折着，不一會兒，兩張銀票被疊成了一個小塊，他猛地抬起頭，眯着眼看向陽柳，道：「兩張銀票，確實是一個人的！」
「我看看！」
陽柳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一把搶過銀票。
丁忠剛想有所動作，陽靈攔下了他。
陽靈其實是不相信陽柳就是幕後黑手，一來，他沒這個利益動機。
二來，裝傻……很難的！
陽柳拿着銀票，擰起眉頭，左看看右瞧瞧，甚至還放在鼻間聞聞。
突然，他笑了起來，道：「哈哈哈，我知道這錢打哪兒來的了？」
陽靈看向他，點頭示意。
「這錢確實是我的不錯，可靈子，你還記得嗎，我今早給你說的，就只剩下一張了……」
陽柳對陽靈挑挑眉：「因為我昨晚都給花了啊！」
昨晚……
陽靈靈光一閃——通了，一切都聯繫上了！
見陽靈面無表情，陽柳急了，以為說得還不夠明白，也不再掩飾了：「就是去望仙樓樓啊，我們昨晚一起的！」
望仙樓，青城頭一號青樓。
丁忠搖了搖頭，冷哼一聲。
我的形象……
陽靈臉一黑，沉聲道：「走！」
「去哪兒？」陽柳問道。
「青樓？」
「還去？」陽柳驚訝。
陽靈沒回他，轉身走出屋外。
「至少……得讓我準備一下吧！誒，等等我！」陽柳忙跟上。
「把門關上！」陽靈道。
「不早說……」
……
青城分為東城和西城，而望仙樓則坐落在東西城的交匯處——中寧街。
中寧街兩旁從酒肆到布坊齊全，行人熙熙攘攘，很是繁華。
在中寧街的正中、最繁華的地帶，望仙樓坐落此處。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陽靈幾人站在望仙樓下。
陽靈看着這望仙樓。
這一排的平房，唯望仙樓是三層的樓閣。此樓閣雕樑畫棟，裝飾精美，牌匾上龍飛鳳舞「望仙樓」三個大字，顯得是氣勢雄偉。
絲毫沒有陽靈想像中的青樓模樣。
看看身邊兩人。
陽柳則在整理衣冠，一本正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面見天子。
丁忠則站在一邊，面無表情，陽靈只道丁忠為人古板嚴肅，怕是人生頭一次來逛窯子。期間，陽靈還向他解釋了來此探案的目的，他只是點頭不語，恐怕是在壓抑着不喜了。
「沒想到小小一座青樓，竟還有這幅光景！」陽靈感嘆道。
「咦~」
陽柳皺眉：「靈子啊，望仙樓可不是普通的青樓！」
「嗯？」陽靈疑惑。
陽柳解釋道，「這「望仙樓」那可是不一樣。它是集聚會、聽曲兒、酒菜等等於一體的高雅場所。我大唐很多地區都設有一座呢，也多虧了青城這幾年發展迅猛起來，不然連修建望仙樓的資格都沒有！」
陽柳滔滔不絕道，作為望仙樓的忠實粉絲，他不允許別人這麼誤解它。
「對了，中都就有一家，其規模更是全大唐最大的幾座……哦對，你那時還小，不知道。」
他雙眼微眯，一臉沉醉：「真懷念以前在中都的日子啊……」
「哼，小小年紀就不學好！」丁忠冷哼道。
陽柳縮縮脖子，嘀咕幾句，不敢反駁。
這不就是高級會所嗎？
「走吧。」
陽靈輕笑一聲，如此看來，這望仙樓倒是挺有意思的。
陽靈走進，並沒有出現他印象中什麼大爺您來啦之類的場景。
掃視着內部。
一樓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擺放着極多的軟榻桌椅。此刻還沒到生意火爆的晚上，就已經人生鼎沸起來，但並不顯得嘈雜，只不多是三三兩兩幾個人圍坐一起，飲酒談樂而已。
而二樓則是一個個閣房，那是留宿的地方。此刻大多是敞開的。當然也有少數幾個房門緊閉，也不知道又是哪些人荒唐得忘記了白天黑夜。
「嗯。」
陽靈點點頭，他對這「風月樓」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至少沒有那些肆無忌憚地摟摟抱抱、揉揉捏捏的場景。真不愧為高級會……
「紅兒！」
正想着，就聽得陽柳扯着嗓子叫道。
「誒~」
一個紅色薄裙的女人從裏間扭着細腰走出來，走到陽柳身側，拍了他一記，膩聲道：「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此刻陽柳像換了個人一般，咧着嘴抖着身子，猖狂地笑着，一把摟住女人圓潤的肩，另一隻手便在女人的身上遊走起來。
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
陽靈捂臉，無力吐槽。
看來不是來客文雅，而是老色比都還沒來罷了。
只是沒想到陽柳白白嫩嫩的，倒是喜歡這種。
只見陽柳懷裏的女人，美則美矣，不過已是徐娘半老了，臉上的腮紅脂粉都掩蓋不住若隱若現的皺紋。
「來，我介紹下。」
陽柳對着陽靈兩人道：「這是紅姐。」
又看着懷裏的紅姐：「這個是陽靈，我小侄兒，你昨晚見過的。這個……咳咳，我老大哥，丁忠。」
「給他們安排兩個人。」陽柳拍拍紅姐渾圓的臀。
「得嘞！」紅姐膩聲道。
陽柳不愧是常客，這紅姐好像是一個管事兒的，馬上招了幾個模樣俊俏可人的姑娘過來。
「嗯……」
丁忠面無表情，冷冷的搖搖頭。
陽柳心底咯噔一聲。
我倒是忘了這老凶貨……
想着，他有些忐忑，生怕丁忠發火。
「我要大兔子！」丁忠沉聲道。
「啊？」
陽柳表情一愕，愣愣地看着丁忠。
大兔子，他是知道的，是這一行的渾話，也就是……嗯，胸部飽滿的。
陽靈雖然不明白，可也是一愕。
見兩人看過來，丁忠面無表情，淡淡道：「行走江湖，三教九流，見得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江湖中人嘛，有「要事」在身，只得是便宜行事了。」
陽靈嘿笑一聲，移開目光。
那紅姐不明所以，意味深長的看了丁忠一眼，嬌笑道：「大爺真是湊巧了，咱們樓里有名的「孩子樂」，圓圓，正好空閑着呢。」
說著，她拍拍手，喚一聲：「圓圓」。
陽靈看着那姑娘出來，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只見那女人薄薄的衣服前襟幾乎是要破裂，不由得暗暗驚異。
當真是如倭國宣洩的海水一般——攔不住，真的攔不住！
陽柳撇了丁忠一眼，笑道：「這位確實是此樓之最，老丁你是有福了！」
「嗯~」
丁忠依舊面無表情，微微頷首。
不過忠伯，你的眼角紋暴露了你的心情……
陽靈嘆口氣，看向那幾個並排站好的女子。
在最角落是一個很是年輕的小姑娘，她身段嬌小，小圓臉嬌俏可愛，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沒有其他幾個女子那般風塵氣。
「就她了吧！」
陽靈指向她道。
倒不是什麼江湖中人，便宜行事。
嗯……內部人員，想必更容易打探出什麼來！陽靈雙眼微眯，看向丁忠：「忠伯……」
「嗯。」丁忠微微頷首，當先走向棚子。
他的手抵上門，有些詫異道：「門從裏面鎖了。」
陽靈雙眼微眯，在地上撿個小棍，從門縫中***，輕輕一挑。
吱呀~
門開了。
「你……」陽柳詫異。
見兩人看來，陽靈解釋一句：「這種門都是門閂的，很容易開的。」
誰問你這個了？
陽柳有些愕然：你是陽家大少，還是那夜行小盜？
門正對着一方小小的客堂，雜七雜八的堆放些爛凳爛桌，正中擺放着一張小桌。
陽靈嗅了嗅鼻子，已經確定了血腥味的來源——裏間，卧室！
緩緩走進。
在看見了屋內的場景時，面容一變。
只見地上一個身形矮小、面容憨厚的人躺在地上，雙眼瞪的老大，嘴巴大張，被湧出的血塊給堵住。
「啊！」
陽柳駭然，顫聲道：「這……這是死了？」
難不成還是在睡覺？
陽靈撇撇嘴，有些無語。
「……」
見兩人都是一臉平靜，習以為常的樣子，陽柳有些尷尬，故作鎮定道：「靈子，你不怕？」
「已經預料到了。」
陽靈低下身子，頭也不回道。
其實是他死人見多了，已能做到處變不驚的地步了。
「他是誰？」陽柳沒話找話道。
陽靈嘆了口氣，沒有理會他。
丁忠搖搖頭，在房間內巡視着。
陽柳皺眉，隨即尷尬道：「是王二啊……我知道的……」
他摸摸頭驚道：「這麼一來，線索不就斷了？！」
丁忠也轉過頭來，這也是他所疑惑的。
「非也。」
陽靈在屍體上摸索着：「屍體也會開口說話！」
陽柳嚇得一個顫，駭道：「血都流了一地了，難不成還沒死？靈子你別嚇你三叔啊！」
陽靈：……
丁忠走過來，疑道：「怎麼個開口法？」
捧哏來了！
陽靈輕笑一聲：「第一，死者雙眼睜大，且房屋自內關閉，證明兇手是早在房裏，而且，還是從窗戶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