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國號天啟,陸澤大婚
寒風凜冽,雪意漸濃。
皚皚白雪將整個北地都給銀裝素裹了起來,放眼望去,山河之間皆是雪白的色彩。
所以,黑色的鐵騎在這場大雪的映襯下顯得尤其突兀,數不清的黑色騎兵擁簇在一起,好似不斷涌動着波浪的黑色海洋,給人的震撼力十足。
這是西境軍。
在大軍最前方的開路的赫然是最為西境大軍里,號稱精銳無敵之師的神武軍。
王旗迎寒風獵獵而響。
剛剛覆滅北燕的西境軍,不過是休整了月余時間,在寒冬來臨之際繼續着屬於他們的征程,除卻留守在北燕穩定局勢的軍隊,西境軍這次全部南下。
只是大軍這次征伐的目標有些不太一樣。
金陵城。
大梁皇都。
西境軍里,跟隨陸澤的一大半兵士,都是來自於西境七州之地。
他們原本是屬於大梁軍隊建制裏面,只是後來西境七州有了新的主人,隨着武威王在皇宮大殿裏的那一刀下去,西境跟大梁之間存在着的種種,因那一刀而兩斷。
大梁先帝蕭選算不得個很好的皇帝。
大梁西北的這片土地上曾經出現過無數驍勇善戰之兵,當年名震天下的赤焰軍里將近三分之一的兵士都是來自於西境七州。
只是後面赤焰軍覆滅於梅嶺,西境這片土地就不再受朝廷的重視。
西境土地貧瘠,又緊挨着西厲跟大渝,蕭選當初讓陸澤在西境封王,就是想要讓他在西境這片土地上自耗,哪怕能夠培養出善戰之兵,西境的兵士也只會維持在個相當少的數量。
雖封了異姓王,可卻是把陸澤徹底綁在了西境。
只是沒有人能夠想到,陸澤竟然可以從根子上改變了整個西境的面貌。
西境大軍駐紮在了河套口,距離大梁北地最近的潭州還有不到百里的距離,越過山嶺之後駐紮,西境軍這時已經隱隱能夠看到南邊城池的輪廓。
“負責鎮守北境的乃是尚陽軍,尚陽軍的督帥是齊檜。”
“如今駐紮潭州的有兩萬兵馬,還有剛剛調到北地的三萬行台軍。”
大帳之內,西境軍諸將詳細的在談論着北境尚陽軍的情況。
雖說心裏並不願跟當初大梁袍澤沙場相遇,但事到如今,雙方似乎也只剩下了刀鋒相見的局面,與其不斷的猶猶豫豫,不如選擇快刀斬盡亂麻。
這也是陸澤決定在新年之前就發起南下號令的重要原因。
待諸將討論完之後,陸澤才緩緩開口:“今年除夕之前,攻下金陵。”
大帳內的眾人齊齊倒吸了口涼氣,互相對視,在交換眼神。
從現在算起來,距離除夕滿打滿算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王爺定下的這道命令,着實令眾人震驚不已,可諸將卻都沒有表達異議,而是回到各自分管營地,將這條命令清清楚楚的傳達了下去。
原本軍心稍顯不穩的西境軍,瞬間恢復成為了征伐北燕時候的那番模樣。
諸將這才明白了王爺的真正用意。
十一月初七。
大雪后的大梁北境迎來了十數年來的首場大戰。
可是這次的敵人不是北面的北燕。
而是大梁西境的大軍,武威王率軍從北燕而來,攻伐大梁,直指金陵皇城。
首戰僅持續三日,潭州城告破。
西境軍軍紀嚴明,破城之後未曾擾民,入夜後有兵士負責值守城中,百姓甚至看着這些西境兵士的面孔鎧甲都有些恍惚,只感覺日子跟城破前也沒什麼區別。
敗逃的尚陽軍齊督帥被擒獲到了陸澤面前。
看着陸澤,齊檜聲淚俱下,而後目眥欲裂:“叛國弒君之賊,人人得而誅之!”
陸澤輕笑出聲:“本王先推大渝,后滅大梁,齊督帥莫非瞎了眼睛?本王這是為國立下大功。”
齊檜重重的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冷哼道:“你如今是大梁國的叛逆之徒,也配稱王?不過是狼子野心之輩,犯下當庭弒君的大逆不道之舉,還不知悔改,如今竟又妄圖覆滅大梁?”
陸澤朝着準備將齊督帥拿下的親衛揮了揮手。
他接著說道:“本王這武威王的名號,乃是西境七州百姓賜予,大梁蕭姓皇族當初不也是這般起事的嗎?若是本王不敵金陵城那位新帝,自然會梟首下九泉,可現在看起來,要輸的好像不是本王。”
“齊督帥啊,你們尚陽軍實在太廢物了點吧。”
齊檜聞言,面色出奇的難看。
陸澤拿起身後案牘上放置着的那封信件,輕聲讀了起來:“十三年前,齊督帥奉命平定兗州饑民暴動、盜匪佔山的事情,實際上是你在暗地裏屠戮掉了兗州西北豫山裏的三大村落,以民當匪,冒領軍功。”
“七年前,你家中幼子齊本臻,看上陳平縣豫西村裡良家婦人,辱人清白而後殺,那一家老幼共五口,后竟又全部死於莫名匪患里。”
“更不用提,你竟還敢在北境行倒賣戰馬武器之事。”
陸澤俯瞰着跪於地上的那位尚陽軍督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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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中的信封扔在地上,如同扔下了審判斬首的令牌。
齊檜面無血色。
“之所以跟你這種東西說這麼多話,就是想讓你跟你們齊家的人,待會能夠死個明白。”
“身居高位,貪污享受,肆意屠殺平民,治軍不明,治家不嚴。”
“拖下去吧,拖到潭州城裏,當著城裏所有百姓的面,凌遲處死。”
西境軍這一路的南下,不乏有這種狠辣的手段上演。
蕭選治下的大梁境內,早便是問題叢生。
當年的皇長子祁王蕭景禹已經看出來了這種弊端,想要大刀闊斧的進行軍中跟朝中的改制,可惜其英年早逝,飲毒酒而亡,同時也埋葬下去了無數人心中對於理想和清明的希望。
蕭景琰登基之後,大梁體制內的這種弊端正在漸漸的改變。
但陸澤的存在卻令所有問題都擺在了明面上,以暴制暴的手段最直接了當,正如當初梅長蘇所說的那樣,陸澤能夠做的很多事情,成為皇帝的景琰卻不能做。
戰火終於在大梁境內燃燒起來。
哪怕蕭景琰跟梅長蘇都準備了很多應對策略,可是當戰爭真正到來的時候,大梁骨子裏那疲弱的一面終於徹底暴露出來。
西境軍甚至沒有遭遇到很大抵抗就連戰連捷。
這遠遠要比征伐大渝跟北燕要輕鬆太多。
遠方的橫笛,吹奏着大梁戰敗的消息,金陵城震顫不已!
尤其是在聽聞到西境軍南下這一路造就的諸多血腥慘案,數十家名門權貴家族被滅,反而是大梁百姓沒有受到多大影響,雖然依然有百姓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但相對來說已保持着很平和的局面。
更像是場大梁的內戰。
功高震主。
如今滅掉大渝跟北燕的西境軍,功勛已然超過了金陵城的蕭姓皇族。
若只是將大梁的生死存亡降低到對於大梁蕭姓皇族的推倒,那戰事打到如今這種地步就不奇怪,武威王倘若真的成為天下共主,那今日這些跟西境軍交戰的大梁兵士,將來恐怕也會是他的部下,反抗力便不由降低了一個層次。
十七萬兵馬絕對不算少,但這些人里真心為大梁蕭氏賣命的卻不多。
當然,若是北燕或者是大渝來犯的話,局勢絕對不會像是現在這般模樣。
陸澤說到底是金陵出身,又是西境七州的武威王,除卻針對那些權貴的手段狠辣之外,平素里是個很好相處的對象,否則在其身後不會有這般多的人衷心擁簇支持。
梅長蘇同樣看出來了這一點。
所以他想要服下冰續丹,成為蕭景琰最堅實的臂膀,而不是站在後面充當著所謂謀士的身份。
誰能想到,大梁新帝登基不到兩年時間,便要下勤王之令,號召天下兵馬來勤王。
蕭景琰絕對能算是位好皇帝,在軍中也素有威望。
除卻西境跟南境,大梁其它地方起的狼煙,多由靖王時代的蕭景琰負責前去征討,軍中將領對於新帝的支持原本是最大的。
但如今,人們需要面對的卻是那位無雙的戰神。
勤王的號令,效果不算佳。
金陵城裏雖還未亂起來,可諸臣里難免有人會想到北燕那些權貴的下場,尤其是在聽聞到西境軍南下這一路屠殺了不少人,其中難免有沾親帶故的金陵高官,這時瑟瑟發抖了起來。
大梁朝廷里大部分官僚還保持着平靜,其中不少人是新帝提拔起來的。
諸如戶部尚書沈追、刑部尚書蔡筌,這些人本就身子正不怕影子斜,這段時間裏沒少擔憂新帝,可他們處理各自部門政務是一把手,面對大軍壓境逼近金陵,實在無能為力。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唉,多事之秋啊。”
“朝廷改制才剛剛進行,戰火就燒到了金陵城來。”
“老蔡啊,你說我們將來的路在哪裏呢?”
戶部、刑部兩位尚書大人對飲烈酒,想要來借酒消愁。
新帝待他們二人不薄,視若友朋,待若知己,可今日朝會後卻在養心殿囑咐了他們二人幾句,令兩位尚書大人心裏格外不是滋味:“武威王鎮守西境,守得好好的,突然就興兵北上,然後回了趟金陵城,他...唉!”
沈追醉眼朦朧:“只希望我們能夠創造出陛下想要看到的清明局面。”
這天夜裏,買醉的人很多。
皇宮深處,蒙大統領一絲不苟的在值守,可眼神里卻會不時的閃過幾分悲色。
皇帝蕭景琰在處理完奏摺後來給母后請安,靜太后看着面前的兒子,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頭,語氣溫柔細膩:“景琰,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你的父皇,你的皇長兄,都會以你為傲。”
僅是這一番話,蕭景琰卻已是眼睛通紅了起來。
“可是...我無顏去九泉之下見皇長兄。”
“大梁,終歸還是在我手上斷裂到王朝的延綿。”
靜太后搖了搖頭:“至少,你已經替你的皇長兄下還有林帥他們雪了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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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的蘇宅。
梅長蘇愣愣的看着夜空上的漫天繁星,疲倦神色籠罩在他的臉上,不管是對梅長蘇亦或是林殊來說,這種的疲態都很少見。
除卻在梅嶺死裏逃生的那次,這些年的他,已很少有這樣無能為力的時候。
“宗主,您該回房歇息了,外面天涼,要是讓晏大夫見到,又要責斥我們了。”
黎綱來到梅長蘇身邊,低聲提醒起來。
這段時間,宗主的狀態明顯很不對勁。
這種狀態,跟大梁最近的戰事有關係,更是跟皇宮裏的陛下有莫大的關係。
梅長蘇起身回房,剛進房間,就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畢其功於一役,天下大統。”
“可是景琰他如何能夠苟活在這個世上呢?好像...真的是我害了他啊!”
如果沒有他入金陵城,插手攪弄皇都風雲,蕭姓皇族裏還是前太子跟譽王打擂台,蕭景琰充其量就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又如何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梅長蘇凄笑出聲:“我不能死,我要替景琰看看這個天下。”
臘月二十三,南下的西境軍終於是看到了那座巍峨帝都的面孔。
帝闕依舊。
但已物是人非。
大梁元佑二年冬末,北境戰事接連失利,西境大軍兵臨城下,梁帝蕭景琰勤王令無果,攜宗室百官開城而降,建朝三百餘年的大梁朝宣告退出歷史舞台。
次日,舊帝自盡的消息不脛而走。
陸澤心裏哪怕存着放蕭景琰一命的打算,但後者已無顏存活於世,大梁王朝延綿在其手上斷裂,無臉面對蕭姓皇族先烈,覆面而終。
對於百姓跟朝臣而言,王朝更迭帶來的變化並不算很大。
生活還是生活。
但大梁、大渝以及北燕一統的影響,在潛移默化里卻改變了每一個人。
陸澤建朝為胤,國號天啟。
接連數年的戰事稍顯停歇,但誰都知曉,攻下南邊的大楚以及東邊的東海,只是時間問題。
開春后,數千南境鐵騎護送着南境穆王府的女主人入金陵。
天啟皇帝陸澤大婚。
穆霓凰鳳冠霞披,眼中噙淚。
這是她一生里最幸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