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過去百年您還叫錯小人名字
曲雲跛着腳,吃痛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腳,漫不經心道:“應該是風小姐的師傅或是風小姐之前的世家。”嘶了一聲,曲雲語氣略帶羨慕:“米先生,我還挺羨慕你的。”
老米頭被曲雲的話逗的老臉一紅,伸出手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當即謙虛道:“曲天師說笑,我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好羨慕的。倒是您,剛才做派身段出手確實非同凡響,我應該羨慕曲天師才對。”
“我不是說這個。”
曲雲笑着搖頭別有所指:“我羨慕的是風小姐一直在說與你有緣。米先生你現在可能沒察覺,但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你撿到寶了。”
“撿到寶?”
老米頭哭笑不得的看向停在正前方不遠處的轎車:“她沒大沒小,沒把我折騰死就不錯了。”
他才認識那丫頭不足一天,她就擅自給自己開了陰陽眼。
是沒見着什麼鬼怪,但他見了個鬼王。
雖然也沒把命折在這裏,可確實差點嚇破膽。
她嘴巴里一直在說和自己有緣,不是他多想,就沖那丫頭今天這個勁頭來看,他們要是真在一處,指不定以後會帶着自己這把老骨頭上青天入地府。
一想到面前站着一排討債的冤魂厲鬼,他就覺得很恐怖!
曲雲扭頭,看見老米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莞爾笑笑,他才放輕了聲音:“風小姐今天晚上雖然沒有出手,但是不難看出來道行高深,心思縝密。米先生,你雖然自稱是半仙兒,是卦師,但我曲雲作為道教弟子看得出來你是個半吊子。”
曲雲的話頓住了。
老米頭神色拮据起來。
“我,我...”
他嘴巴變得不利索了。
曲雲沒有為難也沒有嘲笑他,繼續道:“人不可一事無成更不可渾然度日。米先生,你雖然是個半吊子,可你終究還是個卦師。一個真正的卦師一卦千機難求!可同樣,他的一卦能算天下萬物!小到雞毛蒜皮,大到測國測運!那時候的卦師才叫真正的半仙兒。米先生,你現在起步並不晚,相信只要有風小姐在,說不定有朝一日米先生你會成為不可多得的上等卦師!”
曲雲一直想着師傅跟他說的那個人。
雖然師傅沒有跟他說太多,但他覺得風知白跟那個人肯定有着諸多的相似之處。
只不過那個人的時代過去了,現在站在他身邊的是風知白。
無論如何,他都要好好把握這次光宗耀祖的機會!
抱緊大腿,努力早點登上南山道觀的第二頁道冊!
可能是曲雲的話刺激到了老米頭,老米頭的手顫了一下。
他瞳孔收縮,一雙渾濁的眼珠子卻在此刻變得清明起來。
如曲雲所說,他是一個半吊子的卦師。
早些年得了一些緣分與一個天橋邊擺攤算命的先生認識了,也是機緣巧合跟着他學了一段時間。
本以為會小有所成就此出師,可天不遂人願,沒過多久那算命的先生消失了。
他每天都會去天橋等,可反反覆復一年一年復一年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先生。
也是從第三年開始,他學着那先生的樣子在天橋底下支攤算命。
只可惜城管查得緊,沒多久他就轉戰到了青城公園。
因為有兩把刷子,運氣好總是歪打正着算準卦這才慢慢的有了米半仙的稱號。
可實際上準不準,到底算的好不好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這會兒聽到曲雲這麼說,老米頭那顆飄在浮塵上多年的心開始緩緩的停下來了。
卦師一卦排萬難,迷途知返破萬象!
他不應該只是個靠歪打正着算準卦的半吊子卦師才對!
兩人已經快走到車前了,曲雲扭頭看他,見老米頭眼神逐漸堅定起來,說話都帶了輕鬆:“我相信米先生能衡量利弊,也知道事情的嚴重緩急。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米先生,自行體會吧。”
鬆開手,曲雲走到了車窗前上手敲車窗。
老米頭轉過身子看向青山頭入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沉了一口氣才對着曲雲道:“多謝曲天師指點迷津。你先處理傷口,我去入口處等風丫頭。”
說罷還沒等曲雲說話老米頭便朝着入口處跑去。
他要去等風知白出來。
而此刻,青山頭施工場地里。
風知白手中摸着一塊手帕正可憐楚楚的擦着自己根本沒有流下來的眼淚。
嬌小的肩膀一顫一顫尤為憐人:“嗚嗚嗚,何沖吶,雲陽一別百年載,汝為何成這番鬼樣在此作亂?”
風知白面前站着的正是方才土坑裏爬出來的鬼王。
他跪在地上朝着風知白叩了三頭才仰着那殘破不堪的臉對她道:“先知,您怎麼過去百年還叫錯小人的名字,小人叫何忠。”
手中的帕子僵了一下,風知白嘴角抽搐了兩下:“所以何沖你為何在此作亂?”
何忠:“...”
低下頭,何忠碎掉的頭骨落下了幾片骨渣,語氣顯的更加駭人了:“小人死的冤枉,死的委屈!小人不甘心無法投胎轉世輪迴!”
風知白擺弄着手帕,聽到何忠說此,臉色正經起來。
“老身依稀記得百年前你曾在老身面前立下遠大抱負,上京趕考若不高中絕不獨身返鄉。如今怎麼會淪落到此?巴州雲陽縣才是你的老家,可這青海市乃華國所屬,二者相隔千里之遠,你又為何在此做鬼王?”
聽着風知白的質問,何忠鬼眼一凌,頓時身上起了濃厚的陰煞之氣,引得夜空開始雲涌翻騰。
“吼——”
空氣中再次出現了鬼吼聲。
風知白抬頭打量着四周,感受到了何忠的怒氣,手中帕子一甩:“何忠!”
一句何忠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風知白打眼看他。
她記得百年前見到的何忠雖然是個書生,可為人和善,性格堅韌,並非會是混世作亂的性子。
何忠被風知白這麼一嗓子吼怕了,縮着身子立刻匍匐到了風知白的面前:“先知,小人不知道為何過了百年先知您還活着,但小人知道您一定是神仙,請先知您給小人做主!”
“起來回話。”
擺着手,風知白做了個起來的手勢。
何忠放下手,咬着牙愣是沒起身。
過了快有十來秒,風知白才見何忠一雙泛着白色的鬼眼竟流下了兩行血淚!
人死成鬼,眼淚乾枯氣斷魂離,是沒有眼淚的。
只有怨氣大到一定程度的惡鬼厲鬼才會流出血淚。
這血淚代表着惡鬼的冤屈和不甘。
看來何忠藏在背後的故事定無比蒙冤。
以至於百來年他的怨氣和煞氣經久不散。
他再次叩首起身,沉痛的開口闡述自己的故事:“小人那年流落街頭幸的先知所救保住了性命,后先知又贈小人錢財送小人進京趕考,小人心中萬分感激。可怎奈小人知識不夠淵博名落孫山無緣榜首,心中有愧自知無言面見先知,只得在京中靠賣字畫賺的錢財幾兩度日。索性老天賞識,小人憑藉本事賺了一點小錢,也幸的蒙恩遇上一生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