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信仰崩塌
一直以來,不管多辛苦、多難,遲非晚對他的心始終都是堅定的,
她努力的讓自己做好祁修遠生命中的光,
努力的配合心理醫生,讓祁修遠的病能儘快恢復,
小心翼翼的保護他的安全感,可信念卻都在這一瞬間頃刻崩塌,
她無法想像祁修遠內心經歷了什麼,
他為什麼就能一直欺騙自己,心安理得,毫無顧忌。
遲非晚本能的抹了抹臉頰,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落淚,
她輕聲笑了笑,緩步走到陽台,夜色漸濃,
不知是時間不對還是因為陰天,完全看不見月亮,有的只是院中微弱的燈光。
她於椅子上坐下,淺淺的呼出一口氣,
初冬的夜很涼,再次吸入一口氣時,
只覺得從鼻腔涼到了肺里,心也跟着涼了起來。
什麼時候睡着的,遲非晚已經想不起來了,總之醒來時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
陽台的氣溫太低了,她只覺得全身發冷,臉卻有些發熱,
清晨的空氣很好,可她還是覺得十分憋悶,幾乎是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只想離開,只想逃走,再也不想被誰強行關在這個屋子裏了,
去哪裏都好,只要能離開。
遲非晚猛地起身,眼前瞬間一片黑,
她趕緊扶住了一旁的玻璃門,緩了好一會兒,眼前才恢復清明。
卧室的門推開,男人脊背挺直跪在地上,
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才抬起頭,眉頭緊鎖的盯着遲非晚,
想說什麼,卻感覺胸腔似乎被一塊巨石狠狠壓住,完全發不出聲音。
祁修遠能感覺到,女人眼中對自己那寵溺的愛意消失了,
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了出來,他張了張嘴,
想叫住她,可現在卻連氣音都發不出了。
男人只得伸出雙手,緊緊的抓在女人的腳腕上,
大滴、大滴滾燙的熱淚砸在他的手臂上,
他咬着唇,一下一下的搖着頭,固執的不許她離開,
薄唇滲出一絲鮮紅的血液,襯得他蒼白的臉色尤為駭人。
遲非晚動了動腿,不見男人鬆手,她低頭冷眼看了腳下的男人一眼,
就在對上她眸子的那一刻,男人的心像是被狠狠揪緊,
她那原本如璀璨星子般明亮的眸子,此刻卻沉重的黯淡無光,
有的只是凌厲憤怒,有的只是滔天怒火,
連帶着那毫不掩飾的失望,深深地刺痛祁修遠本就惶恐的內心。
抱歉……抱歉……
他鬆開了手,緩緩的坐到了地上,眼睛重的抬不起來,
長長的睫毛上掛着幾滴繁重的淚珠,未曾眨眼,
視線卻逐漸模糊,透過依稀的水汽,望着女人離開的背影。
她就這樣,一步一步離開了自己,
不對,是自己就這樣一步一步將她越推越遠,
他的嘴角抽搐了幾下,薄唇也忍不住哆嗦起來,
直至女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再也忍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好似決堤的洪水般,順着慘白的臉頰嘩嘩地淌落下來,絕望痛哭着。
啪啪啪——
男人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三個巴掌,
唇角滲出一絲鮮紅,許是覺得不夠,
他再次抬手幾乎是用盡了力量,再次狠抽了自己三個耳光。
“祁總!”
好在林瑞驚慌的喊叫聲打斷了祁修遠,
他只獃獃的跪坐在地上,然後蜷縮起身體,
努力的讓自己變得小一些,不被關注一些。
林瑞怔了怔,手上的東西吧嗒掉落在地上,
他幾步就飛快的跑到了祁修遠的身邊,伸手想扶他起來,
可男人卻完全不配合,以他這樣的身材體重,
林瑞即便是用盡了全力,他依舊是紋絲不動。
“祁總,我一早醒了就看到季禮給我的留言了,怎麼會發現呢?
您別這樣啊,您這樣崩潰夫人那邊誰去哄啊,
哄一下會好的,真的,您看夫人什麼時候真的不原諒你了啊。”
“會,會原諒?”
男人本如死灰的眸子瞬間有了一絲絲光亮,手臂撐着地板目光緊盯着大門口。
“會!您得振作起來啊!”
其實林瑞衝進來的時候見到了遲非晚,她那幾乎崩潰的神情,
讓林瑞也不確定這次她到底會不會原諒祁修遠,
或者說,他甚至也覺得祁修遠不是很值得被原諒,
畢竟誰也不想被欺騙那麼久,更何況還是人家最在意的事情。
可是他別無選擇,除了這樣安慰祁修遠,他不知道,還能怎樣讓他振作起來。
這次他再次用力,倒是把祁修遠扶了起來,
不過他只邁出了一步,就膝蓋發軟,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到了地板上。
“祁總!”林瑞大喊,再次伸手去扶。
不顧男人的掙脫,他強行架着他的胳膊朝着樓下走去,
“祁總,您先等會兒,臉得冷敷一下。”
他猶豫着把祁修遠扶到了椅子上坐着,轉身去拿了一個冰袋,
祁修遠的側臉紅腫一大片,嘴角還流着血,
如果不處理一下就出門,都不用下午新聞就得出來。
男人出奇的順從,不反抗,也不拒絕,就這樣任由林瑞替他冰敷,
隨意挪動他的手臂、身體,像是沒了靈魂和思想的木偶,任人擺佈。
“唉……”
林瑞輕聲嘆氣,現在也不知道該找誰來幫忙,
李約的電話也打不通,別人,祁修遠跟別人的關係也沒好到這種程度。
“文愷?”
林瑞脫口而出,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眸子都亮了一下,
“祁總!咱們可以找文總幫忙啊,或者蘇先生?夫人多少是在意他們的話的。”
“不行,文愷本就不同意我和晚晚的事情,他其實很抵觸我,
如果這次晚晚很生氣,
不打算再……原諒我的話,文愷會帶她走,會不再回來的。”
祁修遠一邊說著,喉嚨哽咽的愈發厲害,
他抬手揉捏了兩下脖子,用力的掐着自己,幾乎窒息卻也始終沒有鬆手。
林瑞再次被他幾乎瘋狂的舉動嚇到,趕緊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腕,輕聲哄勸着,
“祁總!祁總,您別這樣,您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咱們這就去,現在就去找夫人好不好?她會原諒你的,沒事沒事,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