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縮小的伊森
1937年,倫敦伍氏孤兒院。
骯髒的地面上還殘留着食物的殘渣,灰色的大老鼠在的人們的怒罵聲視若無睹的舔舐着污水溝里的污水。
孤兒院上空的雲很黑,就連空氣里也滿是被褥發霉的刺鼻味。
“我的上帝,珊迪阿姨為什麼不把那個怪種關起來,我......我明明就看見他親手殺死了那隻缺牙狗!”
“閉嘴吧艾力,真是該死,你以後要是再在我面前提那個怪物,我不建議出去和你決鬥。”
幾個抱着破爛菜筐的男生滿眼鄙夷的望向鞦韆邊。
那裏正在上演着一場鬧劇。
一場孩子們早就習以為常的鬧劇。
“嗨,里德爾,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不經過珊迪阿姨的允許,你不允許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嗎?”一個體格健碩的男孩揪着對面男孩的領子,本就破舊的領子瞬間發出了難聽的“咔嚓”聲。
“怪物就是應該呆在自己的黑屋子裏!”
周圍的孩子們紛紛附和。
濕潤的泥土地上,被欺凌的男孩被狼狽的推搡着,烏黑的頭髮上還沾着一些爛掉的菜葉。
因為長久吃不飽,他的身量遠遠比不上周圍的那些孩子。
“讓開。”男孩抬手摘掉髮絲上的菜葉,抬起頭。
說實話,那我雙漆黑的眸子裏赫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赤色,像極了某種冷血動物。
“怪物又要發病了!”那個之前帶頭欺負人的高大男生諷刺道,“嘿,看我怎麼用拳頭砸爛你的腦袋!”
“馬上就要開飯了,快點結束鮑勃,給他點顏色瞧瞧!”
而站在外圍的孩子臉上的神情都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我們真的不去勸勸嗎?他們剛來不久,要是把里德爾惹毛了......”
“得了吧,我可不想攤這潭渾水。”仟韆仦哾
在眾人的注視下,高大男生的拳頭原本可以直接打斷里德爾的鼻樑,但是此刻卻訕訕打偏了。
“我的上帝......”距離最近的一個女孩吃驚的捂住了嘴巴。
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孩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鮑勃的手臂。
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可笑的擺鐘,整個掛在男孩的手臂上。
下一秒,瘦小男孩就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伊森齜着牙捂着自己的屁股,這副身子太瘦了,渾身上下估計就剩屁股上的那些肉了。
他身邊的黑髮男孩側眼掃了他一眼,冰冷的眼底出現了一絲波動。
“好極了伊森,你成功惹怒我了。”鮑勃滿是麻子的黑臉上出現了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可是下一秒,他身側的手就彎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姿勢,最後在男孩的痛呼聲中,那隻手軟綿綿的垂在了身側,裏面的骨頭不知所蹤。
這場鬧劇被迫打斷,因為一臉怒氣的珊迪阿姨正踩着重重的步子朝他們走來。
她的圍裙既臟又破,很顯然,今天捐贈到孤兒院的物資並不豐富,她此刻的心情簡直糟糕透了。
“男孩們!你們簡直就是下水道里的臟老鼠!”珊迪阿姨是一個低矮的中年女人,她的聲音又尖又細,常年紅腫的鼻子像極了一個腐爛的土豆。
她嫌棄的望着渾身泥巴的伊森,當眼神落在黑髮男孩身上時,她的鼻子裏發出了一聲難以形容的悶哼。
沒有意外,伊森和身側的黑髮男孩被關了禁閉。
在離開前,疼的滿頭大汗的鮑勃還躲着珊迪阿姨給了伊森一腳,男孩可憐的皮膚上瞬間一片通紅。
“嗨,你不能這麼可惡!”伊森紅着眼眶揉了揉自己被踢的青紫的皮膚。
他身側的黑髮男孩側眸淡淡看了他一眼,額前微長的捲髮有些遮眼睛,導致伊森一時也看不清對方的眼神。
孤兒院的小黑屋就是一個破爛的穀倉,那裏除了已經發霉的穀物,就是時不時出來遊街的老鼠。
伊森自覺的找了個位置坐下,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
說實話,他現在還是有些迷茫。
他是叫伊森,但是卻不是這個世界的伊森。
他此刻已經絲毫感覺不到鑽心剜骨咒帶來的疼痛,但是卻仍舊記得那個人給埃馮家族帶來的災難。
是的,同為純血家族的埃馮家族在魔法界的那場純血革命中被滅族了,原因就是他們反對神秘人的純血至上的條約。
埃馮家族身為英國最古老的純血家族之一,對於後代的學院期望,並不拘泥於斯萊特林一個學院,所以被分到拉勞克文的伊森依舊過着不錯的生活,直到神秘人開始憑着純血的信仰開始清洗魔法界。
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食死徒的手裏,一道道阿瓦達索命擊中自己的族人,而他自己也被一道幽綠色的鑽心剜骨咒刺中了胸膛。
斷掉的魔杖,破碎的吊墜,以及母親絕望的瞳孔......這是他最後看到的畫面。
等他再次睜眼時,他就已經出現在了這個弱小的身子裏,而他的身邊的人也從可怕的食死徒變成了一群囂張至極的小孩。
伊森環顧了一眼昏暗的糧倉,小心的朝黑髮男孩身邊靠了靠。
“你好。”他暗暗咽了口口水,說實話,對方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好相處。
誰知,男孩居然抬起頭來。
這裏有點悶熱,男孩將額前的碎發朝後摸了摸,露出了一張略顯蒼白的面孔。
伊森輕聲“哦”了一聲,他敢保證,要是男孩再胖一點的話,一定是孤兒院裏最好看的孩子。
“你或許還不清楚你自己現在的處境。”男孩的聲音雖然稚嫩,但是語調卻沒有一絲感情。
伊森有些尷尬的撓頭,“或許我可以知道現在是几几年嗎?”
“几几年......”黑髮男孩的身子轉向他,眼神複雜的咀嚼着這句話,“我不知道你被鮑勃摔傷的不僅有你的腿,還有你的腦子。”
他就像是只小蛇一樣注視着伊森,眼神里是滿滿的嘲諷與不信任。
或者說,他厭惡這裏的每一個人。
“我覺的...嗯...可能真像你說的那樣。”伊森吧唧了一下嘴巴,捂着腦袋湊近男孩,“我的腦袋確實有些疼,好吧,看在我幫了你的份上......”
黑髮男孩臉色詭異的掃了他一眼,嘴唇微微動了動,“現在是1937年。”
“1937年......”伊森皺緊眉頭,小手緊緊抓緊了身下的茅草。
要知道,在遭逢動亂之前,他也只不過是霍格沃茨的一個二年級學生。
“你在害怕?”黑髮男孩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隻死掉的大白鵝,利落的開始拔毛。
“大白鵝?哪裏來的大白鵝?”伊森回過神來,獃獃的望着男孩手裏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的大白鵝。
“你管不着。”黑髮男孩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安安靜靜的繼續手裏的工作。
“可是.....”伊森舔了舔嘴唇,“我至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嗎?”
伴隨着男孩的挑眉,伊森的肚子傳來了一陣響亮的咕嚕聲。
伊森的臉瞬間紅的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屋內的煤油燈很暗,摳門的珊迪阿姨並沒有給他們添油的準備,可憐的男孩們隨時可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髮男孩淡淡的看了一眼伊森,鼻子微微聳動,稻草的毛屑讓他的鼻子不是很舒服。
“這很不像你,伊森。”他面無表情的翻動着手中快要熟透的白鵝。
伊森猛地搖頭,他幫助男孩絕對是真心的,畢竟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欺凌。
“可是我做了一件對的事情,不是嗎?”伊森眼神真摯的望向男孩。
黑髮男孩嘴角微微下撇,對於這樣的回答,他似乎有些驚訝。
好在,他還有些良知,兩個小傢伙很快就將眼前熟透的白鵝分食乾淨。
伊森抬起小手擦了擦嘴角的油漬,良好的教養告訴他不能白白享用這些食物。
“謝謝你的食物,我叫伊森,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兩個小傢伙現在的距離靠的很近,伊森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對方冷白色皮膚上的紋理。
黑髮男孩神色淡然的白鵝的骨頭踢到一邊,完全沒有要搭理伊森的意思。
“嗨,你別這樣,至少我們也是一起患難的朋友不是嗎?”眼前的黑髮男孩算是伊森在這個陌生時間段遇到的第一個小夥伴了,所以他對男孩有種別樣的好感。
躲不過對方熾熱的眼神,黑髮男孩懶懶的抬眼,他似乎對一切都不怎麼感興趣。
“他們都叫我里德爾。”男孩的語氣裏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似乎並不喜歡和別人提起自己的名字。
“里德爾?”伊森重複着這個名字,心裏莫名的浮現起一股久違的陰冷,像極了當初的那道鑽心剜骨咒。
伏地魔這個名字,魔法界無人敢提。
神秘人這個稱呼,大家叫的太久,都已經快忘記那個人真正的名字了......
湯姆·里德爾。
伊森望着眼前的黑髮男孩,雖然他和自己印象中的那個人相差甚遠,但是卻像極了他之前在學校圖書館無意間看到的那張照片。
斯萊特林的學長,湯姆。
“湯姆·里德爾?”伊森努力穩住自己的語氣,才讓它聽起來沒那麼顫抖。
沒辦法,那個人給魔法界留下的陰影真的太深了。
湯姆的年紀雖小,但是眼睛卻好似毒蛇一般,一下子就看破了伊森流露出的恐懼。
果然,他和孤兒院的那些人一樣,虛假的讓人感到噁心。
“你現在就可以走。”湯姆冷冷開口。
“我可以叫你...湯姆嗎?”反應過來的伊森快速改變了自己的語氣。
我的梅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遇到這種離奇的事情。
埃馮家的慘相他還歷歷在目,轉眼他就回到了罪魁禍首的童年時期。
“隨便你。”湯姆和伊森對視了一眼,前者快速的移開了目光,孤僻的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每一句話都會讓他感到意外。
“那我就叫你湯姆啦。”穀倉的門上破了好幾個洞,冷風直接肆無忌憚的吹進來,伊森身子弱,忍不住的往湯姆的身邊擠了擠,至少兩個人靠在一起會暖和些。
湯姆並不喜歡別人的接觸,但是礙於伊森就像是塊甩不掉的牛皮糖,掙扎幾次后,他也放棄了,暗暗默許了對方的小動作。
伊森絕對是他見過最厚臉皮的傢伙。
和湯姆的彆扭不同,伊森心裏已經將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都構想了一遍。
他現在已經接觸到了幼年時期的伏地魔,如果他想拯救自己的家人的話,他只需要阻止湯姆進入霍格沃茨就行了。
只要伏地魔沒有學習魔法,那麼魔法界也就不會發生後續的那些事情。
將一切都在打算好的伊森美美的睡上了一覺,絲毫沒有想到明天會有怎樣糟糕的經歷在等着他。
珊迪阿姨的大白鵝失蹤了。
整個孤兒院的孩子都在幫忙找鵝,而珊迪阿姨正在發出一陣又高又細的怒吼,只有伊森緊張的揪着湯姆的衣袖。
是的,他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告訴珊迪阿姨她要找的那隻白鵝此刻就在自己的肚子裏。
“一定是那個怪物!一定是他和娘娘腔兩個人殺掉了珊迪阿姨的白鵝!”不知道是哪個孩子帶頭,瞬間大家都敵意的看向站在角落裏的兩人。
“好吧,里德爾,你最好實話實說。”珊迪阿姨叉着腰,像個渾圓的木桶。
“我沒見過什麼白鵝。”湯姆面色無常,頎長的手指暗暗的想將揪住自己的那隻手扒開,見沒什麼效果后,他抬起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看向珊迪阿姨,“穀倉的門只有阿姨可以打開。”
哦,無賴極了......伊森在心裏默默吐槽。
“你簡直就是一個撒謊精!珊迪阿姨關了你禁閉!你個壞心眼一定想着做些什麼!”鮑勃的手綁着繃帶,卻依舊很記仇,他挑釁的走到前來,像只斷了翅膀的火雞。
“我們剛從穀倉里出來,你們可以去看。”湯姆的語氣淡然,微揚的嘴角帶着一股陰鬱的氣息。
珊迪阿姨冷哼了一聲,抬腳就朝着穀倉走去,眾人緊跟其上。
結果果然如湯姆所說。
穀倉里除了發霉的穀物和老鼠蟲子的屍體,連根鵝毛都沒有發現,更別說一整隻的白鵝了。
就在眾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一個抱着縮小版稻草人的小女孩跑到了珊迪阿姨的身邊。
“珊迪阿姨,我在鮑勃的床底下發現了這個。”說著,她就把一個已經去了毛的鵝頭遞到了眾人的面前。
“我的上帝啊!”珊迪阿姨誇張的哭嚎聲讓伊森快速的顫抖了一下。
緊接着,珊迪阿姨就狠狠掐住了鮑勃手臂上的肥肉,又是一陣殺豬般的尖叫聲,伊森直接抬手捂住了耳朵。
是的,體罰在這裏似乎很常見。
在鮑勃的謾罵聲中,伊森瞥見了湯姆嘴角的譏笑,心裏的那股寒意再次席捲全身。
小魔王的破壞能力也不可小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