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老婆
六月底，京大的畢業典禮如期舉行。
黎初請了假回京市參加畢業典禮，沒想到時弈亦接受了校方的邀請，作為傑出校友在他們這一屆的畢業典禮上發言。
因為時弈的出席，偌大的京大禮堂被坐得滿滿當當。有些甚至不是應屆畢業生，也託了關係溜進來，將幾個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座位是按照專業班級分區域安排的。黎初他們專業兩百多人，其中不少人和她認識，自然也就認出來，時弈當初公開戀情的那張照片上的女主角是誰。
從黎初坐下那一刻開始，就時不時地有人把興奮好奇的目光投過來。
黎初跟他在一起久了，已經能夠習慣這樣不帶惡意的目光。於是低頭看着手機，任由別人打量自己。
按照校方的流程，時弈應該不會這麼快出現在現場。畢竟他作為重磅嘉賓，多少是要用來壓軸的。
但是黎初剛點開微博沒多久，就聽見現場忽然一陣嘩然尖叫，周圍甚至很多人站了起來。
黎初下意識地抬頭朝聲源望過去。
男人穿了件休閑的暗灰色襯衫，瞳仁漆黑清亮，鼻樑高挺，下頜線瘦窄緊繃。
他身姿落拓筆挺，周身有種克制的禁慾感，矜貴又風流。
他被人簇擁着，不疾不徐地朝禮堂走進來，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觀眾席，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自己。
黎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時也有些挪不開。而與此同時，好幾個跟她熟稔的同學忽然熱烈地起鬨，目光也曖昧不明地投向了她身上，似乎想看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起鬨聲讓周圍更多人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黎初有些不自在，她飛快地收回目光，假裝擰開礦泉水喝水。
見她沒什麼反應，同學起鬨鬧了一會兒，便識趣地收斂了。
過了一會兒，校方領導和嘉賓入座，主持人拿着麥克風控場，禮堂里終於安靜了下來。
黎倩然和林夏飛一左一右坐在黎初兩邊，從時弈出現的那一刻開始，這兩人的尖叫聲差點將黎初震聾了。
好不容易周圍平靜了下來。
黎初正要專心聽領導發言，忽然聽見左邊黎倩然吸溜了一下鼻子，聲音激動，顫抖地小聲問，
“你到底是怎麼能跟他在一張床上睡得着的？”
黎初：“？？？”
她不知道黎倩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正想追問，冷不丁聽見旁邊林夏飛也嗚嗚地小聲啜泣，
“要是這樣的男人睡在我旁邊，我肯定要興奮到失眠的！”
黎初：“....”
托兩位室友的福，黎初整個畢業典禮都沒能專心聽，最後連時弈說了些什麼都不知道。
畢業典禮結束后，領導和嘉賓先退場。而他們這幫畢業生還要留下來拍畢業照。
大禮堂和圖書館前面的大草坪上，到處都是穿着學士服的學生，三三兩兩地拿着相機，和父母或朋友合影留念。
黎初的父母也來了。她先跟朋友們一起拍了好些照片，最後在林夏飛的幫忙下，在圖書館前留了一張三口之家的紀念照。
十二點，拍完畢業照的學生先後散去，只剩下一些時弈的粉絲，不太死心地往黎初的方向瞄，期盼着能有機會跟真人近距離接觸。
可是等到，也沒見到時弈再次出現。連韓思寧和黎輝也不禁問她，
“時弈呢？他今天不是也來了嗎？”
然而黎初並不知道時弈去哪裏了。她這幾天忙着畢業離校的事情，對他的行程沒太關注。
見周圍沒有熟悉的保姆車，黎初估計他今天只是來現場發個言，典禮結束可能就離開了，於是便應道，
“他應該先走了吧？”
黎初也沒太在意，畢竟時弈的工作就是這樣，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待太久。
沒想到話音剛落下，身後忽然有光影浮動，接着一道影子攏過來。
有些時候，女人的預感其實是特別準的。
黎初當即下意識地回過頭，看見身後俊朗落拓的男人。
她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
“你怎麼還在這裏？”
時弈：“...”
似乎不知道該對這個小迷糊說什麼，他的目光徑直越過她的肩頭，先跟韓思寧和黎輝打了個招呼，
“伯父，伯母。”
他在萬人的禮堂里發言都沒有半點緊張，可這會兒面對自己未來的岳父岳母，身體卻下意識地繃緊挺直。
韓思寧和黎輝笑笑，似乎對他的出現倒也不意外。
三人寒暄了幾句，時間也不早了，韓思寧和黎輝工作上還有事，需搭乘下午的航班回江城，所以便連午飯都沒吃就走了。
陽光燦爛刺眼，圖書館門口的大草坪空無一人。
黎初一上午都沒停歇過，這會兒站在陽光下，曬得腦子也有些混沌迷糊。
她肌膚本來就白，只是稍微曬了一下太陽便有些泛紅，額角還沁出一層薄薄的細汗，看起來嬌氣柔軟得不行。
時弈將人拉到樹蔭下，旁若無人地俯身靠近，溫熱的指尖勾起她耳邊散落的碎發，極為自然地替她別到耳後。
他的動作親昵而剋制，語氣帶笑，說，
“畢業快樂，小朋友。”
黎初耳尖微熱，眨了眨眼，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有種想要擁抱他的衝動。
可是顧慮到這裏畢竟還是學校，她怕周圍萬一有人，再將他們拍到發到網上去，免不了又是一場吃瓜盛宴。
她強行維持着冷靜，低聲嘀咕，
“我都畢業了，還叫我小朋友！”
時弈垂眸看她，忽而輕笑了一聲。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輕偏了一下頭，吐息落在她頸肩里，聲音低得像是氣音。
“是該換個稱呼了。”
陽光傾瀉而下，茂密的梧桐樹下光影斑駁。
漆黑的瞳孔剔透黑亮，緊緊鎖着她。他偏過頭，說話時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頸窩裏，帶着一絲蠱惑人心的啞聲笑，
“老婆。”
黎初：“....”
她剎那耳尖一顫，心跳躁動如擂鼓。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男人的手就覆上了她的后腰，將人攬入懷裏。
黎初本能地抬手擋了一下，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襯衫。
怕他在這兒作出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來，黎初搶先開口提醒他，
“這裏是學校，你要剋制點。”
時弈挑眉，目光饒有興味地在她臉上掃了一眼。
目光黏稠曖昧，差點兒就拉絲了。
這樣的眼神黎初可太熟悉了。
時弈還沒開口，她又立刻說，
“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公眾人物吧？”
黎初嚴肅地繃著小臉，再三警告，
“要注意影響。”
時弈：“....”
他還沒把她怎麼呢，就接二連三地被她堵了回來。
其實不用她提醒，他也知道這兒地點不合適。
畢竟是在教書育人的地方，他不打算在這兒給學弟學妹做負面教材。
於是握着她的那隻手緩緩下移，輕輕穿過她指尖的縫隙，不由分說地跟她十指緊扣。
溫熱的掌心互相貼合，他稍稍用力握緊，低垂的眼眸裏帶着笑，聲音壓成氣音，低低地問，
“那就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