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披甲上陣

第5章 披甲上陣

自從大街上與秦劍***之後,我開始打探他的來歷,想不到這小子的來頭也不小,是西陵王朝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三少爺,與我倒還門登戶對。

我把這事回家一說,我娘和幾個爹開始張羅開來,請了天下第一媒婆去說親,聽說這女人巧嘴如簧,能將死得說成活的,能將母夜叉說成瑤池仙子,能將又瘸又老又丑的男子說得貌若潘安,有她出場,估計能馬到功成。

但沒想到媒婆張還沒見着秦劍,就被他的管家給轟出來了,說她名氣太響了,媒婆張回來鬱悶了大半年,一直不明白現在是什麼世道,為什麼名氣響亮,也會被人用掃帚橫掃出屋?其實我覺得都怪秦府管家,他表達不清,如果他說她名氣太臭了,估計媒婆張不會鬱悶那麼久。

一次失敗,不會擊潰我的鬥志,於是我再派另外一個沒啥名氣的媒婆出征,估計這次他沒有什麼話要說的吧,但沒想到還是被掃帚掃出大門,說請來的媒婆都口齒不清的,她的僱主也好不了哪裏?

名氣太響的不好,沒名氣的也不行,我找了一個各方面條件適中的媒婆再次披甲上陣,結果依然是功敗垂成。

這下我終於明白,他這死男人不是看不上媒婆,而是看不上我,但我是意志薄弱的人嗎?他越不待見我,我就覺得越有挑戰性,活了那麼多年,終於找到了我的人生目標,我那能那麼輕易放棄,更何況我終日無所事事,好不容易有了想奮鬥的念頭,我亢奮得整天睡不着覺,就想着要怎樣做才將他弄到手。

此後的三四年,我屢戰屢敗,但屢敗屢戰,越挫越勇,我鍥而不捨的追求,成就了他天下第一美男的美稱,他的三番四次的冷嘲熱諷,漫罵嬉笑,讓我成了京城所有人的笑柄。

娘說我沒鬼用,把她的氣節都敗光了,還拿熱臉貼別人冷屁股,但私底下娘卻撫摩着我的髮絲,告戒我該放棄了,不是你的終是強求不來,強扭的瓜不甜。

在這點娘的確做得比我好,她這一生就強求過一爹個男人,以勢逼人,以權謀私,但後來她身邊的男人都是蜜蜂采蜜那般聞香而來,她不再強迫過任何男子,露水姻緣,男歡女愛都是好聚好散。

「娘,你不是說隨心所欲,只要自己開心就行了嗎?」娘輕輕撫摸着我的臉,但我沒有看到她眼底的黯然與愧疚。

「娘會永遠陪着我的合歡,讓我的合歡一世無憂。」我記得娘說這話的時候有多堅定,但娘卻沒有履行她的諾言,在我十四歲的時候永遠離我而去。

我娘死的時候,京城不少男子痛哭出聲,而女子則相約茶樓酒肆慶祝,各大酒樓從早到晚,連續兩天爆滿,我聽了火冒三丈,騎着我的小紅馬衝進個大酒樓茶肆,將桌子掀翻,將人踢倒打傷,京城各大酒樓被我弄得狼籍不堪,很多望族貴婦,千金小姐被我打的臉青鼻腫。

沮咒我死,我可以一笑置之,但她們千不該,萬不該,大肆慶祝我娘仙逝,我的絕望的兇狠也成就我一代惡女的稱號,但我不在乎,反正我也獨霸了西京小霸王這稱號多年。

娘去世,我沒有通知爹,獨自佈置着一切,娘在生的時候,爹從來沒有看過一眼,病死了何必勉強他來?

「合歡,娘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小跟着娘,變得聲名狼藉,但千萬別學娘了,求之不得,記得要放手,愛是求不來。」娘的遺言沒有提到爹半句,但那目光卻靜靜看着窗外,我瘋一樣喊她們去請爹過來,但娘卻無力地扯住了我的衣袖。

「合歡,別叫,你爹此生恨我入骨,厭我入心,我都死了,何必惹他不開心?最重要我怕見到他看着我死而興高采烈的樣子,放他自由,我也解脫了,日後他要娶妻,合歡你休得阻撓,我誤了他半生,他也讓我苦了一生,痛了一生,夠了,足夠了。」娘笑着閉上了眼睛,但晶瑩的淚從娘的臉頰滑落。

從我懂事開始,我從來沒有見過娘哭,娘總是笑的嫵媚,笑得風情萬種,笑得絢爛如花,我總以為娘每天都那麼開心,她是不會流淚的,沒有爹的愛,她依然活的洒脫,活的肆意,活得張揚,但原來娘是有淚的。

娘臨死前就將我那五個爹驅逐出門,說外面天高海闊,應該還他們自由了。

「合歡,他們也是可憐人,你一定要善待他們,讓他們豐衣足食,一生無憂,娶一個美嬌娘,生幾個孩兒長伴膝下,他們要的,娘給不了他們。」娘不無歉意地說。

我聽從娘的遺言,給了大量金銀給他們,讓他們重新娶妻生子,從此自由快樂過一生,但沒想到他們倒對我娘情深一片,離開了府,日後竟然都終身不娶。

娘說她喜歡熱鬧,此生活得絢爛,也要死得轟轟烈烈,於是我將整間屋子都佈置得很喜慶,因為白色顯得很孤單,我不想娘孤單。

大夫說娘現在是回光反照,已經無力回天,我靜靜地替她換上火紅的衣裙,那顏色如嫁衣一樣火熱,娘笑着問我美不美?那神態如一個即將出閣的含羞少女。

「娘真好看。」

「是嗎?人人都說我好看,惟獨他——」我知道娘說的他是指誰,娘咽氣那瞬間,我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變得空蕩蕩的了,即使秦劍那小白臉,我也覺得黯淡了不少。

但我覺得娘死得實在不值得,自從她在酒樓的窗檯下看到她此生的剋星——第一才女葉楚楚,手中牽着一個男童,與我爹並肩走在大街上之時,那和諧的畫面將娘整個人擊潰了,娘最後一絲希望,也在看到這美得刺心的畫面煙消雲散。

娘跌跌撞撞地跑回來,說那孩童長得可真好看,與爹簡直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她們一家真溫馨,娘那晚喝了很多很多酒,醉倒在地,這一倒下就再也沒有起來,大夫說這是心病,多年鬱結在心,積少成多,終於缺堤,無葯可醫,無人能救。

我被大夫一句多年鬱結在心震倒,笑顏如花的娘怎會有心病?並且還要病入膏肓?我將大夫趕出去的同時,還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庸醫,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娘死的實在冤枉,葉楚楚那個兒子,我日後去看了,長得賊眉賊眼,哪有爹半絲風采,後來才知道的確不是爹的種,只是她們路上偶遇,並肩而行了一段路,不知道那天是不是娘離得太遠,還是眼睛蒙了沙,竟然說這孩子與爹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就這一眼要了娘的命,世事難料,我娘像我這般年紀,又怎會想到自己有一日會落到如此下場?娘死那天,府張燈結綵,紅燈籠懸挂,一派喜慶,剛開始人人都以為我娘又看上哪個美男,強搶回來成親,其實娘從來沒有強搶,都是那些男人自願的,只是世人不知真相又亂說。

府中有不少是娘陪嫁過來的丫頭,與娘感情一直很好,靈堂之上,她們的哭聲悲切,我那本來就掏空的心,聽到這些哭聲就像刀子割着一般,難受極了。

「都不許哭,娘不想看到大家哭。」在我的呵斥下,所有人凄切的哭聲變成了嗚咽,但聽着就更加壓抑難受。

我從來沒有通知爹,因為我不想看到爹得知娘死後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這樣讓我難以承受,但我沒想到爹卻跌跌撞撞地衝進了靈堂。

「出去——」爹的聲音平靜無波,但卻帶着極大的威懾力,那俊朗的臉此時也看不出喜怒。

「娘不想看到你,娘生前你不來,你現在來幹什麼?」對於爹我心中是有怨的。

「歡兒,你也出去——」爹回眸看着我,眼神極為沉痛,但聲音卻虛弱無力,無力得我努力豎起耳朵才能將這句話說清楚,印象中的爹清朗如仙,哪有這般憔悴?

我退了出去,不知為何?我在外面獃獃地坐着,整間府還是那樣的喜慶,那樣廣大,但卻是那樣的冷清,直到有丫鬟過來問我要不要吃點東西,我才驚覺爹已經進去了好一段時間,我快步走回靈堂。

「小倩——」我看見爹將娘抱在懷中,用顫抖的手撫摸上娘那冰冷的臉龐,他的手很輕,似乎撫摸着稀世珍寶一般,從側面看去爹的眸子散發著柔和的光,如看着心愛的情人一般。

「小倩,我來了,我一早就想回來,只是我——」我第一次聽到爹如此親昵地喊娘,在娘的靈堂之上,而娘卻永遠沒有機會聽到。

「小倩——」爹性感的唇輕輕覆上了娘的冰冷的唇,那俊美的臉龐染上了淡淡的紅暈,似乎是情竇初開的少年,那昔日清風朗日般的眸子此刻變的痴迷,我像被雷擊一般,震懾在一旁,爹不是很憎恨娘的嗎?

爹將娘緊緊摟在懷中,臉上蕩漾着幸福的笑,似乎正與自己的情人你情我儂,就算我來到他的身邊他也渾然不覺,爹的這種表現讓我很難相信他痛恨娘。

如果娘這次是裝死的該多好,起碼能得到爹片刻的溫存,活得就不會那麼孤寂,但娘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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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玉葉: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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