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量化痛覺

又熬了一個大夜，辛奇奇只是編寫實驗思路，就已經筋疲力盡，家政機械人實時觀測辛奇奇咖啡杯里剩餘的咖啡含量，以至於每隔半小時就要進辦公室添點兒。

“咖啡攝入量已經嚴重超標...”家政機械人的聲音很柔和，立在工作室門邊提醒道，“檢測到您的精神力透支，請立刻休息...”

辛奇奇不想浪費力氣回答，更不想起身把機械人趕出去，她也嘗試着閉上眼睛休息，但一旦陷入黑暗，腦海中的想法就開始翻騰，她生怕好不容易找到一些頭緒的靈感稍縱即逝，再次睜眼就抓不到了。

“有客來訪，是否開門？”機械人邊說邊往門口走去，“人臉匹配結果，蘭濤。”

“開門，再給我兩杯冰水。”辛奇奇猜到蘭濤會來找她，大概幾個小時前蘭濤就發消息說找到了她要的‘痛覺量化規則’，辛奇奇沒有回復，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逃避，也很清楚逃避無用。

蘭濤手裏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東西，他看辛奇奇蓬頭垢面，一臉的倦容，關心道：“你也太拼了吧，昨天是不是沒睡覺？”

辛奇奇本能地搖搖頭，反應過來蘭濤說了什麼以後又點點頭：“差不多吧，簡單眯了一下。”

“最近事情那麼多嗎？公司是老闆的，身體是自己的！”蘭濤說著把手裏的東西丟給了家政機械人，對它說道：“蔬菜水果放起來，有兩份早餐熱完送過來。”

機械人聽懂了但並不行動，知道辛奇奇在腦中努力強化了一下命令，它才慢慢悠悠地往廚房走去。

蘭濤看了一會，轉向辛奇奇，說道：“這一代機械人很老舊了，改天我送你一個最近出的新款，活脫脫‘解語花’，超級牛！”

“不用了，我也不需要太貼心的機械人。”辛奇奇領着人走到了餐廳，坐在了最常坐的位子上，直說道，“你發我的文件我還來不及打開，我們一起看吧。”

“着什麼急啊，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先吃點東西，然後上樓睡覺。”蘭濤拉開了辛奇奇對面的椅子。也坐了下來。

辛奇奇並不理睬，直接將視野外放，打開了‘痛覺量化’的規則文件。

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蘭濤可不敢在辛奇奇工作的時候打擾她，被中止思考的辛奇奇十分可怕。

“叮”是早餐加熱完畢的聲音。

“這個規則你有印象嗎？”辛奇奇突然出聲問道。

蘭濤沉浸在屏氣凝神的氛圍里，着實嚇了一跳：“什麼？這個東西？我沒見過吧，我應該知道嗎？”

辛奇奇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不把回溯實驗的真實進度告訴第二個人的動機，大概是想奪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她能感受到創世紀在回溯實驗中花費的巨大的投入、心血，但卻不甘於成為棋子，隱瞞是當下能做到的最簡單的保護自己的方式。

既然曾經的自己沒有其他選擇，那現在辛奇奇在看到那一套和自己的理論幾乎如出一轍的量化規則取代了原本教科書上的方法時，她的不安和恐懼也只能自己消化。

時間是連續的，王信川真的聽從了辛奇奇的建議，他思想的轉變直接導致了辛奇奇所在的時空產生了變化，這種變化所帶來的蝴蝶效應，辛奇奇都不敢細想。

蘭濤看着家政機械人擺上桌的早餐，不敢有什麼動作，此時的辛奇奇正臉色鐵青地看着視野出神。“怎麼了？這個規則風控部門基本不太管，這部分不可能有什麼大問題的，所以我就沒有仔細讀過...”

“沒什麼，你先想吃吧。”辛奇奇輕聲說著，起身時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發出了令人不悅的聲音，“我先睡會兒，下午有回溯實驗，我怕精神不好。”

蘭濤看着辛奇奇，她的眼睛裏有莫名有些很陌生的憂傷，突然有些猶豫，他也起身走到了辛奇奇身邊，有些欲言又止：“回溯實驗被叫停了。”

“為什麼？”辛奇奇很驚訝，“什麼時候的事？”

“今早發的內部通知。”蘭濤抬手扶住了辛奇奇的手臂，“沒什麼大事，設備維護而已。”

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突然被叫停，絕對不是單純的設備維護。辛奇奇忍不住多看了蘭濤幾眼，似乎是想從他的身上找到些線索。她知道自己瞞不了很久，但也來不及想到個十全的對策。

兩人僵持了一會，直到蘭濤視野的警報界面自動彈出。

“是【聖山】的舊址，檢測到了能量波動。”蘭濤快速掃描了一下信息內容，說道：“我去看看，你狀態不好，我結束了就來找你。”

“應該是伊甸園又在進行融合實驗了，那個愛德華，說的冠冕堂皇，不承認自己對【撒杭州】實施過供給，但【沙洲】每次的異常都能跟他扯點關係！”蘭濤帶着怒意地喃喃自語。

辛奇奇拉住了正在穿戴意識傳輸設備的蘭濤，說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