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古堡怪談（25）

“暫且就這些吧。”

沐祈攸一下一下把玩着司錦寒的手指，“其他的我想起來再說。”

司錦寒深深看着沐祈攸，“你要救他們是嗎？”

“不，我要把他們全部趕出去。”

沐祈攸眉眼彎彎，“這裏不需要除了錦寒以外的任何人。”

“錦寒願意一直陪着我對嗎？”

沐祈攸聲音很輕很輕，有那麼一刻，她的聲音不再凄厲，而是帶上了獨屬於女孩子的綿軟。

“對。”

司錦寒眉眼彎彎，溫柔地回答。

“錦寒知道古堡之中的所有故事，所以……”

沐祈攸垂下眸子。

所以司錦寒知道，一旦把這些人都趕出古堡，他們就不再與沐祈攸他們一起承擔古堡內的詛咒了。

即便有那麼多人承擔，古堡之中的人尚且全都處在痛苦之中，若是把這些分攤厄運的人全部趕走，沐祈攸不知道古堡內的人會怎麼樣。

但是……

無論怎麼樣，只要有司錦寒在，她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沐祈攸笑得露出了小虎牙，司錦寒溫柔地伸手把人環抱住，下巴抵在沐祈攸頭頂，感受着女孩柔軟的發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心中很平靜。

司錦寒出去了。

沐祈攸靜靜站在窗邊，黑色的袍子把她整個人包裹在內，她整個人都隱沒在黑暗之中。

院子裏，司錦寒一臉冷漠地看着那些在古堡內借住了十餘年的人，似乎對他們說了什麼。

那幾人都露出了驚愕的神情，接着欣喜漸漸爬上了他們的臉，他們神情激動，似乎在急切地向司錦寒確認着什麼。

從始至終，司錦寒都沒什麼表情。

沐祈攸知道，只要她想，司錦寒就能做到。

即便那些人全部都因為毒障帶回了怪物，即便那些人都被詛咒纏身，但是只要她願意，只要她想，司錦寒都會想辦法幫助他們安全離開。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自私。

她無非就是仗着司錦寒會無條件答應她一切要求，仗着司錦寒絕對不會忤逆她的意思，仗着司錦寒絕對會盡全力達成她的心愿。

有那麼一瞬間，沐祈攸覺得自己才是那一位神明，而司錦寒就是她最忠誠的信徒。

神明給她帶來了無盡的災厄，而她讓司錦寒也經受了很多很多苦痛。

無非就是仗着司錦寒愛自己而已。

沐祈攸垂眸苦笑，自己和那一位神明有什麼區別？

同樣的讓人憎惡，同樣的用心險惡，打着仁善的旗號，做着讓所有人都痛苦的事情。

看着樓下那人清俊的容顏，沐祈攸眼眶酸澀，陡然落下一滴淚。

她怔怔地抬手，摸到自己臉頰上的溫涼時，呆住了。

——

司錦寒安排好一切回來時，沐祈攸正獃獃坐在梳妝枱前，目光渙散，看着鏡子中被黑色長袍完全包裹的自己。

“公爵。”

司錦寒敲了敲門，然後徑直進入房間。

沐祈攸沒有任何反應。

司錦寒走到沐祈攸身後，看到鏡子中的景象時，愣了一下。

鏡子中的人着裝整齊鄭重，端莊地看着鏡子外的人，露出了溫柔的笑。

長發被盤起，頭上各種配飾奪人眼球，像即將出席宴會的貴女。

與坐在鏡子渾身裹着黑色袍子，只露出半張臉的沐祈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切都要回歸正軌了，錦寒。”

沐祈攸輕輕開口，機械地扭頭看着司錦寒，“你害怕嗎？”

司錦寒垂眸對上沐祈攸幾近渙散的眸子，伸手輕輕蓋在她眼睛上，睫毛的顫動在掌心留下一層層酥癢。

“不害怕。”

司錦寒一手蓋住她的眼睛，彎下腰，下巴輕輕蹭着沐祈攸的發頂，一隻手從她脖頸上繞過，與她藏在黑色袍子下的手十指相扣。

冰涼的手很快被溫暖包裹。

沐祈攸倚靠在司錦寒懷裏，任由他的溫柔把自己溺斃。

他們面前，鏡子中的“沐祈攸”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似乎在嘲諷鏡子前兩人的天真。

鏡子中的人逐漸靠近，司錦寒矇著沐祈攸的眼睛，靜靜看着鏡子中另一個更加美艷的“沐祈攸”朝他露出一抹溫婉的笑。

他面無表情，看着“沐祈攸”在鏡子中比劃着。

如同剛認識沐祈攸時一般，她不懂司錦寒的意思，一切的行為都是根據畫冊學習的，因此她只能依靠動作和司錦寒交流。

鏡子中的女孩眸子清澈，臉上時不時就浮現出茫然，她遲疑着比劃出各種動作，司錦寒毫無反應。

似乎是知道這樣行不通，“沐祈攸”開始暴躁起來。

她瘋了似的朝兩人衝過來，一下一下捶打着鏡子，從司錦寒的角度來看，她就好像在拍打着一層看不到的結界。

她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拍擊鏡面的雙手鮮血淋漓，彷彿被什麼腐蝕擠壓，她的手血肉模糊，甚至連手骨都被完全擠碎。m.

但是她表情依舊猙獰，她獰笑着，怒罵著，只是一切的一切都被封禁在鏡面中。

沐祈攸的呼吸不知何時變得輕緩，掌心長長的睫毛許久沒有在掌心扇動，司錦寒這才放下了矇著沐祈攸的手。

看着靠在椅背上睡得很沉的女孩，司錦寒彎下腰，動作輕緩把她抱上了床。

輕柔地為她蓋好被子，司錦寒這才回頭看向鏡子中還在拍打着鏡子的另一個女孩。

目光中的溫柔頓時煙消雲散，司錦寒淡淡看着那人不斷掙扎，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冒牌貨。”

司錦寒抬眸靜靜看着鏡子，他手指微動，鏡子裏終於出現了另一個人。

只是鏡子中的人和外面的司錦寒如出一轍。

神色冷漠，衣服都沒有任何改變。

在司錦寒之前進入房間時，鏡子中都沒有映出司錦寒。

現在司錦寒出現在了鏡子中。

他神色冷漠看着前面不斷拍打鏡面，滿臉怨毒的沐祈攸，唇角微微一揚，滿是嘲弄。

下一刻，鏡子中的司錦寒動了。

在他不斷靠近鏡子前的沐祈攸時，鏡面越來越暗沉，最後徹底黑了。

漆黑的鏡面映出了面無表情的司錦寒，他轉過身，鏡面好似湖面一般盪開了一圈一圈的漣漪。