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北幽亡,麒麟死
“不可能!”他近乎怒吼出聲。
他親眼看見的啊。
那些迷迭玲根,都是北幽城叛軍之軍師呂春從西齊帶來的。
是貨真價實的迷迭玲根,而且也在沈國山的身上敷了多次。
沈國山看着宋印的眼神,多了一絲冷意。
宋印當真以為,他沈國山只知行兵打仗,而看不出他人的禍心。
之所以虛與委蛇,便是留其在明處,等待今日罷了。
監察御史當然不會知道。
每當他帶着醫者離開沈府,沈國山就會拆開包紮,用火燒的刀刃,把敷過迷迭玲根的表面一層血肉刮下來。
能成大事者,自剛隱忍刮骨削肉之痛。
敵人在明面,總比暗處要好。
這一招釜底抽薪的回馬槍,把監察御史、君尚書殺得措手不及。
“御史大人何以篤定是不可能?”
鄭薔薇目視宋印,驟然喝道:“難道皇宮的醫師,還不如你?”
監察御史張了張嘴,卻是瞪着眼睛說不出話來。
“下官親眼目睹,家鄉醫師親口告訴,怎能有假?”
“那便說明御史大人你該自戳雙目,你家鄉的醫師乃是庸醫,梟首示眾來警告天下從醫之人也不為過。”
鄭薔薇充血發紅的眼睛看向了元和皇帝,拱手低頭,聲如洪鐘道:
“皇上,此人謀害忠臣,罪不可赦!請聖上裁決!”
元和皇帝嘆了口氣,失望地看向了宋印。
“宋卿,老將軍待你不薄,你竟做出此等事情。”
“不……”
宋印慌慌張張地搖了搖頭,忽而睜大了眼睛急促地道:“聖上,信,藍鷹皇子的信,絕對不會假的。”
而這時,黑甲軍首領也帶着鑒定好了的信回到高台。
眾人定睛看來,無不是豎起了耳朵。
“回稟皇上。”
黑甲軍首領穿戴寒光凜冽的甲胄,手執信封單膝跪地。
“黑甲軍搜查了藍鷹皇子所在的驛站,在裏面找到了藍鷹皇子平日裏的練字,經過鑒定,這封信確實出自於藍鷹皇子的手筆。”
宋印重重地鬆了口氣。
君尚書眉頭緊皺,看着沈家的人,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惶恐。
從沈國山到鄭薔薇,再到沈驚風兄妹,都像是難以測量的深潭般。
“呵——”
沈寧垂着眼睫,低低地笑出了聲,頓時引得眾人看了過來。
高台上的風掀起了她的鬢髮。
“你笑什麼?”宋印赫然問道。
“笑御史大人蠢笨如豬,害人終害己,笑高堂明鏡,哪容跳樑小丑來興風作浪。”
沈寧忽而側目,眸色邪佞地望着宋印。
她笑靨如花,輕輕地挑起了眉梢,一身的紅襯得明艷多嬌不似平常的素凈。
“你——”
宋印怒然。
“藍鷹皇子的信是真的,只能說明你監察御史和藍鷹皇子有所勾結,與我沈家何干?御史大人冒死進諫,原來是咎由自取,本將當然得笑之一二,畢竟我大燕開國數百年,當真未出現比御史大人還要無知的蠢貨。”
沈寧說罷,再朝元和皇帝拱手道:“皇上,臣沈寧,有一事相告。”
“將軍且說。”
“臣有一好友,名為陳歡歡,是子衿學生,亦是出征北幽的戰士之一。”
“君尚書的三公子君光祖,私下經常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動輒威脅殺戮,且都是無權無勢想來上京習武之人。”
“他愛慕陳歡歡,陳歡歡將其拒之門外,君光祖便滋生出恨意。”
“明知陳歡歡的父親並非好人,還特地接來上京,影響陳歡歡在比武台上的發揮。”
“而在此之前,臣見陳歡歡鬱鬱寡歡,再三追問之下得知了君光祖的事,便讓家中五哥前去明月城的修縣調查陳歡歡的事。”
“由此調查出了修縣和附近縣城有許多男孩、女孩失蹤。”
“而有三起失蹤案,發生在君光祖派人去接陳高的時間段里。”
“修縣的新縣令,卻是御史大人所舉薦的。”
沈寧挺直脊背,緩聲道來。
宋印聽到這裏,徹底地慌了。
他撲向沈寧就要捂住沈寧的嘴。
沈驚風一腳踹在宋印的面龐,將其摔得人仰馬翻。
元和皇帝看向沈寧,“小寧,你繼續說。”
“臣與家兄略有疑惑,順藤摸瓜往下查,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君尚書和御史大人吵得摔杯砸碗,近乎老死不相往來,而這件事,眾官並不陌生。”
“但實際上,兩人每隔三月,就會通一封信。”
後面這些信息,都是當初陳歡歡弒父,燕雲澈查陳高殺妻案順帶查出來的。
既然沈修白去過修縣,便不搬燕雲澈出來,只要給出關鍵的信息和證據即可。
“胡說!”
君尚書心口猛顫,面上卻是鎮定依舊。
他跪下來道:“吾皇,臣一片丹心日月可鑒,全然不知沈將軍的話中意思。”
雖說沈寧說得八九不離十了,但只要沒有證據,就扳不倒他。
他與監察御史的通信,可謂是萬分小心,滴水不漏。
最大的破綻反而是君光祖那個逆子!
“小寧,可有證據?”元和皇帝問。
“有。”
沈寧說道:“北幽之案,沈家影衛攔截了一封信,通信內容並不明確,用不同的字符代替,大宗師因此才知北幽之事。”
準確來說,這封信,是暗部的人攔截的。
燕雲澈正因看到了這封信,方才帶着暗部的人支援北幽。
信上字符,都不是大燕國的文字,有前朝的符文,有他國的字,還有梵文。
可以說,一句話下來,每一個字,都是代表不同的文化。
想要看得明白,並非易事。
內容則是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北幽亡,麒麟死。
意圖將北幽之事,栽贓陷害到沈家。
元和皇帝接過了信遞給黑甲軍首領,沉怒喊道:“按照沈將軍所說的去查!”
“是!”
黑甲軍匆匆而去。
高台之上人心惶惶。
宋印的腿都軟了。
君尚書嘴唇更是發白。
北幽案發前的信被攔截掉包了,他們竟然一無所知!
不多時,黑家軍去而復返,將信遞給了元和皇帝,“皇上,信的筆跡雖不是出自於君尚書的,但紙卻是難得的白花宣紙,墨是出自於西北一帶的文豪墨,而君尚書的三公子,特地買過此墨,並且從未用在明面的書信往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