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狐、狸
時間彷彿靜止。
有些人還活着，但她已經社死了。
黎初默默想着這輩子很短，忍忍也就過去了，然後才掙扎着垂下手，擠出一個禮貌又不失尷尬的微笑，眨了眨眼，
“我只是單純的偷拍狂，沒有什麼壞心思。”
時弈：“...”
他聽完這句話，忽然低低地嗤笑了一聲，收起手機朝她走了過來，重新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來，側着身子看她快要紅透的小臉，語氣玩味，
“小小年紀，幹什麼不好，學人家偷拍？”
黎初抿了抿唇，小聲解釋說，
“不是我要看的。”
時弈點了點頭，從善如流“是你朋友要看的。”
黎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
“你怎麼知道？”
時弈溫溫淡淡地盯着她，“你那個朋友，不會是姓黎吧。”
黎初：“...”
她放棄了掙扎，捏着手機窘迫地想，他們這種大明星身價都很貴，大概是真的很介意被人偷拍到吧。
生怕時弈要給她發律師函警告，她趕緊試圖往回找補，賠着笑說，
“抱歉。我現在就把照片刪了。”
時弈：“拍的不好看嗎？”
黎初：“？？？”
這是重點嗎？
你們明星關注的點怎麼這麼奇怪？
她一時有些不明白時弈這麼問是什麼意思，猶豫地看了一眼手機里的照片。
他的背影身高腿長，寬肩窄腰，被陽光勾勒出的身材輪廓簡直人間極品。
黎初抿了抿唇，“好像還行？”
時弈：“好看為什麼要刪掉？”
黎初：“...”
這是不讓她刪掉的意思？
但是偷拍這種行為肯定是不對的，黎初摸了摸鼻尖，遲疑地問，
“要不，我把拍照的錢轉給你？”
時弈挑眉，掃了她一眼，
“這是你們年輕人時下流行的要微信方式？”
黎初：“？？？”
她沒有這個意思啊...
八百年打不着一杆子的兩個人，她要他的微信幹嘛？！
黎初連忙下意識地解釋，
“不加微信也可以的，我可以轉你支付寶。”
時弈沒出聲，盯着她看了好幾秒。
黎初茫然地和他對視，以為他們演員可能是簽過什麼保密協議，剛想說要不現金也行，冷不丁又聽見他帶着幾分散漫的語氣說，
“確定不要我的微信？”
哈？
這難道是你們男人時下流行的要微信方式？
黎初小小的腦袋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在他玩味的的眼神下掙扎了片刻，黎初小心試探道，
“...可以要嗎？”
他難道不怕她窺視他的朋友圈，再把他的照片拿去賣嗎？
她還在糾結着自己配不配擁有大明星的微信，時弈已經打開了微信二維碼遞過來，示意她掃。
黎初：“...”
還真是要錢的！
黎初苦哈哈地心想，我也就客氣客氣，你怎麼還順着杆子上去了呢...
不過畢竟是她提出的建議，沒道理反悔得這麼快，於是她連忙掏出手機去添加好友。
掃完二維碼，時弈那邊幾乎是秒過她的好友申請。
黎初正要給他的微信上備註，忽然注意到他的微信號是sysy。
“誒？你沒換手機號？”
黎初有些驚訝。
本來以為當了大明星，應該會換手機號碼的。沒想到他居然還用的是以前的那個。
倒是黎初自己因為去了外地上大學，換成了外地的手機號碼，原來的微信號也早就不用了。
時弈正要說什麼，手裏的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似乎着急要走，站起身來，抬眸望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她的頭，語氣透着股不太正經的調侃意味，
“這次照片就不收錢了，下不為例，小、狐、狸。”
小狐狸三個字，無端被他喊出一種無聲的縱容意味。
黎初先是一愣，隨後連忙捧着手機如小雞啄米般地點點頭，目送着他站起身，邊接起電話邊大步往外走去。
眼見着人都消失在了走廊里，黎初才鬆了一口氣。
不要錢就好，不然以她一個月3000塊錢的實習工資，還不知道夠不夠買這位影帝的一張照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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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休息室，黎初有些意識散漫地回到了工位上坐下，這才漸漸地從剛剛的場景走回過神來。
她居然加了一位大明星的微信！
因為上午發生過的事情實在太過不可思議，黎初一早上都無心投入工作，抱着手機發了一會兒呆，忍不住又點開他的微信頭像，去看他的朋友圈。
不出意外，時弈的朋友圈乾乾淨淨，只有幾條轉發電影宣傳的採訪連結。
因為兩人幾乎沒有共同好友，每條朋友圈下面只有趙飛航給他點贊的頭像。
翻了一會兒，黎初便覺得有些無聊，退出了他的朋友圈，又忍不住好奇地點開了他的頭像。
時弈的頭像是他的背影，站在一處懸崖邊上，看起來孤寂又疏離。
這處懸崖黎初在電影裏見過，應該是他第一部電影的取景地，就在西部某省，距離江城近千里。
黎初忽然沒有來由地感到一種五味雜陳的滋味。
她意識到自己的世界，和時弈的世界離得很遠。比起江城和這處懸崖近千里的距離還要遠，於是忽然就沒有了窺伺他那個浮華世界的任何心思。
黎初捏着手機發獃了一會兒，本來要發給大學室友群那張證明時弈真的是他們畫廊新合伙人的照片，最後還是沒有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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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琳琳那日因為沒有穿正裝，被趙飛航說了幾句便氣惱地乾脆請假回家，第二天回來上班才得知自己錯過了時弈的見面會，在辦公室後悔得哎呀了好幾聲。
“時弈本人真的那麼帥嗎？有沒有照片看看啊？”
車琳琳一向是顏狗，對長得好看的男人沒什麼抵抗力。雖然她連時弈拍的第一部電影都沒看過，但是依然對時弈的出現感到興奮不已。
周娉婷應道，“明星誒，沒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靠什麼在娛樂圈立足？”
車琳琳瞬間露出驚羨又認可的表情。
“嗚嗚嗚我就知道！昨天我沒來真是虧死了！”
正好這時趙飛航走了過來，她立刻興奮地攔住他，
“趙總，聽說你跟時弈是大學同學？”
趙飛航嗯了一聲，隨手把過幾天要佈展的資料遞給了周娉婷。
車琳琳八卦心不死，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
“他私底下是啥樣的啊？跟熒幕上一樣清冷禁慾？不會實際上私生活很豐富吧？”
趙飛航瞥了她一眼，“這些我可不敢亂說。”
車琳琳嘆了一口氣，“哎，我就是好奇能跟時弈談戀愛的女生得長成什麼樣的啊？”
車琳琳小有姿色，之前談過的幾個男朋友基本都是有錢有顏的富二代。不過比起時弈自然是差遠了。
車琳琳想了想，托着下巴仰着頭，繼續問道，
“那他大學談過戀愛嗎？追他的人一定很多吧？”
趙飛航：“追他的人肯定多啊，不過他都沒看上。”
正在電腦前假裝心無旁騖努力工作的黎初忽然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得差點當場去世。
周娉婷連忙給她拍了拍背，“誒，沒事吧？！”
黎初嗆紅了臉，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其實時弈考上大學那年，她正好是初一。
因為他去了異地讀書的緣故，黎初經常隔了兩三個月才能見到他一面。不過每次他回江城，都會記得給對門的小朋友帶來一件小禮物。有時是一袋進口巧克力，有時是一套創意十足的文具。
那時候的黎初每天抱着作業本趴在書桌前，耳朵卻偷偷支棱着，一聽到外頭傳來開門聲就往外跑，期盼着能見到他回來的身影。
然而經常是一衝出去就撞見剛出差回來的父母一臉錯愕，
“你怎麼還沒睡？”
黎初偷偷朝還沒關上的門縫瞄一眼，見對面大門緊閉，強掩着失望的神色，支支吾吾，
“...這就睡了。”
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有一次她夜裏複習功課，聽見樓道里的動靜，立刻飛快地跑出客廳，這回終於撞見拎着行李箱站在樓道里的時弈。
他神色略帶倦憊，卻在看見她的時候彎起唇角，沖她招了招手，
“小朋友，過來拿禮物。”
黎初並不清楚，那時候的時弈有沒有談過戀愛。不過在她十六歲那一年，還是鼓起勇氣，給即將大學畢業的時弈發了一條短訊。
【小狐黎】：哥哥，你能當我的男朋友嗎？
而當時時弈的回復是：
【sy】：小朋友要好好讀書，長大了肯定能遇到比哥哥更好的人。
那一年，黎初還不知道，他已經去拍戲了。
大概是早已預料到了會有飛黃騰達的一天，所以那時候才拒絕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