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九城中的太子爺(終番外)

第36章 四九城中的太子爺(終番外)

伊文死亡消息被宣佈的那一刻,江念一個人淋着大雨騎着機車就沖往了盤山公路。

江念活了十八年,又是江家最小的孩子,從小到大,稱得上是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

即使江父後來去世了,他哥也很快就獨當一面,成功挑起了江家大梁,根本沒有讓他們過過苦日子。

一路的順風順水,也就養成了江念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性格。

哪怕幼時視伊文為自己的強勁對手,是壓在頭頂上的一座大山,可他心裏也只有焦慮,從未有過畏懼。

然而,當伊文的死訊真的傳進他耳朵時,無畏天高地厚的江小少,頭一次,失控了。

他害怕看到躺在病床上失去生息的少女,所以他能想到的就是立馬逃避那個地方。

狹窄的公路上,江念死死地咬着后槽牙,任憑機車在路上橫衝直撞,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不去聽。

可越是這樣,那些曾經相處的畫面反而越發清晰。

伊文站在講台上的筆直身影,伊文坐在他機車後座輕輕抓着他的衣服,伊文笑起來如同茉莉花開的樣子……所有曾相處的一點一滴在此時變成了折磨人的毒藥,吞噬着他的理智,一幀幀畫面彷彿要全部刻入他腦海最深處。

為了擺脫這種難言的痛苦,江念只能不停的加大油門。讓機車的轟鳴聲,耳邊呼嘯的風聲,心臟因為高速而產生的壓迫感來迫使自己去忽略掉那些過去美好的記憶,從而得到紓解。

然而,盤山公路本就十分險峻,平時都是作為他們的最終比賽場地。

再加上那天的傾盆大雨,江念痛苦到恍惚的心緒,空曠無人的路段,一切的一切,最終促成了事故的發生。

在伊文遺體告別儀式那天,江念正渾身插滿着管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所以江念錯過了去見伊文最後一面的機會。

******

畫面收回,小灰看着顯示屏上定格的昏迷的江念的側臉,有些無趣地搖了搖頭,小手一動,直接將時間線拉到四年後。

四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卻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比如顧雅弦結婚了,可惜對象不是江信,而是一個外國的大提琴手,同時也是她的小粉絲。

大提琴手有着神秘的藍色眼睛,為人熱烈誠摯又浪漫,在任何時候都不羞於表達對顧雅弦的濃烈愛意,與冷靜自持的江信完全不同。

兩人在伊文去世第二年認識,半年後就在法國結婚,然後就開始了沒羞沒躁的環球旅行生活。

再比如,伊武在而立之年,終於迎來了他人生中的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小太陽。

小姑娘是他手下支隊裏的指導員,留着齊下巴的利落短髮,有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一點兒都不怕他。每次見到他,總是眉眼彎彎地叫他“伊隊長”。仟韆仦哾

姑娘名字也取得應景,叫“林盼姿”,有着顧盼生姿的美意,跟她笑起來的樣子很是相符。

當伊武第一次將小林帶回家時,伊父伊母在心底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飯桌上伊武下意識地為小姑娘挑去香菜和薑片時,伊父伊母明白,他們可以放心了。

就算哪天他倆百年殆盡,他們也不用擔心伊武因文文去世而緊繃的那根弦會在某天突然斷裂。

因為伊武身邊有了一個能讓他松下來的人。

這些好像都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好事情,但四年間還發生了一些並不那麼好的事情,徹底超出了眾人的預料。

第一件事,是江念失憶了。

在伊文下葬后第七天,江念終於醒了。

醫院傳來了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江念的身體並沒有受到特別嚴重的傷害,銀色的頭盔救了他一命;壞消息是江念因為遭受到嚴重的頭部撞擊導致了失憶,但他只忘記了關於伊文的一切。

醫生說,這是選擇性遺忘,是為了保護患者本身所形成的一種防禦機制。

於是來看望江念的文若星顧雅柱等人都下意識在他面前忽略掉伊文,而他本人並沒覺得有任何不對。

即使偶爾顧雅弦提漏了嘴,江念也不在意,眼眸淡淡,甚至不曾多問一句。

這次的車禍讓少年改變了很多。

他把銀髮染回成黑色,整個人沉了下來,認真學習,也不再抗拒進入公司鍛煉,做事有條不紊,越來越像他大哥江信。

唯一沒變的是,江念還是喜歡飆車,只是他的機車後座再也不許任何人坐,連姜巳都不行。

第二件事,江慕去世了。

就在伊文去世的第三年,搶救無效的同一天,江信在反鎖的禁閉室里找到了面色慘白的江慕。

彼時,江慕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一米八的高個子蜷在那個小小的沙發里,整個人縮成一團,一隻手抱着曲起的膝蓋,另一隻手放在胸前緊緊握着一塊木牌。

少年嘴角微彎,像是想到了什麼快樂的事情。

他的身邊散落着鎮靜葯的藥瓶和一支漂亮的暗金色鋼筆。那支鋼筆就是他曾經想要劃破伊文脖頸的鋼筆,很鋒利。

可是在他的手腕上劃出的口子卻並不平整,丑的嚇人,不過好在還是讓他流了很多很多血,多到他哥救不回他,多到他可以去找小文了。

在僅存的最後意識里,江慕看到的就是他哥焦急的側臉和拚命地想用手掌止住他流血的傷口的慌張樣子。

江慕有些想笑,哥你還是醫生呢,手掌怎麼可能止住血……

在陷入黑暗的最後一秒,江慕囁嚅着嘴唇。

對不起,哥。

江慕的葬禮辦得不大,江信只邀請了熟悉的人,文若星顧雅柱他們都來了,顧雅弦也從非洲飛了回來。

對江慕的死所有的人都很驚訝,但江信什麼都沒說。

江信想了很多辦法,找了很多人,才最終讓江慕能夠安葬在伊文的墓位旁邊。跟江慕的骨灰盒一起埋葬的,還有那塊他自始至終都握的死緊的木牌。

江慕走了之後,江念在江信的指導下接手了江家的醫藥公司,儘管處理事情有些青澀,但做的也還算不錯。

“那小子,成熟了太多,不過他也該長大了。江家靠信哥一個人撐了這麼多年,其中的辛苦怎麼能說得盡,信哥也該歇歇了。”

顧雅柱輕嘆一口氣,抬頭又看向面前淺淺笑着的小姑娘,忍不住向前探出身子,摸了摸墓碑上有些褪色的黑白照片。

“說到這兒,還有個事,小星要訂婚了。”顧雅柱從兜里摸出打火機,又拿出一包煙,正要點時,突然想到這是在伊文面前,他又乖乖地放回了包里。

“昨晚他跟我說的時候,我其實挺生氣的。他丫嘴上說喜歡你,結果卻要跟別人訂婚,我心裏很不爽。至少……”

至少應該怎麼樣呢?顧雅柱也說不出來。

男人虛了虛眼睛,思緒不自覺回到了昨天晚上。

每年這一天他們倆人都會聚在一起喝悶酒,因為第二天是伊文的忌日。

本來氣氛還算不錯,結果喝到一半時,文若星突然若無其事地說:

“柱哥,我要跟何家小姐訂婚了。”

就那一瞬間,顧雅柱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莫名怒氣,或許是喝多了,他雙手抓住文若星的衣領就將他按在地上。

“訂婚?你忘記伊文了嗎?”

文若星沒有掙扎,他單手取下眼鏡,任由自己被按在地板上,隨後笑了起來,直笑地桃花眼裏淚光漣漣。

他才說:

“柱哥,我快要忘記她了。”

“這四年裏,我感覺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不斷地模糊我們和她之間相處的記憶。”

“我常常忘記曾經和她一起下過棋,忘記我們一起聚會時她的面容。她好像變成了一個教科書上的人物形象,而不是真實和我們相處過的伊文。”

“柱哥,你也發現了,不然你不會去陵園的頻率越來越高,對嗎?”

文若星直直地看着顧雅柱,眼裏是濃到化不開的悲傷。

顧雅柱有些怔愣,揪衣領的手鬆了松。

“她想我們忘記她。”

文若星又重新戴好了眼鏡,輕輕地說。

“不,我不會忘記她,總要有人記住她。只要你不想忘,你就不會忘。”

顧雅柱低下的頭又抬了起來。

聞言,文若星扯了扯嘴角,抬眸看他,卻毫無笑意。

“可是柱哥,文家就我一個孩子。”

顧雅柱突然了悟,他可以終生不娶,但他沒有資格要求其他人也這樣。

於是他不再說話,鬆開了文若星的領子,站起身拎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徑直離開了文家。

墓碑旁邊一大束的白茉莉隨風飄來的清香,喚回了男人的思緒。

顧雅柱不由啞然失笑。

“小星做的也不算錯,他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我也不能多說什麼。”

“不過文文,你讓誰忘記你都行,但哥哥我絕不會忘記你。”

許是蹲地太久有些累了,顧雅柱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往後撐着地面,有些弔兒郎當地望向天空。

“小文妹妹,我媽走了三十多年了,老頭子都沒有忘記她,哥哥我總不能比他差吧。”

“再說,人家都說我顧家專出痴情種,我可不能墮了顧家的名聲。”

顧雅柱看着藍色的天幕下,兩大片白雲相遇又重疊,接着道:

“更何況,不止我一個還記着你。”

顧雅柱想到信哥腰間的“yw”黑色紋身,想到剛剛在轉彎處那個跟他擦肩而過駕駛着黑色機車的背影,有些高興又有些吃味。

“如果我當時在那次聚會後就向你表達心意,那麼現在也不至於這個樣子吧……”

顧雅柱漫無目的地想着。

一群小鳥不知被什麼驚動,掠過他的頭頂飛向遠方,周圍的青蔥林蔭在微風吹拂下沙沙作響,似是對他無聲的回應。

只是世事從來沒有這麼多如果。

倘若你此時有想見的人就去見吧,畢竟,人間的面總歸是見一面就少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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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這個神明她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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